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潔和黃星相繼一愣。</br> 那老太太的胖兒子和兒媳婦見此情景,趕快上前攙扶起坐在地上的老太太。</br> 胖子沖肖傳峰連連點頭鞠躬:我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我媽她也沒事兒,看她這一個女人家家的也不容易,是不是。以后開車小心點兒就行了。</br> 肖傳峰反問:你確定不追究了?你們都確定了?</br> 他挨個打量了一下這一家三口,嘴角處洋溢出一種警察特有的威嚴。</br> ‘真不追了’。兒媳婦附和道:咱一家人都是本分人,哪能咬住人家不放呢。又是沒撞壞,剛才只是給他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嘿嘿。警察大哥,要不上樓坐坐先?</br> 老太太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腦袋不發一言。很明顯,她被這個突然殺出來的肖傳峰打到了七寸上,既憤怒又無奈。到嘴的肥肉就這么沒了,怎能甘心?但是不甘心也沒轍,他們這一家子辦的事兒,在派出所里存著呢,萬一這個肖傳峰再火上澆油,給自己一家人扣上個詐騙團伙的罪名,那就麻煩了。</br> 隨后,這一家三口在眾人的注視下,灰溜溜地上了樓。</br> 付潔跟肖傳峰握了握手:警察同志,今天多虧了你。否則我真不知道怎么脫身。</br> 肖傳峰笑道:付總您見外了,我們警察是干什么的,遇到這種事當然要管一管。這一家三口都有前科,光在這小區就碰過三次瓷,我們曾經對他們進行過調查,調取過監控錄相。誰碰到他們誰倒霉。不過我可得跟付總提個建議噢,遇到這種事最好先不急著賠償,你要是賠償了反而上套了,還助長碰瓷這種歪風邪氣。最好的辦法就是報警,警察會有辦法查明真相的。人心叵測,出門在外,一定多加小心。</br> 付潔點了點頭:謝謝你,我會照做的。</br> 肖傳峰又把目光投向黃星,問了句:這位是?</br> 付潔瞄了黃星一眼,道:他是鑫夢商廈總經理,黃星。</br> 肖傳峰一驚,他當然不會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俊郎的青年,竟然是鑫夢商廈的總經理。處于禮貌,肖傳峰走過去又跟黃星握了握手,笑說:黃總真是年輕有為啊!青年老俊!有句話怎么來說著,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br> 黃星趕快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付總的一個小跟班,還需要進一步修煉。</br> 肖傳峰道:謙虛,絕對是謙虛!</br> 客套完之后,肖傳峰留了付潔和黃星的名片,同時他也給了付潔一個電話,告訴她有事CALL他。</br> 一場風波平息了,付潔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不知為什么,此時此刻,她看黃星時,竟然有一些隱隱的反感。畢竟,剛才這場災難,是因為他給自己發短信所釀成的。付潔皺了皺眉頭,也沒跟黃星打個招呼,便拉開車門上了車,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當中。</br> 大部分圍觀者紛紛散去,只剩下一個精神上有些不太正常的中年男子,傻乎乎地笑著,沖黃星喊:真俊啊,真俊啊,剛才那女的真俊啊!</br> 黃星從他呆滯的目光和僵硬的舉止中,也能估摸出他似乎有精神問題。但不知道為什么,他非常喜歡和贊同別人夸贊付潔,就像是別人這么一贊,他也跟著臉上有光似的。</br> 回到付貞馨樓下,黃星上了車,驅車回家。</br> 回到家里,黃星覺得格外疲憊。三下五除二地脫光了衣服,洗了個熱水澡,真他媽舒坦。</br> 躺在床上,回味著今天這一番經歷,感慨萬千。</br> 次日,仍舊是往昔的重復,洗臉,刷牙,刮胡子。</br> 但在他刮胡子的時候,不自覺間愣了一下。他記起,手上這把名貴的剃須刀,還是當年付貞馨買給自己的。</br> 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頭。</br> 昨天晚上,付貞馨的表現,正常的有些太不正常了。</br> 黃星能感覺出付貞馨心中的糾結,她既想與自己保持距離,又忘不了與自己之間有過的那段美好時光。她還深愛著自己。以至于,在她淡漠的表現之后,她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住自己動情傾訴。而當付潔到來之時,她的心里又隨即變成了另外一種糾結。一邊是她至親至愛的姐姐,一邊是她無法忘情的舊情人。但她最終放棄了私心,用各種方法促進黃星和付潔和好。這一點,讓黃星感動至極。而這種感動,恰恰將黃星心中對付貞馨的愧疚之情,襯托到了淋漓盡致的極限。</br> 曾經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br> 黃星也無法忘懷。忘不了付貞馨的笑,忘不了付貞馨的關懷,忘不了付貞馨的任性與可愛,更忘不了她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br> 但是愛情與婚姻,從倫理上來講,是一道單選題。在付氏姐妹之間,他必須要選擇其一。他選擇了付潔,這個讓他從第一眼開始就深深膜拜的女人。一路走來,風風雨雨,他們終究走到了一起。但誰會想到,幾乎是在瞬間,便又陷入到了一場難以跋涉出來的情感危機之中。</br> 也許,付潔對自己已經不再信任。黃星不敢想象,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自己與付潔的愛情,會不會走上盡頭。</br> 他怕,他很怕。甚至是,怕的要死。他覺得付潔已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愛她,愛的撕心裂肺,愛的轟轟烈烈。他寧可付潔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淡漠,只是一種暫時,只是一種重壓之下的表現。也許,過段時間,她便會雨過天晴了。</br> 安慰歸安慰,維系這段感情,還需努力。</br> 整理完儀表,黃星掏出手機,醞釀了半天后,撥通了付潔的電話。</br> 一陣傷感的彩鈴音樂聲中,付潔接聽了電話,但是張口就說了很不耐煩的兩個字:有事?</br> 黃星道:我接你去吃早餐,然后一起上班。</br> 付潔道:我已經吃過了。</br> 黃星問:吃的什么?</br> 付潔道: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我一日三餐吃什么,也要跟你匯報?</br> 黃星吃了閉門羹,心里雖委屈,但還是盡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關切地道:早餐很重要,千萬別因為忙給省略了。要不然,我們一起去喝粥?現在離上班時間還早。</br> 付潔道:早餐重要不用你來提醒。</br> 她一句一句,把黃星將的接不下話來。黃星有些尷尬地道:那你多會兒去公司?</br> 付潔道:馬上就去!</br> 黃星嘗試幽了一默:要不要一起去?省油嘛。</br> 付潔道:不用。沒事兒我先掛了。對了我告訴你,掛了別跟我打電話了,記住昨天你惹的禍。</br> 說完后,那邊便兀自地掛斷了電話。</br> 黃星望著手機上‘付潔’的名字,木訥了半天。</br> 開上車黃星一個人行駛在擁擠的大街上,也不知是等了幾個紅燈后,才迂回到了葉韻丹的餛飩鋪門前。</br> 門開著,但是客人仍舊很稀少。黃星走進去,見葉韻丹正在廚房里煮著餛飩,她仍舊是扎著以前的那條花圍裙,一副專注動人的樣子。</br> 她似乎是感覺到了黃星的到來,一抬頭用胳膊肘撫了一下頭發,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br> 哦?黃星道:為什么?</br> 葉韻丹說,憑直覺唄。她搓了下手,拿起勺子舀了滿滿一大碗餛飩,端了出來。</br> 剛出名的餛飩冒著熱氣,很激發人的食欲。再加上是美女奉上,黃星早已迫不及待了想要補充能量了。</br> 黃星坐下來,往碗里吹了吹。這時候葉韻丹又端出了一碗餛飩,坐在黃星對面。他倆像是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默契一樣,互視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地舀起一個餛飩,以同樣的動作呶起嘴巴,往餛飩上吹氣。</br> 葉韻丹沒急著吃,沖黃星提醒說:鍋里還有,吃完了我再幫我盛。</br> 黃星說,這一碗差不多了。然后又朝勺子里的餛飩吹了一口氣,說道:你的傷怎么樣了,也不休息休息。</br> 葉韻丹說,沒事沒事兒,哪有這么嬌氣。你呢,傷怎么樣了?</br> 黃星說,好很多了,現在走路不太吃力了。</br> 葉韻丹說,那就好。</br> 吃完餛飩后,黃星要付賬,但葉韻丹偏偏不收。二人僵持了很長時間,黃星才迫不得已地把錢裝回了口袋。</br> 告辭的瞬間,望著這個外表冷漠內心善良的堅強女人,黃星越發覺得自己應該幫幫她。幫她走出困境,至少要讓她能夠賺錢糊口!畢竟,目前她的生意極為冷清,幾乎是鮮有客人。</br> 在去公司的路上,黃星突然想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創意,這個創意,足以能讓葉韻丹的生意扭虧為盈。打定主意后,黃星加快了車速,趕到了鑫夢商廈。</br> 按照之前的慣例,黃星在商廈里轉了一圈兒,條件反射一樣來到了健身器械專柜。他很想坐上去按摩幾下放松放松筋骨。但是剛有這個念頭,他就糾結了。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黃星怕了,怕還會有人在這方面大做文章。</br> 回到辦公室,陶菲正在給自己泡茶,黃星及時地說了句,今天我喝白開。</br> 上午九點鐘,黃星讓陶菲把辦公室主任徐文光叫了過來,跟他商量了一件特殊的事情。</br> 九點半,付潔的助理云璐過來通知黃星,十點在四樓會議室開碰頭會。</br> 一般情況下,但凡每次開管理層會議,付潔都會提前跟黃星交換一下意見,達成共識后才安排會議事宜。但這次,付潔沒按常規出牌。這讓黃星覺得,付潔開始疏遠自己,甚至是孤立自己了。</br> 然而此時黃星還不知道,這次會議,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