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景尋睜開眼睛, 竟然奇跡般的發(fā)現(xiàn)天亮了,而沈逸燼還躺在他身邊,閉著雙眼, 在睡覺。
……
從對方清淺的呼吸聲中可以判斷出先生的確沒醒。
景尋看了眼時間, 竟然已經(jīng)快早上八點鐘了!
這事兒發(fā)生在常年生物鐘比石英鐘還要精確的人身上, 簡直叫人難以置信!
難道是昨天看流星玩得太晚, 就連先生也睡遲了……?
景尋一動都沒敢動。
今天是休息日,不說大部分同事都不需要早起去公司,對于他們來說也是難得的假期。
他不想吵醒沈逸燼。
畢竟對于常人來說早起是難事。
可對于沈逸燼來說能晚醒一刻才是難事。
近距離地去看對方的睡顏,景尋也不忍心吵醒他。
但尷尬的是他現(xiàn)在一條腿兒還壓在先生的身上。
……自從關(guān)系更近一步以后,景尋發(fā)現(xiàn)自己睡覺的姿勢也變越來越張狂。
以前可能睡夢中他還能克制一下自己,但是最近,每次起來他都幾乎是趴在沈逸燼懷里的姿勢, 恨不整條大腿都壓在對方的身上, 那么騎著對方……
景尋也知道自己這樣兒是越來越放肆,他也想克制。
但早晨醒來就……還是變成這個樣子了。
所以他現(xiàn)在是動, 還是不動?
動的話,天亮以后先生一向淺眠,他不確定這樣會不會吵醒沈逸燼。
不動的話……唔, 睡了一夜的膀胱還有要叫囂的感覺。
而且一直維持這個姿勢也怪累的。
……
正當(dāng)他糾結(jié)不已的時候,沈逸燼的眼睫卻顫了下, 很快張開了眼睛。
景尋:……
他發(fā)誓他還沒有動!
……算了。
沈逸燼眼睛睜開的一剎那, 首先散布的就是一股寡淡淡漠的氣場。
但那雙眼睛很快動了動,轉(zhuǎn)到了還小熊一樣掛在他懷里的青年身上, 他突然笑了。
光線并不明媚的房間里,四目相對,他率先開口:“早。”
“先生早……”說著, 景尋就動了動。
反正人已經(jīng)醒了。
他也不必再強行保持原來的姿勢。
景尋干脆沒有把腿拿開,反而近一步地往上攀了攀——不僅大腿壓上了沈逸燼的腰,手臂也勾住了對方的脖子。
他眼睛亮亮地問:“先生,我們今天去哪里玩兒啊?”
“……”
沈逸燼原本含笑的眼,突然變得幽深了起來。
“小尋想去哪里?”
清晨先生的聲音不僅異常沙啞,而且還帶著一絲鼻音,聽上去就多了幾分性感。
景尋:“……”
一只大手搭在他腰上,景尋堪堪意識到近距離地把腿部壓在對方腰上的姿勢似乎哪里不多。
因為這樣的話他的后面就無限接近了沈逸燼的……
再聯(lián)想上一次類似這姿勢的場景……
景尋緩慢而不動聲色地把腿拿了下來,一轉(zhuǎn)身從床上翻了下去:“我,我先去個廁所……啊,好憋好憋。”
“……”
沈逸燼無奈地從床上坐起來,看見青年小銀魚一樣白花花地閃進了內(nèi)間,不禁勾起唇角笑了。
他對著里面說了一句:“小尋把褲子穿上。”
“……好噠!”
景尋羞赧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雖然這高檔小區(qū)極注重隱私,每幢樓之間的距離都很大,不拿望遠鏡根本看不清對面人家的場景。
而且他們家還只有一側(cè)的對面對著人家,另外三側(cè)的面都是綠地和花園。
不過沈逸燼并不喜歡他穿很少的時候在沒有擋窗簾的屋子里面晃蕩。
即使這個“很少”也離露點差了很遠,即使對面樓的哪家真的變態(tài)地用望遠鏡偷窺也看不見什么的……
在這事情上面景尋倒是從來都不會去挑戰(zhàn)大佬的經(jīng)。
放完水后他直接洗臉?biāo)⒀?#61323;換好了衣服,出來以后才操控控制板將全屋的窗簾拉開。
推開臥室的門,就聞到了咖啡的醇香。
……家里咖啡機現(xiàn)煮的咖啡不會這么快冒出這么濃郁的香氣,那么事情就只有一解釋,沈逸燼早晨已經(jīng)起來過一次了,至于自己剛剛看見的……
“先生今天是睡了個回籠覺?”
景尋蹦蹦跳跳地跑進了廚房。
“嗯。”
沈逸燼應(yīng)著。
他此時正在平底鍋前煎雞蛋,被燒熱的油鍋中發(fā)出“滋啦”一聲響,煎炸蛋白質(zhì)的濃香味道瞬時溢滿了整個廚房。
——不太忙的時候,除了面包和咖啡,沈逸燼還會親自下廚煎個蛋做個三明治之類的早餐。
在咖啡、煎蛋還有烤面包片發(fā)出的原麥香中景尋規(guī)矩地坐在餐桌前面等候。
他不禁欣慰地想,能睡個回籠覺也是好的……
前兩天景尋還正式地以沈逸燼家屬的身份跟負責(zé)先生心理問題的醫(yī)生團隊交流過。
主治大夫李醫(yī)生目前給出的治療方案就是要他多陪沈逸燼去做一些打破先生習(xí)慣、或者嘗試一些稍微出格一點的事。
因為沈逸燼平時太克制自己。
拿李醫(yī)生的話來說,明明精上就異于常人,但先生卻可以以極度變態(tài)的自制力約束他自己,去繼續(xù)進行類似于正常人的各行為,甚至已經(jīng)突破了人類所能承受的生理極限……
這其實本身就是一生病的表現(xiàn)。
就跟彈簧一樣,先生現(xiàn)在需要的是放松,是不再那么嚴(yán)格要求自己,以及適當(dāng)?shù)那榫w釋放。
景尋也是正在為此做著努力。
這樣一想,他忍不住上前去,從后面圈住沈逸燼。
沒什么原因。
就單純是出于一心疼的心理。
煎蛋剛剛做好,被熊抱的沈逸燼動作一頓,而后率先關(guān)上了火,他扭過身,抬起青年的尖細下頜,在嫣紅的唇上吻了下去。
這一吻的時間很長,長到景尋快要無法呼吸了沈逸燼才放開他,然后先生聲音很輕地說:“吃飯。”
“好呀。”景尋笑著說。
溏心蛋被煎得剛剛好是景尋喜歡的火候。
制作的時候不放任何調(diào)料,出鍋后在外表撒上一層海鹽黑胡椒。這樣的話就是外面的蛋清口感q彈,內(nèi)部的蛋黃則稍稍流心,軟又糯,帶著蛋類獨有的香甜,卻不會帶有一點腥臊。
飯桌上的沈逸燼回答了他去哪玩的問題:“爺爺知道我們領(lǐng)了證,想讓我們這個周末回去一趟,小尋有什么想法?”
景尋說:“那就回去吧。”
想想也該多回去陪陪沈爺爺?shù)模谑蔷皩?#61323;說:“等一會兒我們就出發(fā)?”
“好。”
沈逸燼沒異議,等吃完早飯收拾好了廚房,兩個人又準(zhǔn)備了一下,便出發(fā)去往沈家主宅。
另一邊,楊念嬌剛從沈老爺子的書房出來。
前一秒她還面帶微笑,等關(guān)上門后,楊念嬌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
她這段時間已經(jīng)是異常疲憊。
“楊總,老爺子他跟您說了什么?”
從樓梯上下來,等在樓下的齊澤明自動迎上。
齊澤明是楊念嬌的遠房表哥,現(xiàn)在也是楊念嬌的司機兼助理,很楊念嬌的器重,她的事他全了解。
“還能說什么,還不是阿翰最近的事……”
楊念嬌嘆了口氣,滿面愁容地問:“阿翰的病,醫(yī)生怎么說?”
“醫(yī)生說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只要阿翰穩(wěn)定住情緒,別再做什么過分的事……”
一提到這個楊念嬌就生氣。
她只知道老爺子會在生日宴會上宣布沈逸燼訂婚的消息。
但她根本連想都沒有想到,那個跟沈逸燼訂婚的人,竟然就是之前跳樓視頻的主角、那個差點兒讓阿翰惹上事端的嚴(yán)景尋!
這原本也就算了。
更加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兒子沈勃翰,竟然根本就沒放下那個嚴(yán)景尋!
可笑的是,最初她得知沈逸燼找了個完全沒有關(guān)系背景、甚至聽說還沒有畢業(yè)的普通男大學(xué)生,心里還十分慶幸,打算以后給沈勃翰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搞一把強強聯(lián)合,也好嘗試著將沈逸燼給擠兌掉。
卻萬萬沒想到,這邊她還在洋洋自得躊躇滿志,那邊她的兒子卻因為沈逸燼要娶的那個人而一蹶不振!
別說找什么門當(dāng)戶對的了,甚至這段時間他的病,都是因為那個嚴(yán)景尋的!
……
沈逸燼訂婚的那天晚上,沈勃翰卻黯然傷,差點兒沒暈倒在洗手間里。
楊念嬌恨鐵不成鋼,把沈勃翰送去醫(yī)院,等人再醒過來后便忍不住,狠狠地罵了他一頓。
沒想到沈勃翰這一次竟然還不聽她的話了,鐵了心地說那個嚴(yán)景尋很好、說那個嚴(yán)景尋值得之類的……就是死不開竅。
把楊念嬌氣的,這兩天都再沒去看過沈勃翰,只是讓齊澤明幫忙照顧。
楊念嬌:“他還不打算振作起來?你有沒有告訴他那個嚴(yán)景尋跟他大哥現(xiàn)在恩愛著呢,他再不振作,一輩子都只能被他沈逸燼搶老婆,對著自己喜歡的人叫嫂子!”
齊澤明:“都說了,可是一說這個,阿翰那情緒就激動的……你也知道阿翰的脾氣,我也不敢真的刺激他啊!”
楊念嬌不禁一翻白眼兒:“就是個廢物。”
齊澤明:“這依我看,阿翰的情緒還是需要平復(fù)一段時間,最好給找個心理醫(yī)生看一看……”
“看什么看!他就是讓我給寵壞了!整天愛愛愛的,愛情管什么用?能當(dāng)飯吃?!”楊念嬌當(dāng)即開始破口大罵,連齊澤明都被她嚇了一跳。
“……嬌嬌你冷靜一點,阿翰他是還太年輕,你放心他會長大的,你好歹也再給他點兒時間。”
“我很冷靜。”罵過之后的楊念嬌語氣恢復(fù)了平靜,她問齊澤明:“對了表哥,之前我讓你找人去弄伊威的內(nèi)部資料,弄怎么樣了?”
“……伊威上下就是鐵板一塊,具體數(shù)據(jù)和資料真的弄不來……花多少錢都沒人敢答應(yīng)。”
齊澤明又說:“不過我聽說大少那邊請了個專家在做ai芯片,據(jù)說這個很有搞頭,整個行業(yè)都非常看好……”
“ai芯片?”楊念嬌想了想,隨后眼珠一轉(zhuǎn),忽然說:“好像我剛去老爺子那里的時候,他桌面上擺著的資料也是這個相關(guān)的!”
她眼睛亮了起來,“快去!打聽下沈逸燼請的專家是什么人,沈逸燼又是給對方開出了什么條件!最好是能把人挖過來……只要我們能在這個領(lǐng)域搶占到先機,就能讓老爺子刮目相看!到時候……呵,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大少爺能做的東西我們也做了!”
“打聽個人兒應(yīng)該不難。”聽她一說,齊澤明也有了信心:“我這就去!”
楊念嬌正在家里焦急等待了一上午,快到中午的時候,有傭人過來報,說:“大少爺和景尋少爺已經(jīng)進院兒了,很快就要進門。”
早晨已經(jīng)在老爺子那里知了他們要回來,可盡管如此,聽了這話的楊念嬌還是忍不住暴躁。
“什么景尋少爺!”她瞪了傭人一眼,對那個害她兒子病倒的人,她是一點好臉色都不想給!
傭人:“是大少爺吩咐這么叫的……”
眼見夫人要發(fā)威,他忙補充:“老爺也是這么說的。”
楊念嬌:“……”
在這個家里楊念嬌可以不將她上一任原配的孩子放在眼里,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違背忤逆沈家的老太爺。
但凡是將老太爺搬出來,楊念嬌就只能蟄伏忍耐,忍氣吞聲。
她最后對傭人喝道:“你下去吧。”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沈逸燼跟景尋雙雙走了進來。
“阿燼回來啦。”
見他們進門兒,楊念嬌笑著開口,表情十分夸張。
鮮紅的嘴唇整個兒咧開,卻不見一點兒親切,她說:“剛你爺爺還念叨著你呢,快去,給你爺爺問個安。”
她迎了上來,直直地跟沈逸燼說著話,眼里全然沒有他身邊的景尋。
但沈逸燼卻牽著景尋的手,以絕對不容人忽視的姿態(tài)介紹道:“楊阿姨,這是景尋。我的愛人。”
楊念嬌:“……”
沈逸燼這樣隆重地介紹,楊念嬌就算想忽視也不行。
盡管對這個幾次三番坑害了她兒子“掃把星”都提不起好臉色,但楊念嬌還是堅持維持笑容,對景尋說:“原來你就是景尋啊,嗨,看我這個母親做的,你們都領(lǐng)證了,我竟然還是第一次見你……快過來阿姨看看,呦,看這張臉白凈的,怪不我們阿燼喜歡……”
楊念嬌說著就要伸手去摸景尋的臉。
可她還沒有湊到跟前,沈逸燼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往前邁了一步,將景尋護到了自己的另一邊。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不過誰都知道大少爺?shù)牧?xí)慣和規(guī)矩,楊念嬌也不覺尷尬。
她繼續(xù)笑道:“對了,我聽說景尋是科大數(shù)院的?還是阿翰的學(xué)長?我可聽阿翰說了呀,你在學(xué)校里人氣就很高,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就連阿翰他也……哈哈哈,最后啊,還是我們家阿燼有福氣……”
她提及沈勃翰,也是因為想順便給自己的親兒子出一口氣。
她氣沈勃翰太感情用事,太幼稚。但終究,楊念嬌是見不了自己親身骨肉受委屈的。
雖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沈逸燼這些年變得越發(fā)冷漠和恐怖了,但其他人怕他,楊念嬌還真不怕。
這年家族里包括她叔在內(nèi)的其他人都從不屑開始轉(zhuǎn)頭拍沈逸燼的馬屁,楊念嬌雖然也不會再像當(dāng)年“管教”這位沈氏嫡長孫時那樣嚴(yán)厲,卻也不至于怕到不敢在他面前說話。
——即使沒被叫過一聲媽,她也不稀罕多出這么個兒子。但只要沈逸燼還認他爸爸,認他的爺爺認這個沈家,那她就永遠都是他的媽!
這會兒故意提及,多少也是為了膈應(yīng)一下這兩個當(dāng)著她的面兒、手牽手走進門里的人。
沒想到聽她這樣說完,對面白白凈凈、看上去要比沈逸燼單純無害得多的景尋,竟然突然開口說道:“沈勃翰的確是我學(xué)弟。所以說我跟先生還真是有緣。”
后面那句話,很顯然他是對沈逸燼說的。
“先生”應(yīng)該就是特指的沈逸燼,并且說完以后,他們兩個人還相視一笑,顯然都很認可“有緣”的說法。
楊念嬌:“……”
聽出嚴(yán)景尋這話背后的含義,楊念嬌連沈逸燼破天荒的表情變化露出的笑意都沒有注意。
此刻她滿腦袋想的都是這個嚴(yán)景尋好歹也是跟她兒子處過一段時間的,現(xiàn)在怎么竟然……一句學(xué)弟就把阿翰給打發(fā)了?!
她剛沒提這個嚴(yán)景尋和阿翰以前的事,是看在沈逸燼的面子上,不想去觸霉頭。
可怎么,嚴(yán)景尋現(xiàn)在這是要用一句話就否認阿翰的存在了?他到底知不知道,阿翰為了他,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
越想越不忿,楊念嬌便忍不住故意說:“那你們小兩口就好好甜蜜,不說了,阿翰最近都生病住在醫(yī)院里,阿姨去醫(yī)院照顧你弟弟了。阿燼你有空也去看看阿翰,還有景尋,阿翰過去那么喜歡你,你去了他一定很開心。”
……
景尋看著面前這個身材窈窕、妝容精致的女人,心中不禁感慨,這位楊阿姨的一張嘴巴還真是厲害。
這么簡短的兩句話,既說出了少的可憐,諷刺沈逸燼不講兄弟情誼不去醫(yī)院看弟弟。
還順便影射了一把自己以前跟少的關(guān)系。
可真是一箭三雕。
這的確是景尋第一次正式跟沈逸燼的這位繼母見面。
上上次家族宴的時候渣攻和他母親都沒有現(xiàn)身,據(jù)說是因為二少病了。
后來沈爺爺壽辰那天事情太多,也沒有人特意為他們做介紹。
不過沒正式見過也無所謂,反正先生跟這位繼母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好……先生打小就離家去國外獨自生活,跟這位就有很大的關(guān)系。
景尋對沈家的家事了解得不多,卻也知道這位楊阿姨為了給渣攻爭取在沈家的利益,可沒少做對先生不利的事。
拿最簡單的來說,他第一次近距離地去看這位楊女士,冷不丁看過去,就可以一眼看出渣攻的眉眼簡直跟她一模一樣。
但界卻一度傳聞沈勃翰的相貌跟沈老爺更像,反而是先生的貌,隨了他的母親,不像是沈家的人……
倒不是說貌像誰很重要,也不是說貌像母親有什么不好。
——沈逸燼從來沒糾正過這傳言,想必也是不在意的。
但這傳言誕生的原因卻讓人止不住地深……如果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有人開始傳少比大少看起來更像是沈家的孩子,再結(jié)合當(dāng)時沈逸燼并沒有生母在旁護持,親爹又是個偏心的……
那么但凡是沈老爺子稍微糊涂一點兒,先生小時候在沈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輕則是被邊緣化。
重則直接被打壓拋棄也說不定。
而這,也不過是這位楊阿姨布下的陷阱之一罷了。
這樣一想景尋就氣要跳腳。
不知道沈逸燼一路走來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樣的性格。但從這些在家族中的小事上就可以窺得一斑,那還不知道先生小時候受了什么樣的罪呢!
原本就心疼沈逸燼,再面對楊女士陰陽怪氣的各指責(zé),向來斯文講禮貌的景尋也沉不住氣了。
他不由說道:“阿姨您誤會了,沈勃翰雖然是我學(xué)弟,但您應(yīng)該也聽說過以前我跟他的關(guān)系吧,我們的關(guān)系并不好。他的那些朋友還想看我跳樓,如果不是先生的話,我早就……所以您也別怪先生不去看他弟弟,一直沒去看主要是考慮到沈勃翰或許并不想見到我們。”
楊念嬌聽了這話,聲音立即變得高揚:“說么說起來還是阿翰他……”
眼見楊女士要說什么反駁的話,景尋繼續(xù)先發(fā)制人:“這時候還是先讓弟弟恢復(fù)健康吧,養(yǎng)好身體比什么都重要。我們的那點兒恩怨都是小事,就跟小孩子打架似的,阿姨您也別往心里去。”
“……”
好話賴話都被景尋一個人說盡了,楊念嬌一句繼續(xù)諷刺的話都說不出。
雖然她心里明鏡兒似的,沈逸燼跟沈勃翰的關(guān)系一直都不親厚,別說是兄弟了,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但在親情面前沈逸燼不去看生病的弟弟就是說不過去!
她就是占理的一方!
可事情經(jīng)過景尋的一番加工,就變成了沈逸燼不去看弟弟完全是出于一番良苦用心——從弟弟手里救下了被霸凌的學(xué)長,還日久生情地在一起了。
這會兒不去看弟弟也是出于害怕,擔(dān)心刺激到他的病情。
……
楊念嬌沒想到,這個眉眼溫潤的青年竟然會這么巧舌如簧!
她低估了他。
但被回懟了一通,楊念嬌也不可能就受了這份氣。
這些年她作為沈家的大兒媳婦,還是備受老公寵愛偏護的那個,也算是處處受人尊重。
她以前脾氣就火爆,是出了名的小辣椒。
嫁入沈家后更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說。
她想直接罵這個嚴(yán)景尋巧言令色水性楊花,只是還沒等她真的發(fā)作罵出口,對面的沈逸燼則忽然抬眼,猝不及防地看了她一眼。
……
冷漠的眼睛即使在夏季也帶著莫名的寒氣。
而這一眼中的那種絕對的袒護之意,也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只一眼,就讓楊念嬌梗起了脖子。
想說的話都再說不出口。
……她雖然不怕沈逸燼,不需要拍他的馬屁。
卻也終是要考慮清楚,真罪了沈逸燼的下場。
到底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看著他一步步變化的,楊念嬌深知,這位大少爺要是真的生起氣來……就絲毫不會手軟。
這也是楊念嬌只在背后默默籌備,表面兒上一直都對沈逸燼笑臉相迎的原因。
沒有人會蠢到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跟現(xiàn)在沈逸燼撕破臉。
更關(guān)鍵的是,稍稍冷靜下來,她又突然間意識到,這個嚴(yán)景尋說的還都是真的!
跳樓視頻雖然最終被黑客徹底刪除了,但這事兒畢竟發(fā)生過,而且廣為流傳,連老爺子都知道!
……今天老爺子把她叫過去的時候還提醒了她,要她趕緊把沈勃翰和嚴(yán)景尋過去有過糾葛的事處理掉,要說服沈勃翰不許再提,也要徹底掩埋,不許外人再提及……
所以針對青年說的話,楊念嬌不僅不能反駁,而且也根本不可以把事情再鬧大!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氣吞聲,看著沈逸燼跟她辭別,看著剛剛不吐臟字兒地回懟了她的青年被沈逸燼帶著上了樓……!
楊念嬌也覺自己快要像她兒子那樣,被氣到生生吐血!
她深呼吸,告訴自己沒必要動氣,這個嚴(yán)景尋她想處置隨時就處置了。
如果不是現(xiàn)在有沈逸燼護著,對這個殘害了她兒子的人,她早就……
她就不懂了!
這個嚴(yán)景尋到底有什么魅力,不僅能讓什么感情都沒有的沈逸燼對他產(chǎn)生偏愛,還能讓她的兒子也念念不忘,被感情折磨得半死不活!
是他的貌嗎?
還是他的能言善辯?!
……不過是一個連大學(xué)都還沒畢業(yè)的人,是個男的,沈逸燼和她的兒子竟然同時為了他……
楊念嬌緊緊地捏住自己拳頭,費解和不甘終究是壓抑不住,她額頭上幾乎爆出青筋。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被她放在小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是一條微信的消息提醒,楊念嬌深吸口氣走過去拿起了手機,解鎖屏幕,就看見齊澤明給她發(fā)來的信息,說查到了。
……是剛她派他去調(diào)查伊威最近聘請的專家的信息。
齊澤明在伊威內(nèi)部安插了兩個“間諜”,但那兩個人都只負責(zé)傳遞一些管理層決策上的消息,真正的技術(shù)研究數(shù)據(jù)他們拿不出來,也不敢拿出來。
能做的,其實也就是給提供一下伊威的最新發(fā)展方向和起決定性作用的專家資料了。
不過這也夠了。
一想到她還有機會,她還能釜底抽薪、連沈逸燼也直接扳倒,楊念嬌的心情以緩和。
她剛剛已經(jīng)查了一些資料,也聯(lián)系了一些合作伙伴,說明了情況,相信經(jīng)費之類的也不是問題。
不管怎么樣,她都要把專家挖來,先沈逸燼一步研究出產(chǎn)品……
一秒鐘后,齊澤明將兩張照片發(fā)了過來。
……照片上的青年眉眼溫潤,唇紅齒白。一張照片穿著簡單隨意的t恤衫,一張則是穿著白大褂。
都是被偷拍。
但無論穿著什么樣的衣服,也不難讓人認出來,他是……
與此同時,齊澤明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像是已經(jīng)等不了、來不及用微信匯報了,他在電話中直接開口,語氣透著震驚和難以置信:“我確定了好幾遍,沒錯,伊威最新聘請的專家就是那個嚴(yán)景尋!全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那是燼少爺?shù)姆蛉耍 ?br/>
完全回不過來的楊念嬌:“……你是說……”
齊澤明在電話那邊失控大吼:“專家!專家就是那個讓阿翰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嚴(yán)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