蕭沐庭與蘇寒帶著一隊人馬從修陽城的左側繞過,林皓軒帶著另一隊人馬從右側繞。</br>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急行軍,當他們繞路到達龍安國南林郡的沂豐城時,正好趕上了從修陽城途經邯流城,剛從南門入沂豐城的景川柏。</br> 而此時沂豐城的太守鄭建弼正熱情地恭迎著景川柏的圣駕,安排其在城中的一處皇家別苑內休整,剛從馬車鉆出頭來的景川柏就被前來傳令的北城門守衛兵。</br> “太守大人不好了!都尉讓小的來報,北門處發現了大批圣秦的玄甲軍,已經封鎖了出城的道路,不知意欲何為,都尉請太守大人前往北門,看看情況。”</br> “什么!”太守鄭建弼大驚地道。</br> 而景川柏正腳踩下馬車的臺階,聽到這個消息,他一腳沒踩住,直接從馬車上掉了下來。</br> 這可嚇壞了鄭建弼,手忙腳亂地與隨行的侍從一起,將景川柏給扶了起來。</br> 本是想問問情況的,卻見景川柏揮著寬大的龍袍袖子對還騎在馬上的三位將軍道:“快,快離開,回邯流城!”</br> “皇上,好像回不去了!”楊廣智表情嚴肅的道。</br> 景川柏大聲的質問道:“為什么回不去了!”</br> 這時又有人騎馬奔來,遠遠地就扯著嗓子大聲叫道:“太守大人不好了,南城門出現了大批圣秦的軍隊,而且西門、東門也有圣秦的大軍,我們被圍困了……”</br> 鄭建弼面上一片慘白,他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一直都是當個文官,而且這個郡雖然臨邊境,打仗也打不到他這里來,此時他嚇得額頭冒汗,雙腿都在發軟。</br> 剛登上馬車兩級階梯的景川柏也一樣是腿上一軟,再次從上面掉了下來,好在是多人相扶著,才沒再次摔倒。</br> “這……這怎么可能!他們不是一直在咱們后面嗎,怎么會如此快地就跑到前面去了……而,而且還圍了城……楊廣智!你給朕說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景川柏慌亂地指來指去后,再指向了楊廣智。</br> 此時的楊廣智也一樣是心如死灰一般,他本以為,可以有命回京城,可現在看來,好像真要將命交代在這里了。</br> 又聽到景川柏這樣質問,在看向他的目光里,有很明顯的鄙視之意。</br> 他就坐在馬上,敷衍地抱了下拳,平靜的道:“皇上!老臣自從出了西霞關就一直在提醒,一定要加快行軍的速度,方能甩掉圣秦宸王的追擊,可皇上卻不聽,現在已經被他們圍了城,老臣現在也無他法,只能力戰了。”</br> “力戰什么!你們能打過蕭沐庭嗎!先前在西霞關都打不過,讓人炸得灰頭土臉的,現在就能打得過了,你是想朕被困死在這里嗎!除了硬打硬拼,你們就沒有別的招了嗎!快想辦法呀!”景川柏憤怒地揮著手的大聲道。</br> 楊廣智徹底失望地嘆了口氣后,再看向另外的兩位將軍:“不知二位將軍,可有什么應對之法?”</br> 邵萬山與許長安在看到他此時的樣子時,也同樣的輕搖了下頭,許長安道:“如果不力戰,那就只有一種方法了,和談!”</br> “對!和談,許愛卿說得對,快,派人去傳信,讓蕭沐庭來見朕,大家坐下來好好地談!”景川柏立即叫道。</br> 鄭建弼的目光在幾人的面上轉來轉去,現在他好像是聽明白些什么了,原來他們是敗軍,被人家追著跑了一路了,現在是到了他這沂豐城外,被圍困了,難道這圣秦的宸王是要斬殺他國君主?</br> 楊廣智嘲諷地輕笑一聲:“皇上,那可是圣秦的宸王殿下,他會聽從詔見嗎?要是再惹怒了他,別說是否能坐下來談話了,估計連對話的機會都沒有了,不如咱們就虛心、誠懇地去詢問一下,宸王的要求是什么,會更好一些。”</br> “那就去問,你們站在這里就知道了嗎!快去呀,別讓他們的火炮再飛進城來!”景川柏再用力的揮著雙臂,很是害怕地叫道。</br> 楊廣智再失望地閉了下眼,這才驅馬要向前行,卻被許長安和邵萬山給攔住了。</br> 兩人同時叫道:“楊將軍!”</br> “無妨,本將軍親自去詢問,想來應該無危險。”楊廣智已經報著必死之心的道。</br> 反正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命不會長久了,死在這里還算一個英雄,可要回到京中被斬首,那罪名是什么,他就不可預知了,估計他的一世英名必會毀于那寥寥數筆的罪狀之中,他是軍人,寧可戰死沙場,也不想被人誣陷而亡。</br> 看著他決然的離開,許長安與邵萬山對視后,也立即驅馬隨行而去。</br> 景川柏一見就驚恐和大怒了起來,指著三人離開的方向大叫道:“你們都干什么去,讓楊廣智一人去便可,你們回來保護朕呀……”</br> 可三人卻都沒回頭,就如沒聽見一般。</br> 他見狀只能讓所有隨行的士兵,將自己圍了起來,里三層、外三層的,他都沒感覺到安全。</br> 而此時,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同時他的肚子也叫了。</br> “你別與朕站在這里,快去備膳食。”他再推了下站在身邊的鄭建弼。</br> 就在鄭建弼要離開時,他又一把將人抓住,壓低聲音的道:“你現在馬上去將全城的百姓都集中起來,再趕到城墻上去,一定要讓敵軍看到他們的存在,如果蕭沐庭要是破了城門,就將百姓全都趕過去,這樣也可以抵擋一陣子!快去!”</br> 鄭建弼在聽到這話后,整個人都傻了,他瞪大了驚訝的眼睛問道:“皇上!這可是咱們龍安國的百姓!讓他們去擋城墻和城門!”</br> “為何不可!朕才是龍安國的天子,現在朕有難,他們身為子民,就必須有舍身護主的想法!別在這里啰嗦,快去!”景川柏怒聲的大吼道。</br> “皇上!”鄭建弼突然就明白了,為何剛才那三位將軍會是那種失望的表情了,看來,他用這種方法不是一次了,說得卻如此輕松。</br> 轉身離去的鄭建弼,在上了馬車后,一直陰沉著臉,眼中滿是痛苦,他雖然不能說是個好官,但這種事情,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讓一城手無寸鐵的普通老百姓去阻擋敵軍攻城,就算是圣旨,他也無法執行,這是要遭天譴的,他寧可當階下囚,寧可被斬首,也要抗旨。</br> 下定決心后,他再次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揭開車簾,對外面的人道:“馬上給皇上準備膳食送過去,本官去城門處看看情況,派人立即去通知全城守衛、官差,拼盡力地保護滿城百姓。”</br> “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