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押金,在一處臺球案前站定,黃星取過兩支臺球桿,讓付潔挑選。</br> 付潔隨意挑了一支,桿頭擦了擦粉。黃星也擦了一下,擺好球,沖付潔一揚手,說,你開球。</br> 付潔也不客氣,一個霸氣外露的開球動作,竟然一下子進了四個球。</br> 黃星沖她伸出大拇指,贊道:一桿收了?</br> 付潔嘴角處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緊接著找準角度,繼續打球。</br> 前兩局,付潔以絕對的優勢領先。在打臺球方面,黃星自知不是對手,但是難得陪美人散散心,于是也樂此不彼,不亦樂乎。</br> 到了第三局,付潔更是氣壯山河,竟然來了個一桿收。</br> 黃星叼上一支煙,對付潔說道:休息休息,不行,光輸,我得研究一下戰術。</br> 付潔湊了過來,黃星發現,她似乎已經從剛才的遭遇中走了出來,姿態變得從容,面色變得更加光艷照人了。</br> 轉眼之間一個小時過去了,但是付潔仍舊體力驚人,樂不可支。而且她的球打的越來越好了,連續很多局都把黃星打的落花流水。</br> 但黃星仍舊很高興。</br> 很多時候,雖然輸了,卻也不亦樂乎。</br> 因為一輸,付潔就會高興。讓付潔心情快樂起來,黃星寧愿輸一輩子。</br> 但再高興的事情,也有始有終。二人大汗淋漓之際,付潔放下桿子,掏出紙巾來擦拭了一下汗水,說道:不打了,改天再來玩兒。</br> 她舒展著腰身,那姿態,讓黃星簡直看醉了。</br> 黃星點了點頭,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付潔的外套,替她披上。</br> 付潔臉上涌過了一絲微妙的感動。</br> ‘打道回府!’付潔愉悅地吆喝了一聲,聲音竟是那般甜美剛毅。</br> 黃星道:等會兒再走吧,消消汗。不然容易感冒。</br> 付潔點了點頭:也對。</br> 黃星搶先去前臺付了款,二人坐在大廳一角,休息了起來。</br> 這時候前臺女孩兒突然朝黃星走了過來,笑瞇瞇地道:哥,辦張會員卡唄,每小時能優惠五毛錢!</br> 黃星一皺眉,確切地說,他有些反感面前這個妖艷暴露的小女孩兒。按理說,她長的還算不錯,即便是樸樸實實地打扮,也算是個亭亭玉立的女子。但是卻穿了這么一套艷麗性感的服飾,讓人一瞧之下,便情不自禁地將她和某些風月場所的女人,聯系到一起。</br> 見黃星猶豫,這女孩兒竟然靠前一步,拉了一下黃星的胳膊,嬌滴滴地央求道:辦一張唄,充一百送十塊,充二百送三十,充一千以上,直接半價!一看哥就是不差錢兒的主,辦一張你和朋友能經常來嘛。</br> 黃星身上起了一通雞皮疙瘩。其實這家臺球俱樂部的環境并不好,大廳里烏煙瘴氣,什么人都有。放眼望去,很多人都光了膀子,身上紋龍畫虎,煙氣繚繞。這環境,怎么看怎么都不上檔次。</br> 付潔或許是猜中了黃星的心思,主動替他道:對不起,我們不辦了。我們有別的地方的會員卡。</br> 前臺女孩兒一皺眉,翹著嘴巴扭扭腰:我們這邊從價格和服務上,都算是比較好的。還有我們的臺球桌,臺球桿,都是進口的呢!</br> 黃星心想,沒看出來。</br> 但是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馬上改口道:辦,給我辦一張!</br> 付潔愣了一下,前臺女孩兒馬上興奮地笑了起來:真的呀,太好了太好了!那哥你想充多錢的?</br> 黃星想了想,說道:先充五百。</br> 前臺女孩說了句‘好嘞’,便興奮地回到了前臺,拉開抽屜摸出了一張卡,操作起來。</br> 其實黃星突然改變了想法,完全是出于自己的一點私心。反正在這附近,他也沒有什么朋友。辦卡后,便可以富麗堂皇地經常邀請付潔過來一起打臺球,打完臺球沒準兒還能去自己家里……豈不是一舉兩得?</br> 很快前臺女孩便拿著卡走了過來,往黃星面前一遞,黃星正要接,前臺女孩卻突然把卡收了回去,攤開一只手,歪著腦袋調皮地道:交上錢吧,先,哥。</br> 黃星從錢包里摸出五張百元大鈔,交給她,順勢接過了會員卡。</br> 出了臺球俱樂部,頓時感覺空氣清新了不少。</br> 付潔抱著胳膊,緩緩地走著,說道:環境有點兒差,不知道包間里面怎么樣。</br> 黃星恍然大悟地道:該去看看,視察視察。</br> 付潔點了點頭:走,回去看看。</br> 她這一句附和,讓黃星心里禁不住心里一樂。敢情,付潔也準備把這里當成是自己臺球娛樂的一個長期的根據地?</br> 太好了!</br> 轉身又回到俱樂部,前臺女孩兒愣了一下。</br> 黃星走過去,直截了當地道:能不能帶我們去看一下包間?</br> 前臺女孩兒微微一皺眉,有些支吾地道:包……包間……包間都滿了……你們看包間干什么?</br> 黃星道:大廳里太亂了,我們以后來,想在包間里打。</br> 前臺女孩兒用一種特殊的口吻道:包間費很貴的,哥,在包間里打,不劃算。</br> 黃星問:多錢?</br> 前臺女孩兒伸出一根手指頭:一小時,一百塊!</br> ‘一百塊?’黃星禁不住一陣咋舌:搶劫啊你們?哪有這么貴的……包間?</br> 前臺女孩兒一揚頭,理直氣壯地道:酒店里更貴呢!這里還算便宜了。就在大廳里打就行,干嘛非要去包間,對不對?</br> 黃星覺得,女孩兒這話莫名其妙!</br> 酒店是住宿的,她跟酒店比什么比?</br> 正在狐疑之際,女孩兒突然拉了一下黃星的胳膊,說了句:哥,要不咱借一步說話。</br> 黃星愣了一下,跟她迂回到一側。</br> 前臺女孩兒左右觀瞧了幾眼,輕聲問了句:哥,你平時打麻將不?炸金花不?</br> 黃星一怔,隨即搖了搖頭。</br> 前臺女孩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真不玩兒呀?那算了吧。</br> 黃星反問:算了什么?</br> 前臺女孩兒神秘地道:沒,沒什么。對了哥,方不方便留個電話給我呀?</br> 黃星道:沒那個必要吧?</br> 前臺女孩兒倒是也沒再勉強。</br> 不過黃星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br> 權衡之下,黃星以上廁所的名義,悄悄地潛上了二樓。</br> 樓上有很多個包間,但大都緊關著,隱約能聽到里面傳出來看議論聲和嘻笑聲。</br> 黃星湊近了其中一個包間,嘗試拉了拉把手。但拉不動。仔細聆聽了一下里面的動靜,卻并未聽到有揮桿撞球的聲音。</br> 很是詫異。</br> 這時候恰好有個包間里出來個男子,笑嘻嘻地拉著褲腰帶,看來是想去廁所。</br> 黃星不失時機地湊到了這個包間門口,順勢往里面一看!</br> 我靠!</br> 黃星被嚇了一跳!</br> 這臺球包廂中,竟然暗藏玄機!</br> 有五六個人,正圍在一張桌子前……賭博!</br> 桌子中央擺放著一大堆金屬籌碼,每個人面前也放了好幾排籌碼,這些人神情極其亢奮,每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br> 黃星這才明白,剛才那前臺女孩問自己那番話的原因所在!敢情,這上面的包廂,根本不是用來打臺球的,而是用來賭博的!</br> 出于一種好奇的心理,黃星還試探地湊近其它包廂,通過里面傳出的動靜,可以判斷,幾乎所有的包廂都一樣,都在進行著賭博的活動。</br> 從樓道里往一樓走時,偶然碰到了前臺女孩兒。</br> 前臺女孩兒一愣,眉頭一皺:咦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你去樓上了?</br> 黃星搪塞道:沒……沒有啊!我就找……找找廁所在哪兒。</br> 前臺女孩道:沒事兒別亂跑!廁所在一樓,你跑二樓干嘛去。這不,這就是!</br> 黃星點了點頭。</br> 走出俱樂部,黃星將自己在二樓看到的一切,告訴了付潔。</br> 付潔聽后吃了一驚:這里竟然還……還提供賭博的場所?真是太……太……</br> 黃星道:其實也正常,有錢人燒的慌,不賭博干嘛去?</br> 付潔道:你也想賭?</br> 黃星搖了搖頭:沒那愛好。再說了,咱也算不上是有錢人。</br> 付潔道:那你趕快把會員卡退了吧,在這樣一個環境里,很容易學壞。染上賭癮那就……很難戒掉。</br> 黃星揉了一下鼻子,笑道:咱有定力!</br> 坐上車,黃星駛上了行車道。路上,黃星對付潔說道:去我家坐坐吧。</br> 付潔搖了搖頭:不去。你直接送我回家吧。或者,你放下我,我打車回去。</br> 黃星道:哪能讓你打車走?這么晚了。</br> 于是黃星直接駛進了付潔住的小區。樓下停好車,付潔和黃星雙雙從車上下來。</br> 黃星望著付潔,很是戀戀不舍。他多么希望,付潔會說,上去坐坐吧。但是付潔并沒有。</br> 付潔走到了單元門門口,沖黃星囑咐了一句:你回家路上開車小心點兒。</br> 黃星鼓了一下勇氣,湊近付潔,開玩笑般地說了句:送佛送到西,我要把你送進家門,再走。</br> 付潔微微一怔,卻也說了句:那你隨便。</br> 二人同時進了電梯,黃星望著面前這個驚世駭俗的絕代佳人,心中暗暗地憧憬著什么。他多么希望,通過今晚,彼此之間的關系,能夠和好如初,能夠進一步深化和密切。</br> 當然,他更希望,付潔能讓自己留宿。</br> 那樣的話,一切便更加順理成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