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星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是鑫夢商廈的管理人員,我想問一下,現在報名參加你們今天上午九點的培訓,還來不來得及?</br> 那邊沉默了片刻后,有些驚惶失措地道:什么?您是……您是鑫夢商廈的?真的嗎?那……您……當然可以,當然可以的。雖然昨天已經報名截止了,但是我們很愿意為您破個例。這樣,您說一下您的職務,姓名,還有來參加的人數,我幫您登記一下……</br> 對方的過度熱情,讓黃星有點兒意外。</br> 不過轉而想一想,這劉金銘和他的培訓公司,所面向的,一般都是中小型企業的培訓。但凡大一點的公司和單位,都不會選擇這么一家沒有實力的小型培訓機構。因此,他們一聽到鼎鼎大名的鑫夢商廈有人參加,自然是欣喜若狂。</br> 黃星想了想,說道:初定兩個人,我帶著助理過去看一下。</br> 對方道:您的職務,姓名……</br> 黃星道:這個嘛先不要登記了,去了就知道了。對了,我現在也來不及去拿什么邀請函,這怎么辦呢?</br> 對方沉默了片刻:那我給您開個綠燈,您到會場后,在門口登記一下就可以了。</br> 黃星道:好。謝謝。</br> 掛斷電話后,黃星直接打電話通知陶菲,讓她在家里等著,一會兒過去接她。</br> 陶菲連連叫苦說,她正準備跟朋友一起出門,去南部山區會朋友呢。</br> 黃星說,大年初二的會什么朋友,給你長知識的機會,這是。</br> 陶菲說,那她吧,那我就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一放。不過,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你得……要不,你再放我一天假?</br> 黃星笑道,得寸進尺了,還!再說吧。</br> 掛斷電話后,黃星駕駛著車子,趕往陶菲的住處。</br> 在路上,黃星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是不是應該趁過年的機會,去堂叔堂嬸家里拜訪拜訪,他們對老家不義,自己不能不仁。更何況,堂妹現在在鑫夢商廈上班,于情于理,自己都應該去一趟。</br> 但這幾天的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只能決定從長計議。</br> 快要到達陶菲住處的時候,黃靈突然打來了電話。</br> 黃靈神秘地問道:哥,親愛的大哥,你今天在不在家呀?</br> 黃星道:不在。我去參加……去辦點事兒。</br> 黃靈道:不在呀?我正準備跟我爸媽,去你家走親戚呢。過年了嘛。</br> 黃星道:那你們今天去了也白去,沒時間招待你們。我爸我媽正趕著錄節目呢,估計……估計明天后天的,就沒問題了。</br> 黃靈一驚:錄節目?錄什么節目呀?</br> 黃星道:一個電視臺的節目。行了,正好過幾天吧,我去你家一趟。</br> 黃靈驚喜地道:真的呀?那我親自給你做好吃的。我最近在研究廚藝,做菜老厲害了。</br> 黃星道:吹吧你就。還是多研究研究工作,爭取,升個職加個薪什么的。</br> 黃靈道:那還不你一句話的事兒。</br> ……</br> 陶菲樓下。</br> 黃星停下車,一抬頭,發現一穿著時尚的美女,正在路邊向他揮手。</br> 定睛一瞧,才認出此人正是陶菲。平時看慣了她穿工裝的樣子,這一穿的鮮艷的,還覺得有點兒不適應。她還做了頭發打了卷,臉上施了粉黛,畫了眼影。</br> 陶菲上了車,一股略有些濃郁的香水味兒,刺激到了黃星的嗅覺。黃星忍不住說了句:“又不是去相親,你穿這么花哨干什么?”</br> 陶菲嘖嘖地道:“黃總,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我就不能美美?”</br> 黃星笑說:“穿工裝不化妝,也挺好看的?!?lt;/br> “真的呀?”陶菲閃爍著大眼睛:“還以為黃總對我已經視覺疲憊了呢,換個新造型,讓你看看?!?lt;/br> 黃星沒再搭腔,徑直駛了出去。</br> 玉福樓大酒店。四樓。</br> 工作人員上前,熱情地迎接,然后讓黃星坐下來,登記簽到。</br> “哇,您就是鑫夢商廈來的領導呀!”工作人員差一點兒就驚呼了起來,伸出一只手:“您能來參加我們的培訓課,讓我們受寵若驚。您請您請,里面專門為您安排了座位?!?lt;/br> 黃星跟她象征性地握了握手,環視了一圈兒,卻并沒有發現劉金銘的身影。</br> 這時候,有個工作人員拿了一個什么類似于條幅的東西走了過來,讓另一位工作人員,幫忙抻開。</br> “領導說了,只要鑫夢商廈的貴客能來,就把條幅掛上。”</br> “來……來了呀,已經。這位就是鑫夢商廈的總經理,黃總?!?lt;/br> “啊?真的呀?”</br> 黃星抬頭瞄了一眼,見那條幅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熱烈歡迎鑫夢商廈領導參加培訓會</br> 效率可是夠高的!不過這些人也的確擅長做噱頭,這條幅,往墻上一掛,就是一個活廣告。它能無聲地昭告與會人員:看到了吧,鑫夢商廈的領導都來聽課了,咱們機構的實力,夠強吧?</br> 或者劉金銘等人還會借此再進一步,拍照留念,將這條幅印在宣傳頁上,提升自己的品牌效應。畢竟,鑫夢商廈四個字,就是一個活招牌。能夠讓鑫夢商廈領導來聽的課,肯定差不了。如果廣告宣傳做的好,這家機構甚至有可能打開大型企業的高端市場。</br> 陶菲是個機靈人,她當然也能想到這一層。于是上前對工作人員警示道:“這個不能掛,你們經過我們同意了嗎?告訴你們,我們黃總,低調來的。懂不懂?”</br> 工作人員有點兒蒙,支吾道:“我們領導聽說鑫夢商廈可能會來人,就讓我們最快時間做出來了這個條幅……”</br> 陶菲正要再說話,黃星止住她:“算了算了,掛就掛吧,我們來聽聽課,又不是見不得光?!?lt;/br> “可是……”陶菲強調道:“黃總,為什么……為什么你今天突然要過來聽課呢?這家培訓機構,好像并不出名啊,很小很小的一個……一個小公司。”</br> 黃星反問:“誰告訴你,今天的小公司,不能成為明天的大公司,培訓界巨頭?”</br> 工作人員聽了這番話,倍受鼓舞。心想,領導說話就是有水平。</br> 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走進會場。</br> 中間,第三排。</br> 其實來參加聽課的人員,并不太多。而且從他們的穿著和談吐上,可以判斷出,基本上都是一些中小企業的小老板或者管理人員。</br> 工作人員對黃星格外關照,給別的與會人員,準備的都是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給黃星和陶菲,卻換了那種十幾元一瓶的玻璃瓶的高端飲用水。</br> 陶菲嘻嘻地笑說:“黃總,我們往這兒一坐,氣場都不一樣,你看你看,好多人都在看著咱們呢?!?lt;/br> 黃星皺眉道:“得了吧你!還挺自戀??次覀儯次覀兪裁??不都一樣,臺下,都是學生?!?lt;/br> 陶菲嘟著嘴巴說:“那能一樣嗎,恐怕這里所有的企業加起來,也趕不上咱們鑫夢商廈一個代理商的實力強呢。”</br> “別小瞧別人?!秉S星提醒了一句,開始環視整個會場,終于在靠近窗戶的地方,發現了劉金銘的身影。他正拿著一沓名片,恭恭敬敬地挨個往與會人員手上遞,并客套幾句。</br> 灰色西裝,被他有些肥大的身體,撐的緊巴巴的。劉金銘,還是自己印象中的老樣子。</br> 這時候有工作人員跑過去,在劉金銘耳邊嘀咕了幾句。</br> 劉金銘愣了愣,朝會場四周張望了幾眼。然后,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了黃星面前。</br> 黃星站了起來,率先笑說了一句:“劉老師,好久不見。”</br> “怎么是……是你?”劉金銘之前并不知道鑫夢商廈哪位領導過來,見是黃星,他不由得吃了一驚:“黃……黃總,你現在,可是如日中天啊?!?lt;/br> 黃星道:“哪有,哪有。我也不過是為夢想集團打工罷了?!?lt;/br> 劉金銘神色有些凝重,嘴里的大齙牙快要把嘴唇撐爆了:“黃總,我想請問一句,你來參加我們的培訓,是什么目的?”</br> 黃星見他臉上彌漫起了不太友好的氣息:“怎么,不歡迎?當然是,為了聽課了。尤其是,知道是劉老師你主講,我當然感興趣了。以前在鑫緣公司的時候,我都沒聽夠?!?lt;/br> 劉金銘嘴角處繃發出一絲受辱般的冷笑:“如果你是想用這樣一種方式,拿你的成功,來襯托我的渺小和失敗的話,那么,請你離開?!?lt;/br> 這家伙,還是老樣子。鋒芒畢露,不加掩飾。</br> 陶菲忍不住抨擊道:“咦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們黃總來聽你課,是給足了你面子,你怎么還……”</br> 黃星打斷她的話,說道:“劉老師,我的確是沖你來的!”</br> 劉金銘道:“承認了吧?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劉金銘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混的再好,我也不眼紅。趁我沒讓工作人員趕你走之前,你最好是給自己留點兒面子?!?lt;/br> 黃星強調道:“我是沖你來的,但是不含一點貶義。我的動機很單純,念舊。當然,也是懷念你的課。你的培訓,確實不錯。”</br> 劉金銘冷哼了一聲:“聽起來,有點兒假?!?lt;/br> 黃星道:“等會后,我想找你好好聊聊。當然,我不是以鑫夢商廈總經理的身份,找你聊。是以,昔日的同事的身份。OK?”</br> 劉金銘有些狐疑地望著黃星,說了句:“你要跟我……聊什么?”</br> 黃星笑說:“隨便聊聊,比如說,聊聊過去,聊聊將來?!?lt;/br> 這時候換了一個節奏緩和的音樂,有工作人員,在臺上試起了話筒。</br> 劉金銘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對黃星說了句:“失陪。我要開始工作了。”</br> 黃星一揚手:“去吧劉老師,我會認真聽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