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爺的住處出來,月筠似笑非笑地問道:“公公真是有先見之明,料準了我會答應和你一起去上海的。”
    有初攤攤手道:“你答應我,不過是昨晚的時間,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不知父親是怎么猜到的,總不會是落英小筑里面隔墻有耳。”
    月筠搖搖頭道:“我們說話的聲音不大,況且當時已經是深夜,要是真的有人在外面聽,總會有細微的動靜,我相信她們幾個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父親在生意場上摸打滾爬幾十年,見過的人多,遇到的事也多,心里面像是按著明鏡一般通透,上一次有凱出事,他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你,而你當時的反應是什么,二話不說,連夜坐車前往,而且真的將有凱毫發無傷的帶回來,自此以后,在父親眼里,莫家的主心骨接班人都未必是我這個兒子,而是你這個兒媳。”
    “我剛才已經覺得肩頭發沉,你這一番說再說下來,我都快被壓到五行山下面去了。”月筠輕聲笑著道,“做生意,我真的幫不上你的忙,有初,你心里應該清楚。”
    “父親說的壓根不是做生意的事情,你好好回想,他說的是哪一出戲。”
    月筠將在屋子里的對話統統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開廠,請老師傅過來。”
    “可不就是這個最最要緊的嗎?”有初握住她的手,邊走邊說:“我先和你說說情況,本來沒想你會參與,覺得煩心也就沒有提及,那兩位老師傅手上有些真本事的,其實年紀也不大,最多不超過四十歲,我們上門去請,給出來的理由卻是要養老不肯出山了,真正像是笑話一樣。”
    “是不是工錢談不攏?”
    “也不是,壓根他們就沒提過工錢。”
    “那是別人也有人請?”
    “看樣子也不是,只是因為一技傍身,所以拿喬。”
    “拿喬是因為有拿喬的資本,我知道那些廠子里的老師傅,一個個猴精猴精的,既然沒有開出明細的條件,那就是也不回絕,是給大家留條后路的,到時候,我去了上海,陪你一起去,去看看他們到底求的是什么。”月筠抬手,親昵地揉了揉有初的臉頰,她的指尖涼涼的,又柔軟,“你別說他們了,你進自己廠子里的時候呢,那些老師傅都沒少折騰你,一會兒停電了,一會兒機器卡主了,你爬上爬下的真沒少讓我擔心。”
    “那時候,你有擔心過我?”有初驚喜莫名地問道。
    “這個不是重點。”月筠咬著牙往外蹦字眼。
    “我聽著覺得這一句才是重點,你擔心我了。”
    “莫有初!”月筠的嗓門盡管抬高了,聽起來依然嫵媚有余,威懾不足。
    有初將她的手執起,貼在自己臉頰邊,情深款款地說道:“在我心里,月筠,你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和你比,這話聽起來會顯得矯情,但是父親也說我是學了洋人的習性,不會把喜歡的話藏在心里,藏得你一輩子都不知道,如今,你知我知,才是皆大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