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東陽擺出了一個很專業的格斗姿勢,身體微踏,抬雙臂,一拳護下額,一拳在前主攻。</br> 借助微弱燈光,黃星看的出他眼神中朦朧折射出的蔑視。眼下,已經是再無退路可言,黃星只有應戰。哪怕是輸的遍體鱗傷,也絕不能當孫子。</br> 黃星也擺出一個放松的姿勢,單東陽瞧他這陣勢,禁不住嘲笑了一句:連格斗式都不會拿,你拿什么跟我打?</br> 黃星道:打不過也得打,這是尊嚴的問題。</br> 單東陽哈哈大笑:把你給打的跟落水的哈巴狗似的,你還有什么尊嚴可言?</br> 黃星催促道:別廢話了!我可沒那么多時間陪你玩兒。</br> 好吧!單東陽神色一繃,眉頭一橫,率先揮拳沖了過來。</br> 黃星往旁邊一閃,單東陽馬上打起了貼身戰,洶涌的拳頭一通亂飛。確切地說,他的攻擊看似沒有章法,實際上卻都是簡單實用的致命招式。黃星艱難地抵御著,躲閃著,好幾次差點兒被他的拳頭打中鼻梁。</br> 臉前風聲不斷,可見單東陽出拳這兇猛。</br> 但是讓單東陽吃驚的是,他一直以為弱不禁風的黃星,此時竟突然像是變得強大了很多。在他的印象中,黃星就是一塊人人可捏的豆腐,任何一個發育正常的男人,都能在短時間內把黃星放倒。但是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大錯特錯了。</br> 單東陽一開始時信心十足,覺得用不了三拳兩腳,便能放倒黃星,讓他失去反抗能力。因此他一直是大肆攻擊,招招兇狠。但是黃星的防御看起來漏洞百出,蒼惶無措,實際上卻沉穩干練,切實有效。一時間他竟然覺得進攻起來有些吃力。他是一名經過特殊訓練的特種兵,在散打方面造詣頗深,進入社會后,拳頭也一直是他出奇致勝甚至是賴以生存的法寶。在這方面,他根本就從來沒有正眼瞧過黃星,覺得對自己來說,黃星就是一只小雞子,自己隨手一捏就能要了他的命。</br> 但現在看來,他錯了。</br> 確切地說,黃星跟單東陽比劃起來,是異常吃力的。他其實一直也都很喜歡擒拿格斗,幾年前當保安時也練過,但都是皮毛。后來到了鑫緣公司后,接連幾次挨打,更是堅定了他苦練散打技能的決心。尤其是善解人意的歐陽夢嬌幫他買了那個不倒翁沙袋之后,他每天必練,每天都陶醉在那種亦夢亦真的極限空間中。多少次汗如雨下的付出,他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格斗能力,都有了顯著的提高和飛躍。完全可以肯定,倘若黃星的對手不是單東陽這樣的特種高手,而是一個甚至是兩三個普通的社會青年,那黃星絕對有十足的信心,將他們迅速拿下。</br> 單東陽的身體硬的像鋼,黃星在格擋襲來之拳時,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他震的生疼。但是在這種高度緊張的環境之下,這些疼痛似乎已經顯得微不足道了。既然應下了這次決斗,他就要投入百分之百的激情進去,并且不放過任何一線能夠打贏對方的生機。</br> 盡管,可能性非常渺茫。</br> 但即便是在雙方差距顯著的情況下,黃星竟然還硬生生地跟他糾纏了十幾分鐘。</br> 直到,單東陽感覺有些累了。</br> 當然,黃星更累。</br> 論體力和技巧,黃星仍舊不是單東陽的對手。</br> 以至于,在僵持了一段時間之后,單東陽憑借一股軍人特有的兇猛,迅速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和優勢,在黃星臉上,身上,留下了瘋狂的幾拳。</br> 黃星沒有躲開。他的身法,已經明顯變得緩慢了起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粗重的喘息。這一番艱難的對峙,出乎他的預料。在某些程度上來講,他覺得自己已經贏了。</br>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逃脫惡運,單東陽在利用一記有力的鞭腿,將黃星踢倒在地后。他并沒有罷休,緊接著沖上來,試圖用一記肘擊,給黃星一個重創,從而徹底鎖定自己的勝局。</br> 確切地說,這一記肘擊,威力很可怕。</br> 莫說是頂在腦袋上,就算是頂在胸部或者腹部,也足夠黃星三天下不了床了。</br> 黃星明知自己疲憊的身軀,已經躲不開面前這個兇猛野獸的突襲,干脆閉上眼睛,等待著惡運的到來。</br> “住手!”一聲沉悶但很有底氣的男音,從十米外響起。</br> 黃星愣了一下,睜開眼睛。</br> 單東陽受到干擾后,也條件反射一樣收了勢。</br> 片刻之間,單東陽被嚇了一跳。也幸虧這聲‘住手’喊的及時,否則這沖動之下,肘擊一下去,恐怕自己將會面臨著牢獄之災。他是一個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明白這一記肘擊的份量。肘擊,屬于泰拳中常見的招式,拳手將全身力氣,片刻集中在肘部鷹尺骨方寸之間,一旦擊中目標,破壞力極強。在一些有泰拳手參加的賽事上,發生過不少致人死亡的案例,殘廢者不計其數。單東陽雖然知道自己這一招半式,不如泰拳手那般兇猛,但是致人傷殘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br> 換句話說,他雖然痛恨黃星,但還沒到那種趕盡殺絕的地步。當然,并非是他憐憫黃星,而是擔心自己一旦下了毒手,引發犯罪,反而毀了自己。</br> 卻說喊出這聲‘住手’的主人,竟然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br> 由于燈光原因,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從他走路的姿勢來看,這個年輕人充滿了活力,甚至身上應該有功夫。</br> 陌生男人徑直在單東陽跟前站定,笑了笑,卻沒作聲。</br> ‘多管閑事!’,單東陽罵了一句,嘗試仔細去打量面前的這個人。</br> 或許是處于一種莫名的直覺,單東陽稍微愣了一下,禁不住問道:你,你也當過兵?</br> 陌生男子笑道:眼力不錯?,F役。還在編。</br> 單東陽冷哼道:你還不了解我的底細。你懂的,我是特警。特種兵。</br> 哦?特種兵?陌生男子挑著嗓子冷笑道:特種兵是維護和平的,而不是出來欺負老百姓的。敢不敢跟我玩玩兒?</br> 單東陽一愣:你?口氣不小!敢不敢報個名?</br> 陌生男子道:李正。木子李,正確的正。</br> 單東陽撲哧樂了:立正?哈哈,還他媽稍息呢!</br> 這位自稱李正的年輕男子皺眉罵道:給我嘴巴放干凈點兒!</br> 單東陽向前邁了一步,與李正成對峙狀態。</br> 黃星目睹了這一番際遇,心里很是詫異。他實在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替自己出面的李正,究竟是什么來頭。但他總覺得,這一切,也許并非偶遇。</br>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更加讓黃星出乎意料。</br> 還沒等黃星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只見李正和單東陽已經交了手。</br> 啪啪啪啪---------</br> 僅僅是幾個回合的交鋒后,李正突然身子躍起,一個騰空側踢,擊中了單東陽的肩膀。</br> ‘啊喲’一聲,單東陽斜躺在地上。</br> 漂亮!</br> 這個李正的身手,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br> 單東陽可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特種兵,竟然被他三下五除二就給放倒了,他究竟是怎么來頭?</br> 一系列的疑問,在黃星腦海中閃過。</br> 短暫的交鋒,已經讓單東陽感覺到了八個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br>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個李正的對手。</br> 從地上站起來之后,他沒再繼續搏斗,而是指著李正說了句,你等著。然后迅速消失在視野之中。</br> 他‘逃之夭夭’了。</br> 黃星目瞪口呆地盯著面前這個年輕的世界高人,正想攀談幾句,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單元門中走了出來。</br> 那般輕盈,那般迷人。</br> 是付貞馨。</br> 她徑直走到了黃星跟前,急切地打量著他,追問:你,你沒事兒吧,傷的重不重,用不用去醫院?</br> 一股特殊的溫暖,洋溢在胸中。黃星搖了搖頭,付貞馨卻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雪白的帕子,細致地幫黃星擦拭著嘴角處和鼻孔中的幾絲血跡。擦著擦著就埋怨了起來:你跟單東陽打什么呀打,你又不是他的對手。他要是真把你打死怎么辦呢,你還-----------</br> 黃星感激地想握住她的手,心里仿佛已被融化。但他沒有打破這種來之不易的和諧,剛才付貞馨對自己還異常排斥,這會兒工夫卻變得溫柔體貼了起來。刀子嘴豆腐心,這句成語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了。</br> 那位隱士高人李正不失時機地走上來,沖付貞馨開了句玩笑:怎么,不謝謝我?</br> 付貞馨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沖李正道:李哥,今天謝謝你過來解圍。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br> 李正瞄了一眼黃星,反問:他是------你男朋友?</br> 付貞馨一怔,支吾地道: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br> ‘我靠’,李正感慨道:這哥們兒運氣不錯啊,付潔她--------不過就他這兩下子,可保護不了你姐那位女神啊。你姐那么顛覆眾生,紅顏禍水??!</br> 付貞馨皺眉道:你怎么這么說我姐?</br> 李正強調道:這是夸。追你姐的肯定有一個連吧,那不都得是這哥們兒的情敵?不學兩下子,還真不靠譜。m.</br> 然后他又走到黃星面前,在他肩膀上輕拍了一下,開玩笑道:兄弟,你好福氣。但是接下來,你可任重道遠嘍。</br> 黃星愣了半天,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