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曖昧聲響漸消。</br> 只剩下女孩的啜泣聲,一下接一下,將人從虛幻里拉入現實。</br> 榮桓穿睡袍立在陽臺上抽完一根煙再進來的時候,甄明馨從卷成一團的被子里探出手臂,彎腰傾身,去地毯上找自己的睡衣睡褲,大片裸露的脊背暴露在燈光下,暈出一片刺目的白。</br> 她皮膚養得好,觸手滑膩溫軟,這樣看去,身體線條也好,腰部凹進去,臀線翹出來。</br> 二十來歲水靈靈的姑娘,能給人帶來的享受,自然并非四十多歲的女人可比。他忍不住回想,最終才喟嘆地發現,就算當初年輕的老婆,也不曾這么美過。</br> 應該是遺傳了父親的好基因,這姑娘比她火化了的母親,精細許多。</br> 許是感覺到他在看,她印著青紫痕跡的肩頭輕顫了兩下,身子彎成僵硬的姿勢,套上了睡衣。</br> “嗯……”</br> 身前扣子尚未系上,整個人又被拖進一個懷抱。</br> 甄明馨仰躺在男人腿上,含著淚痕喚:“榮……榮……”</br> 結結巴巴地,又似乎覺得羞恥難堪,后面一個稱呼,實在喚不出來了。</br> 榮桓憐愛不已,先前因為在主臥大床上發生了關系的愧疚感也很快消散,手下緩慢揉弄著,瞧她神色隱忍,心中便有所感應,啞著低沉嗓音問:“也喜歡是不是?”</br> “不,不行的。”</br> “她不會發現。”</br> 結婚二十余年,榮桓對妻子再了解不過。</br> 他老婆那個人良善卻極為粗心,對他還有深厚的信任,所以每一天都過的單純又安逸。這些年他在外面有過的女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她都毫無察覺。</br> 時間太久了,他都麻木地生不出多少慚愧了。</br> 聽他這么說完,甄明馨緊緊咬唇,爾后,認命般閉上了眼睛。</br> 困乏感慢慢上來的時候,榮桓想抱著她一起在大床上睡,她卻不愿意,扣好衣服堅持要下去。時至凌晨一點,她才脫身下床,回了自己房間。</br> *</br> 翌日,上午十點。</br> 天美陶瓷,頂層秘書室。</br> 甄明馨正站在打印機前打印文件,聽到身后傳來一片齊刷刷地問候聲:“榮總早。”</br> “早。”</br> 聽見男人渾厚而略顯愉悅的聲線,她下意識偏頭,看出去一眼。</br> 四目相對,榮桓眼里的愛憐一閃而過,抬步走了。</br> 腳步聲遠去,甄明馨拿了打印好的東西坐回椅子上,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昨晚主臥里一幕幕。先前迫于無奈,她和馮寬有過不止一次,除了疼,其他的感覺都可以忽略不計。</br> 楊嵐死的時候給她留下一堆爛攤子,她為了扭轉局勢,無奈之下將馮寬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了。榮太太同情的不得了,安慰她一通之后讓榮桓找人解決了馮寬的事情。其實也就是在設計他退學之后又給了他家人一筆錢,他父母都是老實普通的小市民,知道兒子吸毒都嚇傻了,很快將他給弄回安城送去戒毒了。</br> 至于馮寬本人,許是因為本來也不占多少理,又許是榮桓用特殊手段堵了他的嘴,總歸,她到榮家之后,他就銷聲匿跡了,再也沒出現過。</br> 擱一般人,也許最該感謝的是救她于水火的榮太太。</br> 可甄明馨卻不這樣想。她討厭榮太太,覺得她愚蠢、傻人有傻福,身材不好模樣不美,就連氣質上還不如楊嵐,怎么就這么好福氣,每天過著富貴無憂的生活,還有閑情逸致當菩薩,解救眾生。</br> 榮桓雖然外面有女人,可她完全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擱在任何一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家里有那么一個毫無吸引力的老婆,都會免不了逢場作戲,左右逢源。甄文以前也是這樣的,放著楊嵐置之不理,反而看上了甄明珠班上的女生,說白了男人都一樣,喜歡吃嫩草。</br> 人到中年,他即便有些醉,那事兒上也不像馮寬般猴急。</br> 相反的,他經驗豐富也曉得如何挑弄女人,有那么一會兒,她顛上云端。</br> “喂,想什么呢!”</br> 邊上,一道女聲突然打斷她思緒。</br> 甄明馨猛地回神,看向邊上的張巧,穩穩心神說:“沒想什么。”</br> “看那神情,肯定想男人呢。”</br> 另一道插話聲將甄明馨驚了一跳,抬眸看去才發現,不曉得何時,肖秘書不在了。</br> 偌大的秘書室,她在的時候全場低氣壓,每次她一走,其他人就跟解放了似的。眼下她去了老總辦公室,一眾人頓時又習慣性嘰嘰喳喳八卦起來。</br> “發現了沒有,榮總今天心情很好。”</br> “對,比平時都高興。”</br> “而且來晚了。”</br> “昨天不曉得在哪個美人香閨里。”</br> “小聲點別亂說。”</br> 秘書室距離老板極近,時間一長,有些事隱藏不了的。因而這一眾人都曉得榮總時常逢場作戲的事情,可到底也不算什么光彩事,便也很少當做談資。</br> 幾個人低聲議論了幾句,秘書室很快重歸于寂。</br> 趁著肖秘書沒來,張巧點開了私人QQ,臨時群里有人說話。</br> “操,私信里有一堆罵我的。”</br> “沒見過冰雪這樣的作者,太特么事兒了。”</br> “說白了不就是婊?”</br> “對,又婊又賤。”</br> “也不看她那個樣子,YY程硯寧,我的媽,惡心到要吐。”</br> “就是,給甄明珠當丫鬟都寒磣。”</br> 這個臨時群,是昨天那個退了管理群的管理員臨時組建起來的,說白了,完全就是冰雪心的一個黑粉群,或者說,粉轉黑之后的情緒發泄地。</br> 因為她發了那個澄清微博之后的奇葩態度,退群的管理員,甚至將聊天截圖甩到了臨時群。</br> 臨時群里不止先前的管理員,直接炸了,罵聲一片。</br> 對此,張巧已經無力回天,阻止也阻止不了,正神游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先前的管理群里,就剩下她和冰雪心兩個人了,其余人全部給退了。</br>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夏語冰始料未及,越發無措。</br> 從昨天程硯寧在微博上@她開始,她先前在高中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被揭曉,都不知道是誰,將她生活里一些沒拍好的照片給傳上了網,成千上萬的人跟著嘲笑她,說她長相可憐,惡心到讓人吐出隔夜飯。除此之外,這些閑到沒事的網友還跑去她小說評論區帶節奏,不過一天一夜,小說評論區徹底淪陷,她都不敢登錄后臺去看。</br> 澄清起了反作用,出版編輯昨晚又找她,說是小說肯定無法出版了,除非她能找到程硯寧或者甄明珠,讓那兩人幫著她說話,興許還有救。</br> 也就在她糾結于此的時候,影視那邊也出了問題。</br> 和她簽約的編輯聯系她說,因為她這個小說涉嫌誹謗,云騰法務部里臨時通知,影視合約作廢,鑒于這是因為她單方面原因造成的后果,后續可能追究賠償。</br> 一重又一重打擊下來,夏語冰失眠了一整晚,也就十點鐘,被一陣QQ消息提示音吵醒。</br> 醒來便發現,管理群里,剩下張巧一個人。</br> 張巧QQ昵稱:“巧姐兒。”</br> 看見只剩下兩個人的群組,夏語冰無聲地回了,問她:“我招誰惹誰了?”</br> 對于她事到臨頭還看不明白態勢的這種狀況,張巧也已經無語了,回復她說:“據我所知,程硯寧已經預備起訴你了。你還是趕緊去找他道歉吧,求得原諒,也許事情還有轉圜余地。”</br> “我道歉不就等于承認?!”</br> “可事實如此啊。”</br> “那就是我寫出來的故事,誰影射他們了?!”</br> 夏語冰這話,讓張巧煩不勝煩,正巧肖秘書高跟鞋走路聲傳來,她郁悶之下,眼疾手快退了群,落了個干凈。</br> 一瞬間,夏語冰成了光桿司令,懵了。</br> 不過,懵歸懵,讓她主動去程硯寧和甄明珠跟前承認錯誤她壓根做不到。舍友也罷,同學也好,因為網絡上的事情,幾天內都全部用一副“認清她”的目光各種打量,她無論在學校里什么地方,免不了被指指點點,群嘲。這樣的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她身上還有些錢,索性拉了行李箱,出去旅游了一段時間。</br> 按著她的想法,一切事都能被時間淡化,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她這西北一月游還沒進行完,十一月七日,接到了舍友的電話,法院將一紙傳票送到了宿舍里。</br> 因為寫文涉嫌誹謗,她被甄明珠和程硯寧給起訴了。</br> 同時,由于她在未請假的情況下連續兩周未參加學校規定的教學活動,性質惡劣,經由院系領導上報學校,給了勒令退學處分,需要盡快去學校辦理相關手續。</br>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夏語冰才徹底被嚇到……</br> 明明以前的同學說自己在大學極度自由,十幾二十天不去學校都沒事,怎么到了她這里,竟然會因為出去散心一段時間,落到如此嚴重的地步?</br> 她不知道的是:輔導員對她嫌棄至極,明知她曠課卻睜只眼閉只眼,就等她達到被退學的標準。</br> ------題外話------</br> *</br> 十二點多,可以吃午飯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