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黃星對包時杰的反感,已經(jīng)到了無法言喻的地步。</br> 將自己的位置,交付給這樣一個讓自己厭惡的人,實在是心有不甘。</br> 但是付潔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自己,為了袒護包時杰,不惜跟自己翻臉,甚至說出了不少讓黃星無地自容的話,黃星還有什么理由繼續(xù)留下去?</br> 可惜了,這一片大好的江山!</br>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離開鑫夢商廈,黃星倒是不用為自己的生計發(fā)愁。大富婆肖燕那邊,早已為自己留好了位置,美食城總經(jīng)理。而且葉韻丹這邊經(jīng)營的也不錯,二人聯(lián)手,就算是開一間小快餐店,也樂得其所,其樂融融。至少,比呆在鑫夢商廈當個傀儡要強的多。</br> 決意已定,黃星湊到包時杰床邊兒,叼上一支煙,正要點燃,包時杰伸手指了指對面墻壁上的‘請勿吸煙’四個字:注意點兒影響,照顧一下病號的身體。</br> 黃星擱下香煙,反問了一句:你看起來也不像有病的人。</br> 包時杰笑了笑,用一副特殊的目光盯著黃星:我沒病,你有病?</br> 這句看似玩笑的話,卻蘊含著高深的嘲諷腔調(diào)。</br> 黃星倒是也懶的跟他生氣,說道:我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br> ‘好消息?’包時杰道:我實在沒有理由相信,你能帶給我什么好消息。</br> 黃星略微一沉默:我,馬上就要離開鑫夢商廈了。你應該最清楚,付總最想把這個位置給誰。</br> 包時杰倒是對這個消息并沒有感到驚訝,只是裝糊涂地反問了一句:給誰呀?</br> 黃星強調(diào)道:能不能別這么裝?</br> 包時杰撲哧一笑:你是想過來讓我出面,去向付總替你求情,別讓你離開,是不是?</br>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你錯了!是我自己要離開的。我是余夢琴余總欽點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讓我離開。除非,我自愿。</br> ‘自愿?’包時杰道:沒有人自愿放棄這么好的優(yōu)越條件。除非……黃總,我不想聽你在我這里賣關子,想說什么,盡管說,我在聽。</br> 黃星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讓付總對你這么信任。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經(jīng)營這么一個大商廈,不是兒戲。你,包時杰,你沒有駕馭一個商廈的能力……</br> 包時杰打斷黃星的話:我沒有,你有?是,你一直在駕馭。但是很遺憾,付總并沒有看出你的能力。你,在鑫夢商廈,只是一個擺設。</br> 黃星一擺手:你完全可以這樣認為。但是我這個擺設,卻能夠讓鑫夢商廈正常動作。而你,沒有這個能力。</br> 包時杰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是過來打擊我的對不對?用激將法?</br> 黃星冷笑了一聲:我沒那個閑心!</br> 包時杰伸手一拍床邊兒:那你什么意思?</br> 黃星狠狠地強調(diào)了一句:我就是不想讓鑫夢商廈毀在你的手里!它是余總,還有我和付潔的心血!</br> 包時杰搖了搖頭,用手捏索著下巴,煞有介事地道:你這人,真是……用一句話怎么說來著……我想想我想想……臨死了還想拉個墊背的……也不對。落井下石!自己掉井里去,還有心思去打擊上面的人?黃星,你太幼稚太年輕了!你跟我斗……你只能注定是個輸家!</br> 黃星冷哼道:你也配?你這種紙上談兵的人,是經(jīng)不起時間檢驗的。付潔看不透你,我把你看進了骨頭里!你這種人,可能在某個地方會有短暫的輝煌,會受到老板短暫的信任,但長遠不了。因為你心不正,而且只會紙上談兵,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br> 包時杰的神色突然變得很詭異,甚至有些驚慌,他打斷黃星的話:你不用費盡心思來貶低我,抬高你自己,我不會聽進去的。</br> 黃星道:我用得著嗎,我用得著借貶低一個小小的經(jīng)理來抬高自己?你太高抬自己了吧。</br> 包時杰笑了笑:行了你不用費心了,既然你來了,我也可以明確告訴你,如果我真的坐上了你的位置,我會比你出色一百倍,一千倍!我會讓鑫夢商廈的業(yè)績,翻番!</br> 黃星一攤手:吹,接著吹!翻番?哼,可笑,別翻跟頭就好!</br> 包時杰道:翻跟頭有什么不好,孫悟空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br> 黃星道:孫悟空?你也配跟猴哥相提并論?在西游記里,你充其量能算是一個小妖,你連豬八戒都不是!</br> 包時杰道:那你呢?你就是那……那白龍馬……不不不,你不如白龍馬。你頂多是那搶劫師徒四人的強盜,被孫悟空一棒子就能打死!</br> 黃星沒再跟他斗嘴,而是直截了當?shù)氐溃汉昧宋也桓銖U話了。你好自為之。你記住我的話,一,我是不會讓你頂替我的位置的,因為你根本不配;二,即便你坐上這個位置,人在做天在看,如果你做了任何對不起鑫夢商廈的事情,我決不饒你!</br> 說完之后,黃星便扭身走到了病房門口。</br> 但是剛要邁出去,卻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像是被忽略掉的細節(jié)。</br> 是什么?</br> 是付潔!是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女人!</br> 黃星心里清楚,一旦自己退出鑫夢商廈,愛情便真的沒有了,那么理所當然,包時杰極有可能會取代自己的位置,成為付潔的新任男朋友。</br> 將自己心愛的女人,交給包時杰這樣一個口是心非紙上談兵的偽君子……黃星心里實在不甘!</br> 盡管自己與付潔分分合合,吵吵鬧鬧,但是彼此的感情,還是根深蒂固的,是走過了無數(shù)的風風雨雨,才終于在一起的。盡管近期危機重重,但是黃星怎能輕易許諾這一份濃濃的愛。從剛入鑫緣公司時的相思,到付潔的器重和委以重任,再到她漸漸對自己產(chǎn)生好感。這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這一個皺一下眉頭都能讓人浮想連篇的女人,這一個就算是殺了自己也不忍心恨她的女人……黃星怎能釋懷?</br> 賭氣歸賭氣,心中的悲痛感受,證明著,他還深深地愛著她。</br> 有一滴眼淚,從眶中急劇滑出,黃星拭了拭,扭身返回。</br> 正準備繼續(xù)玩兒手機的包時杰,見到黃星又折返了回來,冷笑了一聲:你有完沒完,還有什么臨終感言,抓緊吐出來!</br> ‘臨終感言’這四個字,戳傷了黃星的心。想自己即將離開商廈,包時杰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地嘲笑自己,當真是小人得志啊!</br> 黃星盯著包時杰的丑惡嘴臉,嘗試用一種淡淡的語氣,說道:你最好是不要對付潔有什么癡心妄想。她是一個好女人,你這種齷齪的人,不要玷污了她。</br> 包時杰撲哧笑了: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一個馬上要滾蛋的人,在我面前嘮叨這些有個屁用?你能說的了算,你能左右得了我,左右得了付潔?省省吧黃星同學,你還是抓緊為自己找好出路,別到時候混的去大街上要飯。哎喲那太可憐了。</br> 黃星也笑了笑,笑的凄涼,笑的無奈。</br> 懷著一種特殊的心情,離開醫(yī)院。</br> 車上,黃星望著車子里熟悉的一切,心里無限感慨,這輛奧迪車也是商廈為自己配的坐駕,恐怕自己沒多少機會再開了,要交公的。這輛陪伴自己這么久的奧迪車,就像是自己一個不會說話的好朋友。而它,或許也即將會成為包時杰的所屬。</br> 悲哉,悲哉!</br> 鑫夢商廈,停車場。</br> 停下車后,黃星卻坐在車上,久久沒有下車。</br> 商廈還有一個小時就清場了,停車場上的車輛并不多,只是零零星星地幾輛豪車,孤單地散落停放著。</br> 確切地說,商廈從來沒有這么冷清過。往常這個時間,都正是人聲鼎沸之時,省城里的富人們,結束了白天的工作,都紛紛跑到鑫夢商廈購物消遣。但是此時此刻,客戶卻少的可憐。</br> 由此可見,白天的鬧事事件,已經(jīng)對商廈的營業(yè)造成的極為不良的影響。</br> 黃星攥了一下拳頭,一種強烈的斗志涌上心頭!</br> 那就是,跟惡勢力斗爭到底!</br>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br> 黃星打開一看,是小惠。</br> 接聽后,那邊傳來了小惠興師問罪的聲音:你……你……你干嘛呢,把我扔到一邊,我都一個人呆在賓館里,好煩好煩!你快過來陪我呀!</br> 黃星道:我還有事,你早些休息吧!今天爬山挺累了。</br> 小惠道:你到底過不過來呀?哪有這樣的,把人家扔到一邊不管了,太沒有職業(yè)道德了!</br> 黃星強調(diào)道:小惠我陪你去泰山是在做好人好事,你是付潔和付貞馨的表妹,不是我的表妹。按理說,我沒有義務陪你和招待你,你明白嗎?你應該喊你的表姐們,過去陪你。</br> 小惠那邊沉默了片刻:你……你……你煩我了是不是?</br> 黃星道:這不是一碼事。好了,商廈這邊很忙,我有很多事要處理。</br> 兀自地掛斷了電話,黃星若有所思地走進了商廈。</br> ‘黃總黃總……’化妝品專柜的導購員李春娥叫住了正匆匆往里走的黃星。</br> 黃星走了過去,說道:有什么事,找你們樓層經(jīng)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