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英星心目中,一段美好而浪漫的往事。</br> 一片小小的蘑菇,拉近了原本處于平行線上的兩個人,從而注定了一段詭異但美好的情感經歷。</br>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黃星之所以有今天,也少不了那片蘑菇的功勞。倘若不是它,自己與歐陽夢嬌也不可能走到一起,進而言之,自己也很難走進鑫緣公司的大門。畢竟,當時自己去鑫緣公司,是出于歐陽夢嬌的建議。</br> 但此時此刻,歐陽夢嬌再次提到了蘑菇一事,倒是讓黃星遐想萬千。</br> 這會是一種特殊的暗示嗎?</br> 見黃星遲疑,歐陽夢嬌隨即追問了一句:怎么,你都忘記了嗎?</br> 黃星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當然沒忘。</br> 歐陽夢嬌繼續追問:北京的事,你也忘記了?不不不,那些事情是我說給你聽的,你可能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吧?但是你仔細回顧一下,我歐陽夢嬌對你,如何?</br> 她歪了歪漂亮的小腦袋,似乎在等待一個肯定的答案。</br> 黃星說了句:很好。我也很懷念那段日子。</br> ‘真的嗎?’歐陽夢嬌興奮地道:我歐陽夢嬌這輩子,剩下的,恐怕就只這一點故事了。</br> 黃星道:怎么可能。你的故事,比我豐富多彩。</br> 歐陽夢嬌道:切。我的感情生活中,除了父母親人,只有你一個。可你呢,除了你的家人以外,不下三四個了吧?不過我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些,因為……好了不說這些了,有時間跟我一起回我們當年租住的出租房看看,好嗎?</br> 黃星一怔,她又提到了這個要求。</br> 記得之前她曾經提起過一次,被自己婉拒了。</br> 但實際上,黃星何嘗不懷念?只是,他如今有了付潔,不愿意再讓往事觸痛自己的心靈罷了。</br> ‘好不好?’歐陽夢嬌逼問了一句,然后將腦袋傾斜了過來,似乎想用自己那雙誠摯的目光,給黃星施加壓力,讓他無從抗拒。</br> 黃星很想點點頭,但還是克制住了。他擔心自己這顆已經有所歸屬的心,會被徹底打亂。黃星說道:讓那些過去,都放在心里吧。有時候,遺憾也是一種美。</br> 歐陽夢嬌失望地耷拉了一下腦袋,但隨即瞪大眼睛問:你的意思是,你也很遺憾,我們的現在的結局?</br> 黃星更是吃了一驚:什么結局?我們現在又可以在一起工作了,不是很好嗎?</br> 歐陽夢嬌埋怨道:裝糊涂唄!但我相信,也許現在的結局,并不是真正的結局。</br> 黃星問:什么意思。</br> 歐陽夢嬌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br> ‘苦心?’黃星覺得莫名其妙。</br> 歐陽夢嬌緩緩地站了起來,倒也沒轉身,而是盯著黃星面部的輪廓看個沒完。黃星被她看毛了,也跟著站了起來。</br> 歐陽夢嬌詭異地笑了笑,那潔白的牙齒,唇齒之間,釋放出一陣清新的氣息。</br> 這是黃星曾經熟悉的氣息。</br> 歐陽夢嬌把腦袋往前湊了湊,但仍舊不說話。</br> 黃星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動收回對視的目光,輕咳了一聲,借以壓制內心的各種思量。</br> 正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將一個熟悉的身影送至門口。黃星抬頭一看,竟然是付潔。但隨即,黃星狠狠地吃了一驚!</br> 不會這么巧合吧?</br> 付潔身的裝束,竟然與歐陽夢嬌尤為雷同!</br> 職業裝的款式、皮鞋,甚至是發型,都驚人地一致。這或許是由于職業裝原本就比較固態化,款式簡單,顏色單一。但付潔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與歐陽夢嬌的撞衫,眉頭微微一皺,恰恰又遇到這二人佇立對視的情形,禁不住心中多了幾分思量。</br> 歐陽夢嬌扭轉了一下身子,率先說道:什么風把付總吹來啦?</br> 付潔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用風吹。我來總經理這邊,是工作需要,還用風吹嗎?</br> 歐陽夢嬌走了過去,盯著付潔這身衣服,笑道:咦,衣服不錯,在哪買的呀,穿在你身上可好看了。</br> 付潔總覺得她是笑里藏刀,因而仍舊是不冷不熱地道:是嗎?謝謝。工裝而已,商廈的女經理,很多都是類似的款式。</br> 歐陽夢嬌強調道:唯一不同的是,經理的職業裝,是商廈配發的。而付總的工裝,卻可以自己挑選,只要大方得體,不那么花枝招展就行了。</br> 付潔故意將了歐陽夢嬌一軍:歐陽督導的意思是,讓我給你配套工裝?</br> 沒等歐陽夢嬌回話,付潔緊接著自圓其說:這好辦。后勤倉庫里有很多。我一會兒就找人開出庫單,你自己去試穿一下。</br> 歐陽夢嬌道:那倒不用。我有的穿。</br> 付潔道:噢?你要融入進來,就應該守這邊的規矩。</br> 歐陽夢嬌笑道:是嗎?我一向很守規矩。這一點,黃總比較清楚。不對不對,付總也很清楚。你放心,我會向付姐姐學習,跟你一樣守規矩。</br> 她打量了一番付潔身上的職業裝,話語當中盡顯博弈。</br> 黃星哪能聽不出來,這表面上心平氣和的談話,實際上卻是在互相較量。</br> 付潔沒再理會歐陽夢嬌,而是接著說道:黃總,你來我辦公室一下。其他人,去會議室準備開會。</br> 黃星‘哦’了一聲,走到付潔跟前。</br> 付潔扭身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br> 黃星跟上,但感覺她步伐很快,而且根本沒有與自己說話的勢頭。</br> 付潔辦公室。</br> 黃星跟著走了進去,付潔一進門便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坐到了沙發上,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瞄了黃星一眼,說道:關上門,坐。</br> 黃星照做,坐在了付潔對面。</br> 付潔道:剛才我進去時,你和歐陽督導正在相面?</br> 嗯?黃星遲疑了一下,隨即說道:相什么面啊。就說了幾句話。</br> 付潔道:沒那么簡單吧?說話還用那樣說?能告訴我,她都跟你說了些什么嗎?</br> 黃星想了想,說道:也沒說什么,就隨便聊了聊。</br> ‘是嗎?’付潔猜疑地一皺眉,道:我怎么總覺得,你們倆之間好像有什么……秘密的……東西。算了,不說也罷。我找你過來,沒別的。你我是商廈的掌舵者,我希望你,一會兒開會時,能跟我保持一致。</br> 黃星點了點頭:我一直都跟你很一致。即便有分歧,也都是站在商廈立場上的不同意見。</br> 付潔反問:但是這次開會,我希望你先保留一下自己的意見。有什么想法的話,可以私下里跟我說。</br> 黃星愣了一下,他總覺得,付潔話中機關重重。</br> 正在這時候,付潔的助理云璐匆匆地走了進來,湊近付潔說道:付總,會議室人已經到齊了。</br> 付潔一揚手: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br> 云璐端起了付潔的杯子,趕往會議室。</br> ‘走吧。’付潔沖黃星招呼了一聲,率先站起身。</br> 二人并肩,來到會議室。里面傳出了各種各樣的議論聲。</br> 付潔和黃星走進去的剎那,會議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但是付潔沒有直接走到會議桌的位置,而是在旁側的空曠地方站定了下來。</br> 眾位經理都很不解,疑惑地觀望了一會兒,有幾個頗懂眼毛實事的經理馬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站到了付潔和黃星的對面。其他經理也似乎明白了原委,跟著一隊一隊的往后排。</br> 歐陽夢嬌翹頭打量了一下,抱起胳膊沖付潔追問:付總,你這要要搞哪一出?</br> ‘先點個名!’付潔嚴肅地強調了一句,然后沖歐陽夢嬌一揮手:請站到隊伍里面去!</br> 歐陽夢嬌一皺眉:站隊?</br> 付潔強調道:黃總都站進去了,你沒看到?</br> 此時黃星站在第一排的最左邊位置,歐陽夢嬌瞧了兩眼,也很不情愿地站到了黃星身邊。</br> 付潔神色一變,但隨即緩和,像是在開玩笑地說道:你站在那邊很不協調,本來隊伍很整齊,你往那兒一站,像是個小尾巴。</br> 歐陽夢嬌臉脹的通紅,權衡了瞬間,她往后挪了挪,忍辱負重地站到了黃星身后。</br> 付潔手持花名冊,觀望了一下隊伍,很嚴肅地道:點一下名!</br> ‘黃星、張振濤、余得路、徐文光、胡平一……包時杰、莊書雯、歐陽夢嬌’付潔將人名點完一遍后,把花名冊往旁邊一放,接著說道:今天上午,我要宣布三個任職命令。第一個任職命令是,任命包時杰為商廈企劃部經理,大家歡迎!</br> 包時杰從隊伍中走去,站到隊前中央位置,沖大家鞠了幾個躬。</br> 黃星很是詫異,按理說,宣布任職的話,一般都是從職務高到職務低的順序,但付潔卻先任命了包時杰,這其中定有文章。</br> 付潔緊接著宣布了第二個任命:任命歐陽夢嬌為商廈督導員,大家鼓掌。</br> 歐陽夢嬌雄糾糾地站到隊伍前面,與包時杰并肩。</br> 隨后付潔繼續道:最后,任命莊書雯為樓層經理助理,協助方經理工作。</br> 莊書雯也從隊伍中站了出來。</br> 付潔接著道:希望各位在以后的工作中,該配合的配合,該指正的指正。下面,先請包經理跟大家講幾句。</br> 包時杰清了清嗓子,用手拽了拽衣角,趾高氣昂地抖擻了一下精神,做好了就職演說前的準備工作。</br> 黃星看了,禁不住在心里罵了起來:裝什么裝!瞧這熊樣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