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戰止戰(GL) !
玉璇跟著顧長煙去了驛站的院子里。
原本宵夜也只是隨口一說,可顧長煙想吃,玉璇只能摸黑進了伙房隨便鼓搗了一點。
“我說,你不會是故意讓我砍你一刀好拿來去陛下面前哭的吧?”玉璇大抵還是個聰明人,“我咋覺得我就是實力背鍋呢?”
顧長煙看了一眼手臂,也不反駁:“這個傷還是需要的,常因受了傷,才說明刺客武藝高強要取陛下性命,否則來個三腳貓功夫的,還不如說是來演戲的。”
“你為什么不自己砍?”玉璇托著腦袋問道。
顧長煙淡淡一笑,沖著她揚了揚下頷:“你就有把柄在我手上了。”那分明淺淺的笑容里住了一個魔鬼,讓玉璇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哪是人啊!怪不得陛下對她依依不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你要吃宵夜不會是為了跟我嘮嗑吧?”玉璇到是機靈。
顧長煙怎會為了吃宵夜而吃宵夜,她插著雙手蹙著眉,盯著遠處高墻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輪廓,開口說道:“蔣文正帶了十八個,不是十七個,有個人提前離開了。”
“啊?”玉璇一臉茫然,“去哪里了?”
“我猜測是跟呂子林或者瑾王通氣去了,在我們抓了蔣文正之前。”顧長煙一邊吃一邊說著。
玉璇的手藝還不錯,比不上顧長澤的家常菜也比不上宮里的御廚,不過能在這三四更天讓陛下面前的第一女侍衛親自下廚,倒也不失為一場盛宴。
玉璇想了想:“蔣文正不說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倘若之后呂相問起來,他也好說自己是被逼迫的。你不說是想利用這一點吧?”
她說中了顧長煙的意思,令她頗為滿意。
“蔣文正在被抓之前給瑾王通信,一定是關于阿筠到了新四洲之后的行程。那正好,我們可以將計就計!”顧長煙轉著茶杯帶著詭譎的笑容,“逼著瑾王對阿婉出手,呂子林只能選擇包庇瑾王或是洗清嫌疑,無論哪一條,只要把他從相位上拉下來都可以!”
玉璇打了個寒顫:“傳聞中那個正直英勇的顧長煙,肯定不是你吧!”
顧長煙抬頭笑笑,面具在下弦月冷清的月光下散發著鬼魅般的氣息:“那是顧長煙,不是我,我是常因,為女皇陛下分憂解難的常因。”
玉璇默了默,嗯,這是常因。
次日一早夏珂筠跟著蔣文正去新四河巡游,顧長煙和玉璇一左一右地追隨左右。
臨近初夏,溫度漸高,水面上倒映著紅日之光,在一片金匯下蕩著光暈。光圈暈開去,一圈一圈地推開,河里的魚兒被水帶了出去。
新四河周圍多是莊稼,今個兒秧苗長得健康茁壯,周圍一片青蔥讓人心情愉悅。
夏珂筠站在這片土地上,這是她的國土。
“常因你看!”夏珂筠指著新四河翻騰的河水,“江堤狹窄,水勢急迅,若是能引流荒漠,便可減少兩岸到了夏季雨水季節時的水患,若能成功濩水向荒漠,是不是一舉兩得?”
旁人不曉得為什么是一舉兩得,可顧長煙最清楚了。有了葛爾部和塔拉部的軍事支持,拿下莽蒼原就可事半功倍!
她站在江堤之上,紅衣似火比天日更加耀眼,太陽的金輝灑在身上,紅和金渲染在一起,是這世上最神圣和華美的兩種色彩。
顧長煙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一如在看一朵綻放的牡丹。
那華貴的美是旁人只可仰望而不可采擷的,可她多幸運,將這世上的美艷盡收懷中。
于是笑著點頭:“是啊,一舉兩得。”
如神祗降臨的莊重,蔣文正站在一旁若有所思。有備而來的女皇,武藝高強的侍衛,心急如焚的瑾王,按兵不動的呂相。
女衛隊剛進了宮,女皇離許下的一年拿下莽蒼原的誓言已過了近三分之一,而她一點都不心急,似乎胸有成竹。
當年世上傳出世有雙姝的傳言。那時夏珂筠在群臣支持瑾王的時候突圍而出順利繼承皇位,又開放了兩江邊城和別過互通貿易,于是世人覺得,大夏女皇定是一個手段高明又會籠絡人心之人;那時顧長煙的父親剛剛去世,顧長煙繼承了父親的遺愿領軍出征大閔,致使大閔全軍覆沒,巾幗之姿初顯鋒芒。
于是那世有雙姝的傳言越傳越遠,知道遠近幾國都知道,這世上有這么兩個女人,她們胸懷錦繡腹有良謀,巾幗何讓須眉。
而事實上,之后的夏珂筠除了□□之外并沒有做出更多驚艷的政績,不似顧長煙那般死守莽蒼原多次退敵。
漸漸的有人覺得夏珂筠的繼位完全是一個意外,這個女皇并沒有人們料想中的深謀遠慮。
可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蔣文正心中一動,他突然覺得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若女皇陛下真是個平庸之人,為何呂相步步謹慎,想方設法要將她鏟除?擺布一個平庸的女皇豈不是比扶持瑾王更加省心省力?
思及此處,蔣文正突然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一事要說。”
“說。”夏珂筠面朝新四河負手而立,宛如一尊神像屹立。
“昨晚阿婉姑娘請臣過來見陛下之前,臣有一手下已經被臣派出去……”
蔣文正還沒說完,夏珂筠已然轉身:“我已經知道了。”
蔣文正:“……”
“蔣大人愿意坦白,自然是好的。”夏珂筠微微一笑傾國傾城,“原本我還在想,蔣大人會不會為自己留條后路。蔣大人愿意說,那朕自也愿意重用你。你派去瑾王那兒的人不要召回,再派一個出去,就說常因受傷,適合行刺。”
蔣文正心里一抖,突然為自己的坦白感到慶幸。
若是不說,怕是一回頭,女皇陛下就會讓人殺了自己……
“你可以繼續待在新四洲,但是有個事兒需要你做。”夏珂筠繼續說道。
“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
“新四河改道的消息一出去,荒漠部落會爭相過來搶奪下游平原,你讓人去那兒守著,除了葛爾部之外,任何來新四河下游駐扎的部落全部趕走。”夏珂筠笑道,“當然,這事兒要瞞著呂相,切不可說,朕給葛爾部開了通行證。”
蔣文正頓時就明白了,這是在這兒等著他呢!一切的一切都在面前這兩個女子的計劃中,包括呂相和瑾王。
“臣謹記!”蔣文正回答。
顧長煙和夏珂筠相視一笑,時間算的剛剛好,瑾王也該動手了。
夏珂筠這一行出來不只是為了巡視新四河,更重要的是,給瑾王一個動手的機會。
呂子林老謀深算有耐心,可瑾王不同。
年輕人急功近利,尤其是當收到的密信上說:常因重傷可行刺。
瑾王蠢蠢欲動,夏珂筠和顧長煙則在安心地等待。
行程拖長了幾天,她繼續待在了新四洲。
蔣文正按照夏珂筠的意思給瑾王連續發了幾次密報之后,瑾王那廂便開始蠢蠢欲動。雖然呂子林再三強調不急于一時,但蔣文正看得出來,瑾王已經等不及了。
夏珂筠不肯住知州府只愿意住驛站,驛站的防備完全比不上知州府,她便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而顧長煙的手傷遲遲不見好,玉璇心有疑慮,這顧長煙不會是訛上自己了吧?
顧長煙掛著手臂在后院里思考人生,夏珂筠坐在亭子里喝茶,玉璇走過去用胳膊肘子抵了抵顧長煙:“傷怎么樣了?”
顧長煙突然蹙了蹙眉頭,一臉痛苦的回答:“小玉璇,這傷恐怕是好不了了呢!”
玉璇心中驀地一驚,這是真訛上自己了!所以說,路上老奶奶不能亂扶,身邊的好友不能亂砍呢!
“我看看!”她伸手想去抓顧長煙的手臂,被顧長煙敏捷地閃過。
她抱著手臂看著玉璇,面具后的憂郁盡顯無疑:“小玉璇,傷口碰壞了就不好了!若是阿筠心疼了,你剛剛賺回來的兩倍俸祿可就又要沒了。”
玉璇撇了撇嘴,深知這里頭演技最差的恐怕是自己。
倒是坐在一旁賞花的夏珂筠思索著開了口:“哎呀呀,玉璇,你說我的長煙怎么就好好的受傷了呢,你說朕要是知道了是誰讓長煙受的傷,應該怎么處置她呢?剝皮腰斬車裂俱五刑還是凌遲縊首烹煮檀香刑?朕好猶豫,需要玉璇來替朕解答。”
玉璇:“……”
兩方灼灼的目光,盯得玉璇渾身不自在。想來伴君如伴虎,還不如去宮里陪三月練手喂招決斗呢!
此刻她無比想念三月的好,就像狂風暴雨前的一陣陰風,雖然不怎么美妙,卻也不怎么傷人。
正玩笑著,驛站外有人求見女皇。
蔣文正的人跪在夏珂筠面前,恭敬地遞上一封書信。
夏珂筠接過書信拆開來,突然收起笑容,遞給顧長煙:“長煙,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