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黃星很反感包時杰。</br> 眼見著包時杰這尖嘴猴腮一臉詭笑,黃星巴不得伸手一個嘴巴子過去。</br> 而且反感的程度,已經到了桃花潭水深千尺的地步。</br> 但是為大計著想,黃星不得不佯裝出一副和煦的樣子,盡量在包時杰面前表現出大度與寬忍。</br> 包時杰遞過來一支煙,恭敬地遞給黃星:黃總,多謝了多謝了,沒想到,你能為我爭取到先進管理人員的名額。真是感謝!</br> 黃星頓時愣了一下,這才剛剛定下來,他怎么先知道了?</br> 莫非,是付潔走露的風聲?</br> 按理說,在沒有正式宣布之前,這類名單都屬于機密。但付潔卻在第一時間透露給了包時杰,這說明了什么?</br> 兩種可能!</br> 一是包時杰是付潔的親信,有這么個好消息,她當然第一時間通知于他。</br> 二是付潔此舉是為了黃星,她將此事告訴包時杰,包時杰勢必更會對黃星感激涕零。如此一來,二人之前的矛盾,便是隨之越發淡薄。</br> 綜合分析來看,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br> 但黃星還是追問了一句:你……你怎么知道的?</br> 包時杰倒不隱諱:付總跟我說的,剛才碰到付總了。黃總,我對你的感激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斷,一發不可收拾。晚上……就今天晚上……我安排!請你吃飯!</br> 黃星客套道:用不著!你在商廈表現的不錯,這個大家有目共睹。評個先進,不為過。希望再接再厲!</br> 包時杰一拍胸脯:必須再接再厲!但是謝意也要表達到!今晚就這么定了,我拿出三千塊……不不,五千!拿出五千來招待你,夠意思了吧?</br> 黃星強調道:我晚上有事,真的不用。</br> 包時杰愣了一下:什么……什么事?</br> 黃星當然不能告訴包時杰實情,那樣的話,反而會讓自己這辛辛苦苦得來的戰果與和平,付之東流。畢竟,二人的矛盾點之一,便是付潔。自己晚上隨付潔去找付貞馨,這事如果讓包時杰知道了,他會怎么想?而且,黃星看的出來,對于付潔這樣風華絕代的美女老板,他包時杰豈有不動心之理?</br> 權衡之下,黃星說道:約好了,去見個老朋友。</br> 包時杰點了點頭:我給你當司機去,怎么樣?</br> 黃星搖了搖頭:不用。謝謝包經理好意。改天,改天我約你!</br> 包時杰道:那好,那我就不勉強了!改天我們一定要一醉方休!好好敬你幾杯!</br> ‘好,好好。’黃星敷衍地揚了揚手。</br> 待包時杰告辭,黃星心里卻涌入了各種思量。</br> 他突然覺得,自從自己改變了戰術之后,一直以來跟自己唱反調的包時杰,反而聽話了起來,對自己禮貌有加,恭恭敬敬,好像把之前的那些矛盾,都已經忘卻在腦海。難道,包時杰真的決定跟自己冰釋前嫌了嗎?</br> 如果是,固然還好。自己只需靜待時變,后發制人。</br> 但倘若這包時杰也跟自己一樣,只是采用了這樣一種麻痹對方的戰術策略,那豈不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了?</br> 他這莫非是見招拆招啊?</br> 如果是這樣,那這包時杰便更不容小暽了!</br> 到了下午四點鐘左右,隨著外面一陣昂揚的靴子聲,黃星辦公室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br> 確切地說,也不算是不速之客。</br> 是黃錦江的妻子,沙美麗。</br> 她每次出現,都穿著相當隆重,一身名貴的皮草,佐證著她貴夫人的身份。</br> 盡管她現在已經不再年輕,但因為保養得當,身材與相貌,卻都是大多數女性所不能比擬的。膚白如雪,細膩光澤有彈性。尤其是胸部的飽滿,更是足以傲視天下。任哪個不認識的人見了,也必定會把沙美麗誤當成是正值妙齡的青春少婦。</br> 甚至是,少女!</br> 沙美麗一進門,便將手中的坤包,以及幾個包裝紙袋,往沙發上一扔,近乎有些疲憊地坐下來,舒了一口氣。</br> 敢情她經常光顧,似乎已經把這兒當成是自己家了?</br> ‘沙姐!’黃星禮貌地問了聲好,站起身,打起了招呼: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br> 沙美麗用一根手指撫在嘴唇中央,那略施了唇彩的性感雙唇,在燈光的映射下,折放出陣陣奢華的光澤:風不把你往我那兒吹,我只能逆風來你這兒了!兄弟,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好像從地球上失蹤了一樣。m.</br> 黃星笑說:這才幾天沒見啊,我就回了一趟老家。</br> 沙美麗俏眉輕輕一皺:我怎么感覺像是……像是有幾個月沒見面了呢。哎喲,還真是。</br> 黃星瞄了瞄沙美麗放在沙發上的幾件商品:又買了幾件衣服?</br> 沙美麗點了點頭:閑來無聊唄,就購物。</br> 黃星道:是啊,反正你有的是錢,不花干什么?</br> 沙美麗冷哼了一聲:我這還不是在為你湊營業額嘛。我一年在這里至少扔個幾百萬,怎么樣,算支持你吧?</br> 黃星連連強調:那是,那是!沙姐對我的支持,我永遠銘記在心!</br> 沙美麗笑說:也不回報回報?</br> 黃星愣了一下,隨口道:回報,必須回報!等我忙完這兩天,請你吃飯!</br> 沙美麗嘖嘖地道:我每次約你都那么難,比約國家主席還難。我還巴望著你約我,省省吧。報個空余時間,我約你吧,還是!</br> 黃星點了點頭:也行,也行。只要有時間,我一定安排!</br> 沙美麗眼睛一眨,長長的經過修剪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甚是性感:那就……今晚!</br> ‘今晚?’黃星一怔。</br> 敢情自己成了搶手貨,這一會兒工夫,已經先后有三伙人相約了!</br> 不!是兩伙!付潔那邊,是自己主動要求的!</br> 沙美麗從黃星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難色:怎么,今晚又有安排?</br> 黃星道:不錯!今晚是有點兒事。明晚……明晚也預定出去了。如果……如果……要不下周吧,下周我一定抽一個晚上,奉獻給沙姐你!</br> 話一出口,黃星怎么總覺得,有些別扭!</br> 盡管他所想表達的,是抽出一個晚上來請沙美麗吃飯。但中國的文字總是博大精深,他這樣一表達,反而像是還有別的什么似的!</br> 沙美麗聽了這話,撲哧笑了:把你奉獻給我?</br> 黃星趕快解釋:把我……把我的一晚上……不不不……是一晚上的時間……還不是……是吃晚飯的時間!</br> 沙美麗笑說:還總經理呢,表達件事情這么費勁!</br> 黃星道:語言表達能力,欠缺。</br> 沙美麗強調:是有那么一點兒。你的語文,肯定是數學老師教的!</br> ‘我想想……’黃星故弄玄虛地道:是有這么回事!我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我們語文老師總請假,甚至到了期末考試前夕,還請了半個月的假。沒辦法,學校只能安排一位教數學的老師,臨時替她補上。</br> 沙美麗輕輕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上:來吧,坐這兒,跟你說點兒事。</br> ‘什么事?’黃星一邊追問,一邊走過來。</br> 但他并沒有坐到沙美麗身邊,而是扯過一把椅子,與她面對面。</br> 沙美麗揚了一下眉毛,突然說了句:你是不是忘了?</br> 黃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摸出一支煙,一邊點燃一邊問:忘什么了?</br> 沙美麗強調道:我之前跟你說的!</br> 黃星努力地回顧著沙美麗之前說的話,但仍舊毫無頭緒。</br> 沙美麗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你對我的事情,簡直有點兒漠不關心。我說過的話,就那么不值錢么?就那么……不讓你上心?</br> 黃星有些歉意地撓了撓頭:對不起,我是真的……可能最近事情太多了,所以……所以事兒一扎堆,就忘了一些。</br> 沙美麗強調道:我跟你說過,會告訴你一個秘密。</br> 黃星頓時恍然大悟!</br> 的確,沙美麗曾經賣關子,說是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但當時任憑黃星怎樣央求,沙美麗一直閉口不言,非要等到在飯桌上,再公布答案。</br> ‘我記起來了記起來了!’黃星道:現在沙姐可以說了吧?</br> 沙美麗嘆了一口氣:我呀,就是藏不住秘密。忍不住,就想說。</br> 黃星將了她一軍:還藏不住啊?藏的我都給忘了!哈哈,你要再不說,我真就記不起有這么回事兒了!</br> 沙美麗翹了一下嘴巴,神色當中涌現出一絲失望。</br> 也許正如黃星所言,關子賣久了,反而容易讓人遺忘。</br> 黃星催促道:沙姐,說吧,我在洗耳恭聽。</br> 沙美麗翹了翹腿,將右腿搭在左腿之上。似乎是凝思了片刻后,才說道:就是……就是你那次酒后肇事的事情。</br> ‘那件事?’黃星愣了一下:那事不是已經處理完了嗎?</br> 沙美麗前傾了一下身子,詭異地眨了一下眼睛:但事情的真相,你知道嗎?</br> 黃星追問:什么真相?</br> 沙美麗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我有個同學,叫劉敏,是事故科科長。</br> 黃星點了點頭:對,這我知道。但是她總跟我過不去,好像不買你的賬。</br> 沙美麗搖了搖頭:錯了!劉敏其實……其實……怎么跟你說呢。她其實是被人利用!</br> ‘被人利用?’黃星詫異:她是科長,會被誰利用?難道,是有人故意要跟我過不去?我好像……人緣沒這么差吧?</br> 沙美麗道:問題就出在這里!</br> 黃星愕然:我……我真的得罪了什么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