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狗的反目,讓黃星很意外。</br> 黃星之所以罵他,那是韓二狗的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br> 但沒想到,他不光不承認(rèn)錯誤,還信口雌黃,推脫責(zé)任。黃星準(zhǔn)備把他培養(yǎng)成保安部的主管人員,這種性格怎么能行?</br> 因此一氣之下,黃星打了他一拳。誰想,韓二狗更是反了,還自稱‘老子’,簡直不把黃星這個總經(jīng)理放在眼里。</br> 但畢竟是發(fā)小,黃星也并不是生他的氣,而是恨鐵不成鋼。</br> 此時的劉二妮,雙手扶著墻,晃晃悠悠地望著黃星和韓二狗劍拔弩張。</br> 甚至她竟突然拍起手來,喊道:“打呀,打,你倆,趕快打一架!”</br> 她晃著身子走到黃星和韓二狗中間,分別用手指指畫著二人,充當(dāng)起了裁判:“我……我來當(dāng)裁判,打!你倆決斗!嗯噢……誰打贏了,我就嫁給誰……想不想娶我呀,誰打贏了,我今天晚上就……就做他的新娘……我就嫁給誰……”</br> 黃星望了一眼劉二妮,她醉成了這個樣子,自己哪有閑工夫跟韓二狗在這里瞎折騰。</br> 但韓二狗卻緊緊地盯著黃星,目光如炬,一觸即發(fā)。</br> 黃星一揮手:“行了行了,抓緊的,帶二妮兒回去。”</br> 誰想韓二狗卻沖劉二妮問了句:“二妮兒,你剛才……剛才說話算數(shù)嗎?”</br> “算,怎么不算?”劉二妮歪了一下腦袋,重復(fù)著剛才的話:“誰贏了,我就嫁誰,就跟誰……洞房……嘿嘿……”</br> 韓二狗攥緊了拳頭,沖黃星一招手:“來吧,那咱們就……就來做個了斷!”</br> 黃星撇開胳膊指著劉二妮:“她喝成這樣了,說的話你也信?還跟我做個了斷,你我有深仇大恨,需要了斷?”</br> “她!”</br> 韓二狗用手指指著劉二妮。</br> 黃星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借酒發(fā)威,跟自己爭搶劉二妮。</br> 但這很可笑。黃星視劉二妮如妹妹,又不是他情敵。他來決斗了斷有個屁用!</br> 然而在剎那之間,黃星卻想起了那件事。</br> 也就是說上次自己回家,與韓家人展開的那場決戰(zhàn)。</br> 黃星在忍無可忍之下,以一敵眾,進(jìn)而取得了全村人的響應(yīng),徹底消滅了韓家在村里的囂張氣焰。</br> 韓二狗雖然那天保持了中立,甚至傾向于自己。但他畢竟是韓家人,韓家人被自己打壓住了,他作為韓家一員,年輕后輩,怎么可能不為重振韓家威望,做一些該有的努力?</br> 莫非,他所謂的了斷,是指這層意思?</br> 正揣測之間,劉二妮卻湊到黃星耳邊,輕聲地說了句:“我希望你贏。你一定要贏……你贏不了我也不嫁他。”</br> 黃星一愣!</br> 他知道,劉二妮對自己有那方面的心意。</br> 如果說是幾年前,劉家主動跟黃家結(jié)親,那黃星求之不得。</br> 但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更何況,黃星確定,自己對劉二妮的感覺,是那種兄妹之間的親情成分。</br> “胡鬧!”黃星瞪了一眼韓二狗,說道:“別丟人現(xiàn)眼了!走了!”</br> 韓二狗卻挑釁般地望著黃星,絲毫不收亮劍之勢:“怎么,你怕了?不敢跟我打?”</br> 黃星強(qiáng)調(diào)道:“你想跟我打,那也要等你清醒了再說!喝了點兒貓尿,你看你這德性!”</br> 韓二狗堅定地道:“我就想現(xiàn)在,跟你打!”</br> 黃星道:“可我不想。”</br> 韓二狗道:“那你就是孬種!”</br> 黃星往嘴里填了一顆煙,雖然很生氣,卻盡量讓自己平和些。畢竟,這里是KTV,公眾場所。</br> 這會兒工夫,已經(jīng)有一些人過來圍觀。圍觀的人大多都是喝多了酒看熱鬧的,惟恐天下不亂,為這場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斗,加油助威。</br> “打呀打呀!愣青什么玩意兒?”劉二妮說話間,腳一崴,差點兒后倒在地。</br> 幸虧黃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br> “你放開她!”韓二狗指著黃星,警示道:“聽到了沒有,放開她!跟我決斗!這一仗,決定二妮兒的歸屬。”</br> 黃星憤然地一摔手中的香煙,用手指點著韓二狗,強(qiáng)調(diào)道:“二妮兒的歸屬,有她自己來決定。不是靠你我的拳頭來決定。這事兒,跟我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要決斗,你也應(yīng)該去找你的情敵來決斗!”</br> 韓二狗狠狠地強(qiáng)調(diào)道:“你黃星,就是我最大的情敵!你就是!沒別人!”</br> 什么?</br> 黃星一陣愕然。</br> 已經(jīng)醉的神智不清的劉二妮,卻在一旁呵呵地笑了起來,腔調(diào)有些變形地說:“你倆……你倆在說什么呢,說……打呀,決斗呀,爭我呀,爭新娘嘍……”</br> 什么亂七八糟!</br> 頭疼!黃星繼續(xù)扶住了劉二妮的胳膊,用命令式的證據(jù),沖韓二狗吆喝了一聲:“跟我走!”</br> 劉二妮卻將頭偎依在了黃星的肩膀上,嘟著嘴巴呢喃說:“我跟你走,他不能跟你走,他是男的,他沒法兒嫁給你……”</br> 滿嘴胡話!</br> 黃星努力地將劉二妮身子扶正,但她卻像是一團(tuán)棉花,緊貼在黃星身上。</br> 韓二狗緊走幾步跟了上來,攙住了劉二妮的右臂。</br> 一左一右,左右護(hù)法。</br> 劉二妮卻掙了一下右手,沖韓二狗罵道:“放開我放開我,別動我。我只讓……只他一個人扶。”</br> 韓二狗面部鐵青,停下了腳步,但又隨即追了上來。</br> 黃星大概是知道韓二狗要跟自己決斗的原因了。</br> 他是在吃自己的醋。</br> 正所謂,落水有意,流水無情。雖然他一直迷戀劉二妮,但在劉二妮心里,卻對黃星情有獨鐘。無論韓二狗怎么努力,都無法獲得劉二妮的芳心。</br> 這樣一種對比形勢下,韓二狗覺得像是受到了侮辱。他只有以喝酒和發(fā)泄的方式,來表達(dá)自己的無奈。再加上,黃星的指責(zé),更是讓他內(nèi)心深處的巖漿,急劇噴發(fā)。他與黃星決斗,實際上賭的是一口氣,一口怨氣,一口吃不到葡萄引發(fā)的嫉妒心理。</br> 抓住了矛盾點,黃星當(dāng)然不想繼續(xù)刺激韓二狗,于是停住,說道:“二狗你先扶一下,我上個廁所。”</br> 他松開劉二妮,將她推離開自己的身體。</br> 劉二妮嘟著嘴巴呢喃:“我也要去,我跟你一起……一起去。”</br> 黃星經(jīng)過韓二狗的身邊時,沖他輕聲說了句:“你把她直接扶我車上。”</br> “知道。”韓二狗仍舊情緒不佳,但是又不忍放棄黃星讓出來的與劉二妮近距離接觸的機(jī)會。</br> 黃星到了KTV前臺,結(jié)算了一下,重新叼上一支煙,走了出去。</br> 車上,看了一下時間,黃星一陣苦笑。</br> 幾分鐘后,韓二狗攙扶著劉二妮緩緩地走了出來。</br> 黃星下車,打開后車門,協(xié)助韓二狗將劉二妮扶坐了進(jìn)去。</br> 去賓館的路上,劉二妮忍不住又嘔吐了兩次。</br> 賓館門口。</br> 黃星想讓韓二狗把劉二妮扶進(jìn)房間,自己去繼續(xù)投奔付潔。現(xiàn)在時間還不算太晚,付潔應(yīng)該還沒有休息。</br> 韓二狗當(dāng)然樂意。</br> 然而,劉二妮見黃星不跟著一塊進(jìn)去,馬上掙脫了韓二狗的手,朝黃星這邊沖了過來。“你要陪我你要陪我,我喜歡,我就是喜歡你,我要嫁給你。”她精確地?fù)涞搅它S星身上,并且勾住了她的脖子。</br>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努力地推開了她。</br> 韓二狗尷尬地盯著這一幕,捶胸頓足,唉聲嘆氣。</br> 劉二妮繼續(xù)說了很多沒有邊際的胡話,而且堅決纏著黃星。</br> 無奈之下,黃星只能跟韓二狗一起,將劉二妮扶到了房間里。</br> 聽任劉二妮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她才終于疲憊了,有了困意,倒在床上抱著被子睡著了。</br> 黃星稍微松了一口氣。</br> 韓二狗望著弓成蝦米狀的二妮兒,若有所思。</br> 黃星站起身,說道:“二狗,這樣,你在這賓館再開一間房,萬一二妮兒這邊有事兒,也好有個照應(yīng)。我,先回去。”</br> “為什么你不留下來照顧她?”韓二狗反問:“怎么,是在可憐我?”</br> 黃星皺眉道:“廢話!我是真有事兒!”</br> 韓二狗歪了歪頭,語氣很生硬地道:“我留下可以,但是……我還是想揍你!”</br> 黃星一愣,扶了一下韓二狗的肩膀:“抓緊,定房間,醒酒!”</br> “我沒醉!”韓二狗爭辯道:“就是想跟你打一架。不打,我這心里不舒坦。敢不敢跟我出去?”</br> 黃星道:“別繼續(xù)胡鬧了行不行?我沒那閑工夫!想打,可以,以后有的是機(jī)會。”</br> 韓二狗強(qiáng)調(diào)道:“就今天,必須今天!”</br> 黃星問:“為什么?”</br> 韓二狗沒作答,而是遞給了黃星一支煙,指了指外面:“跟我出來。”</br> 黃星跟了出去。</br> 韓二狗一直在前面,引帶著黃星,走出了賓館。</br> 外面有幾行樹木,幾排冬青。還有過往的,稀稀拉拉的行人。</br> 韓二狗猛吸了一口煙,歪著腦袋問道:“你哪里好,哪里比我好?哼,二妮兒心里只有他媽的你!憑什么!你知道剛才你沒過去的時候,二妮兒跟我說什么嗎?她跟我說,她寧可給你做情人,不要名分,也不愿意找個人隨便嫁了!然后我就探她話,我說我娶你怎么樣?二妮兒說什么?她說,她一直把我當(dāng)哥哥,對我沒那種感覺,沒有對你的那種感覺。我拿臉貼人熱屁股,人家把我當(dāng)猴耍。你呢,你卻是她心里的寶貝。你知道她晚上為什么喝多了酒嗎,就是為了你!她一心就只想嫁給你,你看不出來嗎?”</br> 黃星說道:“她說的全是醉話,你也信?”</br> 韓二狗冷哼了一聲,說道:“酒后吐真言,我憑什么不信?我就不服,咱們差在哪兒,是,現(xiàn)在你是比我成功比我有錢,就差這一點兒。憑什么,你他媽的都離婚了,還讓人惦記著。我韓二狗單身,處男,都沒人搭理?尤其是二妮兒,我記得小時候,她更喜歡跟我在一塊玩兒。怎么長大了以后,就他媽的變了呢?什么都……都他媽的變了……就為這些,我心里不平衡,今天晚上,你必須跟我打一架!是必須!”</br> 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