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黃星怔住了。</br> 但他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一旦被付潔知道了自己與李榕之間那微妙的關(guān)系,那他們之間的感情,恐怕再也無法挽回了。</br> 這正是黃星心里的糾結(jié)之處!這種糾結(jié),如影隨形。黃星也曾一度陷入強(qiáng)烈的自責(zé)當(dāng)中,難以自拔。甚至,他曾多次想結(jié)束與李榕之間的這種關(guān)系,回歸正軌,但是每次都拜倒在李榕的性感與溫存之中。偷腥的感覺,從來都是那么具有誘惑力。黃星其實算得上是一個自控能力較強(qiáng)的人,然而在那誘惑來臨時,固若金湯的防線,也終究抵御不住美女的魅惑,他一次一次深陷入李榕所編織的溫柔鄉(xiāng)當(dāng)中。</br> 黃星違心地?fù)u了搖頭:她去找我干什么,她只是經(jīng)過。</br> 付潔很隨意但又很具殺傷力地道:那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你家門口撞了車?</br> 黃星內(nèi)心異常焦急,但卻強(qiáng)制自己保持鎮(zhèn)定,他甚至還詼諧地說道:因為我們小區(qū)外面那條公路又寬又通暢,不怎么堵車。很多車子,都會繞到這邊來走。</br> 付潔很不自然地扭頭瞄了黃星一眼:那路,的確很寬。我倒也是真服了李榕了,那么寬的路還撞車,喝酒了吧?</br> ‘喝……’黃星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喝酒了’,好在他及時控制住,說道:喝不喝酒誰知道,但至少走神兒了。也有可能,是另一個司機(jī)喝酒走神兒。</br> 付潔若有所思地道:那些倒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榕的胳膊,能不能恢復(fù)到原來那個樣子。手術(shù)難免留下疤痕,對于一個女生來說,胳膊上那么大一條疤,的確對她很殘忍。</br> 黃星道:大不了不穿短袖。</br> 付潔反問:夏天呢?</br> ‘夏天……’黃星強(qiáng)調(diào)道:現(xiàn)在不是有那種除疤痕的膏嗎,抹抹,除一除,應(yīng)該沒多大問題。</br> 付潔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后,說道:但愿她這次手術(shù)會很成功。</br> 黃星點了點頭:一定會的。</br> 此后二人開始沉默了下來,走到付潔打開車內(nèi)的播放器,車?yán)镱D時響起了一陣悅耳的立體聲。</br> 車?yán)锊シ诺氖悄鞘捉?jīng)典的《如果再回到從前》,那傷感的旋律,禁不住引發(fā)出黃星良久的沉思,隨著音樂的旋律,他的內(nèi)心也在忍不住輕輕附和。當(dāng)然,他附和的,不止是一首歌,還是屬于他和付潔之間的感情過往,還是屬于他對愛情的回憶和憧憬。</br> 而且黃星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付潔的嘴巴似啟非啟,似乎也在附和著這首歌。</br> 觸動,深深地觸動。</br> 在愛情面前,所有人都是低智商的傻瓜,黃星也不例外。</br> 付潔這細(xì)微的動作,讓他產(chǎn)生了一系列莫須有的聯(lián)想。他在思量,付潔此時,莫非也與自己相同心境?</br> ‘如果再回到從前,所有一切重演,你會不會在乎,永不永遠(yuǎn)……’這段歌詞狠狠地戳傷了黃星的心靈。有時候,愛情如流星,美,但不恒久。真正的愛情是甜蜜而苦澀的,但黃星寧可讓自己獨自去品嘗這種苦澀,讓愛人一生享受甜蜜。他期望永遠(yuǎn)的愛情,永遠(yuǎn)的忠誠。前妻趙曉然給他的心理帶來了嚴(yán)重的改變和刺激,這種靠不住的愛情,靠不住的婚姻,黃星不敢再觸及。他寧可就這么單調(diào)而單一地活著,身邊有這么一個心愛的女人陪伴著,足矣。</br>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這也更意味著,愛情難以恒久。這世界萬物沒有一樣?xùn)|西能夠恒久。只有把這世間的東西,框入這有限的生命中,才有永遠(yuǎn)二字。</br> 情歌使人傷神,但又情愿沉浸。以至于,在這首歌結(jié)束的剎那,黃星突然情不自禁地呢喃了一句:如果再回到從前……</br> 付潔扭頭望了黃星一眼:干嘛,背歌詞兒呢?</br> 黃星搖了搖頭,他很想說一句,哥背的不是歌詞,是寂寞。但又覺得這樣的回答太矯情,于是模棱兩可地感慨道:過去的,就再也回不來了嗎?</br> 付潔道:你怎么這么多愁善感了?時間是回不來的,就像這歌里唱的一樣。回到從前,也只是如果。</br> 黃星隨口問了句:那……那我們呢?</br> ‘我們?’付潔愕然了一下,隨即說道:我們現(xiàn)在不是也挺好嗎?</br> 或許是受到了這歌的感染,黃星倒是像喝了酒一樣無所顧忌了,很多平時不敢說不方便說的話,一鼓腦全涌到了喉嚨里。黃星說道: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我們……我們以前的那些美好。可現(xiàn)在,好像什么都變了。你,真的只是因為工作太忙而疏遠(yuǎn)我嗎?</br> 付潔猛地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撲朔,但又馬上回了一句:說什么呢你,我什么時候疏遠(yuǎn)你了?</br> 黃星自嘲地一笑:我還是更懷念在鑫緣公司的時候。</br> 付潔強(qiáng)調(diào)道:那你干脆回鑫緣公司幫付貞馨得了!</br> 黃星猛地一怔。</br> 付潔趕快說道:我就隨口一說。</br> 黃星輕嘆了一口氣:你屈解了我的意思。</br> 付潔道:我明白你想說什么,可是商場如戰(zhàn)場,戰(zhàn)場上沒有那么多兒女情長。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嘗試改變了,我想給我們制造多一些時間來接觸,來更多的了解。可是,每次我們的時間都擠不到一塊去。就像,明天。</br> 黃星覺得,‘兒女情長’四個字,在付潔嘴里說出來,竟然顯得是那般蒼白無力。</br> 確切地說,在鑫夢商廈,付潔簡直變成了一個準(zhǔn)備動物,每天都在拼命地工作,仿佛絲毫沒有屬于自己的個人空間。莫說是現(xiàn)在,就是當(dāng)初在鑫緣公司時,在個人感情方面,她傾注的精力也是少的可憐。照這樣下去,哪怕她再傾國傾城,也注定會成為一個大齡剩女。</br> 黃星道:我很想明天陪你一起出差,但是這太突然了,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別的事情。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可能為了遷就自己而損害了其他人的利益。</br> 付潔道: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覺得……</br>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反而是悄無聲息地降低了車速。</br> 黃星若有所思,卻已無話可說。</br> 堵車,又遇堵車。</br> 在一個十字路口,車輛被堵成長龍,各種按喇叭的聲音,此起彼伏。</br> 對于視時間如生命的付潔來說,這無疑讓她很頭疼。她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又堵了,什么時候能不堵車啊?</br> 黃星強(qiáng)調(diào)道:堵車是中國特色!堵車,意味著繁華。</br> 付潔嘖嘖地道:繁華并不意味著擁堵,擁堵是沒有解決的城市問題,這取決于管控及道路情況。</br> 黃星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擁堵,是在心里,心里不堵,暢通無阻。</br> 付潔一凝眉,愕然。</br> 黃星卻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也是在堵車的時候,一個雷克薩斯的車主,與自己發(fā)生了摩擦,并且大打出手。雖然自己狠狠地教訓(xùn)了他一頓,但是隨之而來的跟蹤事件,卻讓黃星陷入了一種異常的苦惱當(dāng)中。那小子,太叫真了!</br> 也不知為什么,黃星心里涌進(jìn)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他東瞅瞅西瞅瞅,真擔(dān)心那雷克薩斯車主就夾雜在這堵車隊伍當(dāng)中。盡管這種幾率很小,黃星卻心里撲通直跳。當(dāng)然,并不是他畏懼那蠻橫的雷克薩斯車主,而是這無理取鬧的家伙,平白無故地耽誤了自己的時間,甚至還大張旗鼓地找自己的麻煩。至于嗎?</br> 付潔似乎察覺到了黃星的異樣,禁不住追問了一句:怎么了,你這突然……這么慌神兒?</br> 黃星干脆將自己堵車時的經(jīng)歷,講與了付潔聽。</br> 付潔聽后,禁不住皺了一下眉頭:還有這種人?這也……這也太另類了吧?</br> ‘相當(dāng)另類!’黃星嘆了一口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正常人不稀奇,不正常的人也一抓一大把。</br> 付潔關(guān)切地道:那你可要當(dāng)心一點了,盡量,盡量別一個人出門了。萬一再被那幫人盯上,很危險。</br> 黃星苦笑:我就想,他們不可能為了那么一個堵車沖突,就盯我一輩子吧?</br> 付潔強(qiáng)調(diào)道:盯準(zhǔn)一次就夠嗆!</br> 黃星輕嘆了一口氣,臉上洋溢出一種特殊的無奈。</br> 鑫夢商廈停車場。</br> 黃星正想推開車門下車,付潔突然叫住了他:等等!</br> 黃星重新坐正了身子,扭頭望著付潔,她一臉凝重地朝這邊看來,然后說道:晚上去我家里吃飯吧,叫上付貞馨和小惠。</br> 黃星頓時愣了一下:小惠還沒走?</br> 付潔苦笑:還沒呢。今天中午還跟我打電話了。聽付貞馨說,她已經(jīng)買好了明天的票。唉,我這個表妹啊,真是個難伺候的主兒。等騰出時間來,我一定要好好磨磨她的脾性。</br> 黃星強(qiáng)調(diào)道:小惠其實還不錯,至少,心地很善良。</br> 付潔點了點頭:那,就這么說定了。</br> 黃星反問:說定什么了?</br> 付潔皺了一下眉頭:你在不在聽我說話呀?晚上一塊吃飯,去我家。</br> 黃星更是僵在原地。早知如此,自己就不會提前答應(yīng)沙美麗共進(jìn)晚餐了。付潔兩次主動邀請,竟然都沒時間!</br> 這不是老天在捉弄自己嗎?</br> 面對付潔這難得的邀請,黃星很想珍惜。</br> 但是畢竟沙美麗那邊也已經(jīng)應(yīng)了下來,倘若自己為了去付潔家而放了沙美麗的鴿子,豈不是太背信棄義了?</br> 然而,機(jī)會實在難得!自己已經(jīng)錯過了跟付潔一起出差的機(jī)會,這共進(jìn)晚餐的機(jī)會再錯過,那實在是遺憾到家了!</br> 怎么辦,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