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戰(zhàn)止戰(zhàn)(GL) !
顧長煙默了默:“我對南澤的舉動心知肚明,也早有準備,何來負我一說?”
夏珂筠登時一愣,臉上暈開一抹笑容,隨即又被焦慮覆蓋:“你此次出征莽蒼原,你弟弟和母親還在新安都,倘若這里有半點不測,你就不擔心他們的安危?”
“擔心。”顧長煙回答,“所以,我必須馬上去浮屠山坳和舊部下匯合,阿筠你懂嗎?”
夏珂筠便不說話了,她早該想到的,顧長煙又怎會不顧家人的性命?只是,封彧說顧長澤和顧母在他那里,顧長煙又有什么對策?
“我不是來攔你的,你趕緊去浮屠山坳吧,南澤的原守軍只是被我們困住了。等你匯合之后,莽蒼原這塊土地我依舊要搶,到時候兵戎相見,我可就不會讓你了。”夏珂筠認真地說到。
顧長煙清清楚楚地聽她說“讓”這個字。
她最擅長對戰(zhàn)爭的運籌帷幄,而夏珂筠,她有治國之才,行軍打仗豈是她的對手?
只是她現(xiàn)在長進了,以及,她比顧長煙驕傲許多。
顧長煙雖是個雷厲風行的將軍,卻又是個謙和寡言之人;不似夏珂筠,她是個張揚驕傲的女皇,也是個永不服輸之人。
一個似海水可兇猛可純凈,一個似驕陽永遠盛氣凌人。
顧長煙并不打擊她的自信:“阿筠不用讓我,想從我手上奪走莽蒼原,除非……”
“除非什么?”她眸光一閃,等著顧長煙說出下半句。
顧長煙卻笑笑,不說下去了:“沒有機會。”
夏珂筠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往她身邊一坐,托著下腮漫無目的地看著洞口的飄雪。
晚上她是不會走了,難得有一個獨處的機會。
“長煙,你跟我說說,這三年你都去哪里,做了些什么,和誰在一起,還有……”她躊躇片刻,“有想我嗎?”說話間打了個寒顫,朝著她的身邊縮了縮。
顧長煙便將自己的披風摘了下來給她披上,只是天色黑了,夏珂筠看不見她眼里的關切。
“在白鹿鎮(zhèn),成天無所事事,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她苦澀地笑笑,“就是不想出來,不知道出來了怎么面對新安都,把敵國女皇私放這件事,幸虧封彧壓了下來。所以我對他還有點感激。”
夏珂筠靜靜地聽著,驀地攥起了拳頭:“可是……你當初為什么不答應跟我回大夏呢?”
“叛國之名,我擔不起。”她平靜地回答,“我是個瞻前顧后的人。”
“不是的!”夏珂筠想都未想便反駁道,“你出兵從不畏畏縮縮,向來成竹在胸戰(zhàn)無不勝,你若是個瞻前顧后的人,那我又算什么呢?”
顧長煙輕輕嘆了口氣,低頭看一眼夏珂筠。
黑暗中,她抱著雙膝,長發(fā)落在她的肩上,只有一個清晰的輪廓,卻因為離得近,便好似能勾勒出一幅美人圖。
“阿筠,我這次回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呵出的白霧氣息在黑夜里依舊清楚,她說話時略顯滄桑,早已沒了三年前的那點豪壯。
“什么事?”夏珂筠問道,“我可以幫你嗎?”
她搖搖頭:“等新安都來消息,只要中途不出差錯。”
夏珂筠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涼涼的,手指纖長柔軟,顧長煙猛地一縮,卻沒縮回來。
她只聽見夏珂筠清脆又堅定的聲音:“我相信你,只要你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畢竟,世人口中,我們并稱雙姝,雖然一開始我很不服氣,可是后來,我以你為榮!”
顧長煙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她相信她。
人生最得意之事,莫過于,你心上之人,無論是何立場、在何場合,她都相信你,用她全部的信念。
倘若,她沒有從白鹿鎮(zhèn)出來,那么會不會如封彧所說,她會以自己為恥?
她揚了揚唇角沒笑出來,心里卻有暖流注入:“嗯,一定行的!”
北風呼號,夏珂筠帶來的一隊人在冰天雪地里尋找她,而她此刻,坦然地靠在顧長煙身邊,閉上眼睛打了個盹。
哪怕是在野外,若是顧長煙在,她便能安心地閉眼。
她早就清楚了,顧長煙帶給她的快樂和安全感,早已是千軍萬馬無法比較和匹敵的。
大夏朝臣紛紛進諫女皇早日定下皇夫,她卻從未有此想法。那些男人在她面前站著,恭恭敬敬,可她能想到的,也不過一個顧長煙爾爾。
我怕嚇到你,畢竟,你是一個那么優(yōu)秀又內(nèi)斂的女子,你的身邊有封彧這樣的男人,你會接受一個同為女子的我嗎?
她抱著顧長煙的胳膊漸入夢境,睡得心安理得。
顧長煙攏了攏披在她身上的披風,伸手,悄悄撫過眼前女子的青絲。柔軟順滑,帶著淡淡的菡萏香,末了,又摸了摸自己束起來的長發(fā),蹙了蹙眉。
若是兩國相安無事,她定要向夏珂筠討教討教,如何讓頭發(fā)烏黑如墨,如何讓皮膚白嫩似雪,如何帶著揮之不去的攝人香氣,又如何搭配那些綾羅綢緞鈿合金釵,讓人宛如踏云而來的謫仙,美不勝收。
舞刀弄槍慣了,她喜歡夏珂筠身上,那種自己沒有的柔軟和嬌媚,大約便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她有些冷,顧長煙抱緊了些。
踏實的在手上,等到明天,又是一場針鋒相對。
天亮起來的時候,外頭都是尋找夏珂筠的聲音,她是被手下的呼喊聲喚醒的,睜開眼,顧長煙早已站在了洞門口。
“長煙,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她站了起來,伸手便將她拉了回來,解開披風還給她,“昨晚他們一定找瘋了,你急著去浮屠山坳,我也得趕緊回去免得被懷疑了。”
顧長煙系好披風,微微點頭:“嗯,一路小心。”
“你也是。”夏珂筠笑笑,正對著,猛地一頭栽她懷里。而后抬頭,便看見顧長煙原本冰冷的臉浮上了一層緋紅。
她又害羞了。
“我走了。”夏珂筠心滿意足地放開手,從洞門口小跑了出去。
紅色儷影如踏雪飛燕,在白茫間分外顯眼。
顧長煙目送夏珂筠越來越遠,這才出門,朝著另一個方向繼續(xù)前行。
陳林應該是派人來找她了,只不過,夏珂筠帶來了一隊人馬,陳林的急腳子若是看見了便不敢上前。
顧長煙失了消息,他便不好向封彧交代。
當務之急,還是早日到達浮屠山坳,她現(xiàn)在不知道顧長澤和顧母如何。出來時交代過顧長澤,可她現(xiàn)在并不相信封彧。
封彧雖然對她好,可若是她不聽話,他也是個狠得下心的男人。浮屠山坳有她的親信,她需要把長澤和顧母轉(zhuǎn)移。
從麒麟山口到浮屠山坳需要些時日,趕路的這幾日顧長煙并不知曉前線狀況,夏珂筠從麒麟山口一回去就開始讓人到南澤駐地叫陣,只是陳林不敢出來應戰(zhàn),十萬大軍的氣勢一降再降。
等到她到達浮屠山坳已是好些時日之后,被圍困許久的浮屠山坳缺糧少水,卻沒有如外人猜測般的人心惶惶。
浮屠山坳少人行,因著糧草短缺,這兒又沒有飛禽走獸,一眾人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顧長煙當年留下了軍隊,有她的得力助手,人稱哼哈二將的張哼和于哈。她走后,莽蒼原駐軍都由哼哈二將統(tǒng)領。現(xiàn)如今被大夏圍困,新安都的援軍遲遲未到,浮屠山坳已經(jīng)做好了最后一戰(zhàn)的準備。
“張兄,這幾日大夏軍隊的陣型略有變化,我看著,可能是新安都的援軍來了。”浮屠山坳簡陋的軍帳里,哼哈二將在做最后的決策,“興許再過幾日,援軍就能打進浮屠山坳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新安都來過一批援軍,被夏軍殲滅在了蘭溪溝,如今再派大軍過來,等他們突破夏軍防線,我們早就餓死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和夏軍決一死戰(zhàn),援軍將領若是有點兒眼見,必然會跟我們來個里應外合!”
“張兄,你如此一說,新安都現(xiàn)在的幾個武將,王元已經(jīng)兵敗,還能派出什么有眼力見地的?除非平王親上前線,要不然……哎!要是顧將軍在,莽蒼原怎會有夏軍的立足之地!”
“我張哼駐守莽蒼原一直追隨顧將軍,她雖為女流卻是個巾幗英雄,她若在,哪怕是如今這個狀況,也定有萬全之策保我五萬軍隊安然無恙!”張哼仰天長嘆,“兄弟們,愿隨我張哼與夏軍決一死戰(zhàn)的,今天就吃飽最后一頓,日落之前出兵迎戰(zhàn)!若貪生怕死的,就給我留在這里,倘若我前線將士不幸身忙,給你們一個投降保命的機會!各位,請你們考慮周全,要死還是要活,榮耀還是恥辱!”
“愿隨將軍出戰(zhàn)!”
“沒有生死!只有榮耀!”
“出戰(zhàn)!出戰(zhàn)!出戰(zhàn)!”
……
小小的浮屠山坳,震耳發(fā)聵的軍號。斗志彌漫,意欲同敵軍決一死戰(zhàn)。
臨近浮屠山坳的顧長煙加快了腳步。她聽到了久違的戰(zhàn)斗號角,聽到了熟悉的口號。她的軍隊……
山坳里,哼哈二將正在集結(jié)兵馬,糧草殆盡,最后一餐伙食,要么恥辱地活著,要么榮耀地死去!
“報——”前方士兵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打斷了正在鼓舞士氣的張哼。
“何事慌張?”張哼握著□□,甚是不滿。
“顧……顧將軍回來了!”士兵氣喘吁吁地說道,“顧將軍,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