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趙曉萌打來的。</br> 趙曉萌告訴黃星,她已經和姐姐會合。</br> 黃星只是‘哦’了一聲,一種心里石頭落地的感覺。</br> 但他能感覺的出來,趙曉萌在電話里一直想說什么,卻始終沒支支吾吾,沒說出來。</br> 不管自己和趙曉然將會是怎樣一種結局,黃星倒衷心地希望,趙曉萌的愛情和事業,能夠有一個圓滿的開始和過程。</br> 掛斷電話后,隔壁那對男女像生物鐘一樣,準時地出現了陣陣騷動。</br> 歐陽夢嬌破天荒沒有對黃星提出與隔壁一較高下,只是輕扶黃星躺下,伸出一只柔嫩的胳膊,為他當枕頭。</br> 她安安靜靜地摟著黃星,幾次想說話,卻都沒出口。黃星在她的撫慰之下考慮了很多事情,不想去想,卻又控制不住去想。當隔壁男歡女愛的聲音到達如火如荼的時候,黃星終于從思慮中跋涉出來,一扭頭,望見的卻是歐陽夢嬌那張俏美的臉蛋。</br> 黃星也抱緊她,久久地沉醉在她身上散發出的溫存之中。直至隔壁的戰斗進入尾聲,黃星突然主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說,又該輪到我們了。</br> 歐陽夢嬌臉上迥異地一笑,雙手環繞著扣緊黃星的臀部說,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越猛烈,才會越精彩。</br> 黃星覺得歐陽夢嬌是在一語雙關。或許她口中的‘暴風雨’,已經不單純是指男歡女愛。</br> 她暗喻出的,還有人生的某些真諦。</br> 次日早上,鑫緣公司。</br> 新任的辦公室主任單東陽,一大早就背著手站在樓梯門口,觀望著正掐時間趕來上班的員工們。</br> 很多員工根本不買他的賬,看都不看一眼直奔工作間。當黃星緩步走上臺階時,單東陽馬上站出了標準的軍人姿勢,準備接受黃星的禮貌問好。但見黃星直至走到跟前,仍然沒有問好的意思,干脆咳嗽兩聲以作暗示。黃星心想你裝什么逼啊,剛上任一天就擺出這么大的領導架子來。扭頭無視,直接奔赴工作現場。不用回頭看,便可推測出單東陽的表情有多么狼狽。</br> 八點半的時候,單東陽安排了早點名。他用他那軍事化的制式音調提出,很多員工太不注重禮節禮貌,以后公司做一規定,見到領導必須要問好,否則視為違反公司紀律,輕則警告,重則作出罰款。</br> 一時間全場嘩然,公司總部上百名員工,都覺得像是黃世仁他戰友來了,也有人直喊狼來了。</br> 中午臨近下班前,單東陽請來了大小付總,集合公司全體員工,召開了一次聲勢浩大的管理大會。有付潔和付貞馨坐陣,單東陽的底氣硬朗了不少,他那過度規范的軍事腔調,使得眾人敢笑不敢言。要說這單東陽還真是個生搬硬套的人才,他竟然硬生生地把部隊里的條令條例搬出來,作了幾個不疼不癢的修改后,訂出了公司紀律守則。</br> 大部分員工都普遍覺得,簡直有種入伍為兵的感覺。</br> 會議最后,單東陽還重點宣讀了下一步公司的管理方案。一開始幾句軍事化的制式開頭,黃星還沒感覺出不妥。到了后面,他卻是越聽越覺得詫異。</br> 黃星發現,這份‘管理方案’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內容,與自己寫給付潔看的方案雷同。</br> 這意味著什么?</br> 一時間,黃星在心里大呼上當。原以為付潔是在器重自己的才華,因此才讓自己了一份管理方案。卻不想,自己卻是在為單東陽做嫁衣。</br> 望著端莊坐在門口旁聽的付潔,黃星心里在不斷滴血。真想不到這個外表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內心卻是如此陰險狡詐。她竟然拿著自己的心血去澆灌別人,這種女人,簡直可恨到了極點。單東陽后面的話黃星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莫名其妙地出了一身汗,但汗水能排泄出他身體里的水分,卻排泄不出心底深處那股濃濃的怨怒。</br> 拳頭幾次攥緊,又幾次舒展開。那種被戲弄的感覺,讓黃星有種想辭職的沖動。</br> 單東陽在宣讀完管理方案之后,又即興發表了一番部隊領導戰前動員式的即興講話。隨后,付潔站起來,走到前后,進一步號召大家要積極配合單主任工作,多請示多匯報。再之后仍然是用那句頗有煽動力的結束語結束了會議:兄弟姐妹們,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金錢,放開手腳干吧。</br> 掌聲過后,黃星冷不丁感覺到,付潔朝自己看了一眼。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貫穿全身。</br> 或許只是錯覺。</br> 中午,黃星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想去金德利快餐吃午餐,卻又覺得里面的飯菜太貴,于是改道去了距離公司七八百米遠的露天小吃一條街。</br> 要了碗板面,吃起來很香。放眼看去,公司有很多員工都在小吃街上的路邊攤吃的津津有味,而且大部分人跟自己一樣,都是吃的板面。吃到一半時,黃星吃進嘴里一個硬硬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有點兒像大煙殼子。據小道消息,在快餐當中加大煙殼,已經是整個小吃街的潛規則。目前中國食品安全現狀如此,也沒法計較。</br> 黃星沒想到堂堂的副總經理付貞馨,也會來小吃街。她氣宇軒昂地走在前面,不時用手拉拽一下褲子,華麗的出場點亮了整條小吃街。而一身西裝革履的單東陽,卻像太監一樣弓著身子走在付貞馨右側有說有笑地拍著馬屁。這種場景讓黃星禁不住聯想起了電視劇中的太監與公主。只有服飾不同,形似,神似,樣樣皆似。</br> 經過黃星跟前時,單東陽又提醒式地咳嗽了兩聲,殷切地期待黃星會問他問好。但黃星干脆將臉斜向一側,假裝沒看到,氣的單東陽臉都綠了。</br> 付貞馨停下腳步,撲散出一陣濃郁的香風。單東陽在一旁陪笑,敬待美女指示。</br> 黃星眼睛的余光里,越發覺得這種主仆式的場景很是惡心,像是回到了舊社會。莫非部隊里都流行這一套?</br> 付貞馨咂摸了一下嘴巴說,這里的板面做的不錯,值得一吃。</br> 單東陽馬上拿出錢包往外掏錢,理直氣壯地沖老板吆喝:來兩碗兒板面,抓緊!</br> 但付貞馨并沒讓單東陽出錢,強勢地付了賬后,掃視一圈兒,卻發現已無空座。</br> 單東陽機靈地走到黃星面前,拿手背在露天餐桌上輕敲了幾下:黃星,有沒有眼力架兒,快給小付總讓個座!</br> 如果他不這么盛氣凌人地趕自己走,黃星興許會禮讓一下付貞馨,畢竟她是鑫緣公司的二把手,這個面子還是要給。但是聽了單東陽命令式的驅趕后,黃星覺得渾身不舒服。以前的文武大臣,甘被太監指揮,但我黃星偏要傲慢一回。更何況,現在并不是工作時間,你無權拿侵占我的利益來討好上級和老板。</br> 于是黃星很慵懶地說了句:憑什么?</br> 本來黃星這句話是針對單東陽的,但在付貞馨聽來,卻是對自己的強烈挑釁。</br> 付貞馨憤憤地走到黃星面前,掐著腰,想罵幾句卻沒找到合適的臟字。只能是鐵青著漂亮的臉蛋,說了句:沒規矩沒禮貌!</br> 見付貞馨生氣,單東陽更是像得到了尚方寶劍,很有男人氣概地一拳頭砸在餐桌上,沖黃星施展武力威懾:黃星你懂不懂事,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同志……不不不,員工員工!要是在部隊,你肯定是頭號屌兵!</br> 黃星將筷子平放在碗上,站起來強調:但這不是在部隊。我不是兵,你也已經不是什么軍官!</br> 單東陽氣的兩眼直冒金花,沖動之下一把抓住黃星的衣領,罵道:你他媽的找揍是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