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黃星總覺得,在徐文光這話中,仿佛還蘊藏著幾許特殊的含義。</br> 這種含義說不清摸不透,卻讓黃星心里猛地一震。</br> 黃星沉默了良久,才說道:老徐你這是什么情況,到底!</br> 徐文光道:沒什么情況呀。黃總,希望我做的您能夠滿意。我這也算是向您表一下忠誠。你放心,從今往后,我徐文光就徹底是你的了了,隨便差遣,隨便發落。</br> 黃星皺眉反問:你這么一出,就算表忠誠了?</br> 徐文光道:如果不到位,我一定還會繼續努力。我只是覺得吧,我想……想把自己能夠表達出來的誠意和忠誠,全部表達出來。我希望,這份忠誠,能夠讓你滿意。看我的行動吧,黃總。</br> 黃星輕咳了一聲:老徐,你……你現在在哪里?</br> 徐文光道:我……我現在正準備回家。不過你不用著急,明天早上我會來接你。</br> ‘可別!’黃星趕快道:我一會兒自己回去。家,還是要回的。不過老徐,你今晚……你今晚過了,有些過了。</br> 徐文光道:黃總教訓的是,黃總教訓的是。這樣,你在賓館里休息一會兒,明天早點去商廈就行了。何必今晚非要回家呢。你和我不一樣,我家里有老婆……</br> 黃星興師問罪: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老婆,找不上老婆?</br> 徐文光道:你這是說的哪跟哪兒呀。只要黃總點頭,什么樣的老婆也得往你懷里鉆。不是嗎。</br> 黃星嘖嘖地道:你這嘴可真會說!但是老徐,我對你今天的安排……有些生氣。你這是給我下了個套讓我鉆啊!m.</br> 徐文光道:怎么會呢!我不也跟你一樣……嗐,男人嘛,該玩兒的時候,就得放開玩兒。行了黃總,我不打擾你的好事了,明天見,咱們明天見。</br> 待那邊掛斷了電話后,黃星皺眉思忖,卻不由得嘆了一口氣。</br> 小惠把水遞過來,然后又從容地躺到了黃星身邊。她的身上飄散出一陣浸人心肺的清香,聞起來有些像香奈爾的味道。這種味道往往讓男人著迷,有一種間接的催化效果。</br> 黃星喝了一口水,很想穿好衣服離開。但是又仿佛有另外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想和這個漂亮且高學歷的漂亮女孩兒,多呆片刻時光。</br> 確切地說,她已經屬于自己。</br> 小惠仍舊是坦然地挽著黃星的臂彎兒,輕柔地說道:黃哥,我覺得你應該感謝徐哥呢。</br> ‘我謝他?我要謝他什么?’黃星一皺眉。</br> 小惠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謝他讓你認識了我喲。我知道黃可是不會輕易去碰一個女人的。</br> 黃星當然能品讀出她的話外弦音。她是在表達,她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優秀。一般的女人,倘若自己一番自詡,那自會令人反感。但是小惠不同,她是有資本和條件這樣撒上一嬌的,她這樣自信地襯托一下自己,反而讓人覺得,她美的可憐,美的動人。‘你倒是挺了解我呀。’黃星又叼上了一支煙,狠狠地吐了一口煙霧。</br> 小惠高深莫測地道:我不敢說我有多么了解你,但我至于……至少能懂你。</br> 黃星反問:你懂我什么?</br> 小惠強調道:我懂你的世界,你世界中的孤獨。</br> 黃星搖了搖頭:我不孤獨。</br> ‘你撒謊!’小惠伸手在黃星胸膛上畫了個大大的圈圈兒:你沒聽說過高手寂寞這個詞兒嗎?上在金字塔上的人,畢竟是少數。因此當你當上鑫夢商廈總經理的時候,你已經注定了寂寞。</br> 黃星道:我不是什么高手,我只是一個普通人。</br> 小惠強調道:這就是你孤獨的一個表現。過度的謙虛,雷同于寂寞。</br> 黃星笑了笑,說道:那你呢,你寂寞嗎?</br> 小惠想了想,點了點頭:寂寞。但有時候,寂寞也是一種美。我很喜歡在寂寞的夜色下,想一些事情,幻想一些未來的美好。我對美好的定義,并不是一定要多富有,而是一定要精神上富有。一定要,一定要做一些讓自己高興和喜歡的事情。</br> 黃星若有所思地品味著她的話,抽完這支煙后,他決定回家。</br> 而小惠似乎是識破了他的想法,還沒等黃星將煙掐滅,便將整個身子壓了過來。她的身體很輕,帶著那名貴香水的味道,如同冬日里的一床棉被,溫軟而讓人暖心。</br> 小惠在黃星耳邊輕輕嚶語:黃哥,你真的不管小惠了嗎,真的要離開小惠嗎?</br> 黃星不敢直視她攝魂的目光:回家,我要回家。</br> 小惠道:有小惠的地方,就是你的家。</br> 一個猝不及防的吻,在黃星唇上盛開。黃星沒有躲閃,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兒的接近。他內心深處那個歇斯底里的反對的聲音,被這漂亮的女孩兒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所傾倒,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抗拒的能力。</br> 小惠道:黃哥我先唱首歌給你聽唄,好不好?</br> ‘清唱?’黃星反問。</br> 小惠笑說,都可以啦!她將一雙纖手搭在黃星肩膀上,很安靜地盯著他,仿佛擔心下一秒他便會在自己身邊溜走。</br> 靜靜地凝望了一會兒,她坦然地唱了一首金莎的代表作《星月神話》:我這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陌生又熟悉。盡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如果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認得你眼睛。千年之后的你會在哪里,身邊有怎樣風景,我們的故事并不算美麗,卻如此難以忘記……</br> 這種傷感的歌詞和旋律,再加上眼前這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讓黃星有一種身臨其境的失戀感。</br> 這難道是小惠對自己的真實感受么?</br> 黃星努力地不讓自己被這歌聲所俘虜,更不想讓面前這個只認識了區區幾個小時的女孩兒所俘虜,他將目光移向一側,雙腳甩下床,背對著小惠。</br> 但小惠卻仍舊是靠了過來,熟練地將手搭在他渾厚的肩膀上。</br> 她柔軟的身體,讓黃星心中一陣震顫。</br> 或許這短暫的際遇,便足以讓黃星,難以忘記。就像這首歌里所唱,這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到你,靜靜凝望著你,陌生又熟悉。就仿佛是前生注定了這一段不知所措的緣分,稀里糊涂地發生了這么一場雖不轟轟烈烈,卻上人陶醉的浪漫時刻。</br> 黃星試量了片刻,輕聲說了句:我真的要走了,你睡會兒吧。</br> ‘其實你并不想走,不是嗎?’小惠似乎是識破了黃星的心思,她的手從他的后背,迂回到前面。</br> 黃星愣了一下,腦子中馬上出現了周華健的一曲歌詞‘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留下來陪你……’。這個素昧平生熱情大方的女孩兒,這短暫的時間里,就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先后揭開了他一直不為人所知的心事。</br> 寂寞,孤單,想找個人說說話,聊聊天。</br> 或許在與付潔沒有發生冷戰之前,黃星并沒有這種感覺。是付潔的一系列改變,讓他從內心深處,滋長出一股強烈的孤獨。這種孤獨,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讓他感到害怕。盡管他身邊有著形形色色的女人,盡管只有他一點頭,便能夠得到很多出色的女人的身體。但是他一直克制著自己,就仿佛,一旦自己點了頭,便會跌下萬丈深淵一樣。</br> 但這小惠卻完全不一樣,跟她在一起,仿佛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安全感。</br> 盡管這種安全感,實際上并不安全。相反,這小惠或許只是徐文光用來答謝自己的一顆棋子。這顆棋子,隨時有可能會反水。</br> 不知是一種什么力量,促使黃星回過頭來,伸手在她細膩白皙的臉上,輕輕地撫了一下。</br>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生,讓人好憐憫。</br> 漂亮可愛的女人,就是用來疼的。</br> 但黃星知道,他不能這樣做。除了付潔,或許任何女人最終的下場,都只能是一個過客。她也一樣,盡管她一出場便技壓群雄,成功地成為了自己床頭的女人。但是,這仍舊改變不了她將是一個過客的事實。</br> 小惠伸手按住了黃星的手,仿佛想讓他在自己臉頰上多停留幾分幾秒:黃哥,我的臉,滑嗎,白嗎,我一直在用面膜。</br> 黃星點了點頭,竟然附和了一句:用的什么面膜?</br> 小惠嘟了一下小嘴兒:好貴的一個牌子。做女人,真不容易。你得舍得花錢,否則……否則就沒有資本。否則,歲月就會在你臉上,無情的刻上字。</br> 黃星脫口而出:改天去商廈拿一套,當我送你的。</br> 小惠搖了搖頭:才不要呢!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圖你東西的。你放心了黃哥,就算是今天過后你會忘了小惠我,小惠也心滿意足了。小惠心里裝下了你,是這一輩子的事情了。</br> 黃星猛地一怔,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br> 猶豫了片刻后,黃星伸手扶了一下小惠的肩膀,堅定地說了句,我走了。</br> 然后迅速地穿衣,下床。</br> 小惠沒有再挽留,只是靜靜地望著他。</br> 半個小時后,黃星回到家中。他帶回家里了,除了一陣風塵仆仆的涼意,還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留戀。</br> 心里充斥著強烈的失落的感覺,他仿佛能隱約看到小惠那留戀的目光,和那熱情的笑意。</br> 怎么會這樣呢?</br> 黃星苦笑了一聲,叼起一支煙,卻驚異地感覺到,自己身上,還彌留著小惠身上的香水味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