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再指向依舊在大殿上躺著的景川晟,冷聲道:“此人,祖上叛國逃離龍安國,現在他僅憑手持的一份先祖所謂的詔書,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龍安國內享受著親王或是更高的待遇和威望,是什么人給他的這個權利,現在大家也都看到了吧,此人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豺狼,根本不知感恩為何物,對收留他的龍安國竟然能如此明目張膽的恩將仇報,還想篡位謀反,不知殿中各位,可知這是什么樣的行為!”</br> 殿中無人敢回答,更有人在她問出此話后,直接暈倒在了殿了,正是剛剛還支持著景川晟的朝臣,而反對的那方陣營中的朝臣還有幸災樂禍的,心存僥幸沒站隊的人也是大有人在。</br> 蘇寒冷目地在這大殿之中掃了一圈后,再冷哼一聲:“各位最少都在五品以上的官員,你們能做到如此高的品級想來也是為官多年,一步一步升上來的,眼明心亮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吧,不必我來明言,可就是如此,你們竟然讓一個叛國多年又再次叛逃潛回來的罪人騙得團團轉,你們就不汗顏嗎?”</br> 殿中眾人還真不明白,她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但也都不敢接這個話茬。</br> 蘇寒再冷笑一聲:“知道你們都想著保命,保福貴,但也不能沒見識吧,就你們口中的這位誅王,可知他在西元國內的身份是什么嗎,人家可是當朝的丞相,心機與頭腦自是比你們要高太多了,在那邊被攆得和喪家犬一樣,就過了一條江后,你們就把人家捧成了寶兒了,賤不賤呀,知道他們回來干啥來了嗎,再說一點,大家琢磨一下,就連景川柏這種人都能想到弄個假的傳國玉璽出來糊弄你們,這十七年來你們卻都沒發現,他們差啥呀,整個大蘿卜也一樣能刻出來,真假都分不清楚,還給別人捧臭腳呢,真當能光宗耀祖嗎,不怕死后被人掘了祖墳呀!”</br> 下面的朝臣都聽傻了,頭一次有人在這莊嚴的大殿之上用如此直白而接地氣的話語來說事兒,這可是聽得真真切切,沒讀過書的人都能聽懂的話語。</br> 而站在下面的蕭沐庭抿著嘴地,眼帶笑意地看著她,可他卻不能笑出聲來,憋得有點難受。</br> 蒼鸞的姑娘們就好多了,因為她們個個頭上都戴著頭罩,嘴在里面咧多大都沒人看得到,只要不笑出聲來,就沒人能發現。</br> 蘇寒這時扭頭看向還站在龍椅邊上的那個公公,再輕撇了下嘴的道:“你還不換回來嗎,是穿上癮了?不舍得脫了?”</br> “你沒下令,我怎么脫!”洛平秋聲音不大的嘟囔了一句,但看向她的目光里,早就沒了原本的凌厲,柔和中還帶著慈愛,并有一絲驕傲。</br> “現在準了,你快換了吧,看著真別扭,回頭你再與我說說,為何這藥會生效這么慢,你可知我在那殿外都站了多了長時間了。”蘇寒嫌棄的白了他一眼。</br> “你上次給的不夠用,這還是我自己配出來的,有點偏差也是正常,回頭你把方子送我一份不就行了。”洛平秋也不惱,更不怒,還有點與她逗趣的意思。</br> “憑啥,那可是我研究的成果,想要自己琢磨去!”蘇寒再撇了下嘴的道。</br> “你不給算了,我向你師父要去,他可不敢不給!”洛平秋得意地笑道。</br> 蘇寒再咧了下嘴,又轉回身的看向殿中,兩人這般的交談,也是讓殿上的人看傻了眼。</br> 也不用他們琢磨,蘇寒再恢復嚴肅的開口:“對于景川晟,自他先祖叛國的那一刻,從他們逃離龍安國那一時開始,就已經放棄了本國的身份,他們子孫后輩就不可能再是龍安國的子民,所以,鑒于與周邊各國和平、友好的相處原則,對于西元國罪臣,咱們必須將人遣返回他們的國家受審,大家可有異議?”</br> “皇上英明!臣等無異議!”殿上再次響起整齊的應答聲。</br> 蘇寒滿意的點了下頭后,再對著殿門處拍了兩下手,景宏翊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然后站在龍臺下方,面對著殿上的朝臣。</br> 蘇寒大聲道:“既然大家已經知道我是龍安國新皇帝,那就將這祖制再改改,從即日起,本新皇就任命景宏翊為委任執行新帝,由他在這里宣布和執行本新皇的所有旨意,所有朝中官員要全力地配合和實施新帝的政令,改變現在龍安國各地百姓的生活現狀,本新皇給各地郡城太守一年的時間,如果沒有改善的,直接免職、罷官,半年后,國內要舉辦一次秋闈會考,全國有志之士,年齡在四十歲以下的人都可以參加,界時選拔可用之才。”</br> 景宏翊立即跪地應道:“臣!遵旨!”</br> 殿上的人再跟著道:“臣!遵旨!”</br> 蘇寒再道:“景宏翊平身,接下來,是你宣布上任以來的第一道執行令!”</br> 景宏翊站起身后,面向殿內,大聲道:“從現在起,嚴肅、嚴厲徹查與景川晟同流、同謀的同黨,不得有誤!”</br> 殿外傳來了響亮的應答聲:“是!”</br> 然后就有一隊圣秦的官兵沖了進來,將一開始在大殿上支持景川晟的那些朝臣給押了下去。</br> 景宏翊再大懷里拿出一個冊子來,開始宣讀著名單,念到名字的朝官全都被押走了,朝堂上哭叫聲一片,卻一點不影響莊嚴。</br> 蘇寒讓景宏翊在這里繼續執行,她帶著景氏皇宗們,轉身去了正殿后方的御書房。</br> 在這里,她與蕭沐庭同坐在書案后面,目光在這些雖被賜了座,卻如坐針氈一樣的宗親們的面上一一掃過后再輕嘆了口氣。</br> “龍安國有現今如此的局面,你們身為宗親,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說到這里,她再低頭向桌案下看了兩眼后,再說道:“朕明白,你們想的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想法,可龍安國可不是僅僅是他景川柏一人的龍安國,而是你們所有人的國土和家園,如果這個國家沒了,你們還能是皇族親貴嗎,當然不是,而是亡國奴,無論到哪里,都會被限制、被排擠的人群。”</br> “新皇英明!”下面的皇宗們緊張地回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