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玉心想，她哭什么，哭都是在作人，不哭的時候，罵人罵得可溜了，都跑到季鐵辰家去罵了！

她應道：“哦，不哭了，我和姥姥倆人勸的，只是她去找人家季大哥罵了，罵得可難聽了，季大哥被她嚇得一愣一愣的！”

這么“光彩”的事，她要是不跟張氏說，好好告佟春芳一狀，季鐵辰的罵豈不是白挨了。

張氏嚇了一跳，問道：“你說啥？春芳到季鐵辰那罵去了？”

“對啊，她真去罵了，可大聲了，半個村子都能聽到。”

張氏上火，就算心眼再歪的人也知道，這事不應該怪季鐵辰，她說道：“這死丫頭這是咋想的，罵季鐵辰干什么，人家根本不知道這事！”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春芳姐是這么干的！”

張氏立刻起身下炕，說道：“這丫頭抽什么瘋，怎么能罵人呢！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別說她，就算是佟氏也覺得佟春芳這事做得太過份，說道：“這個死丫頭，咋這么不講理，竟然跑去罵人，季鐵辰多冤枉！”

張氏應道：“是啊是啊，真是冤枉人，你說好吃好喝供人家好幾天，她這一罵，什么人情都沒了，人家不氣死才怪！”

吳小玉連忙替季鐵辰解釋：“那倒不至于，人家季大哥大量，沒跟春芳姐一樣的，剛才我回來的時候他還說，讓我告訴大舅母一聲，他家拆下來的窗門框，都給你家當燒柴，讓你需要就過去拿呢。”

張氏更過意不去，穿完鞋向外走，說道：“這可真是的，死春芳罵完人，哪好意思去拿人家東西……”

吳小玉心想，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你背后不待見季鐵辰，不就是嫌他窮，指望不上么，現在人家給你東西，你覺得虧欠人家了，那以后呢？用到人家的地方多了，欠人家的人情，你們一輩子都還不完。

佟氏知道大哥大嫂幫了季鐵辰不少，說道：“這有什么不好意思，春芳不懂事，季鐵辰不會和她一般見識，你們該咋樣咋樣，去了跟他說一下，讓他別怪春芳就是了。”

“哎呀，那可不得說咋的，不行，我走了。”

說完她穿完鞋，出屋走了。

吳小玉和佟氏跟出去送她，到大門口，張氏急火火地走了，吳小玉和佟氏才回屋。

屋里滿是獐子肉香氣，之前張氏在，何美鳳不好意思看鍋，直到她走了，這才從她屋里出來，拿了個小碗，掀開鍋戳骨頭上的肉。

看到婆婆跟小姑進來，她笑著說道：“正正醒了，我先給他弄點肉吃。”

佟氏和吳小玉早就知道，她借著正正的名頭自己也偷吃，從前母女倆都生氣，她這樣說從來不給她好臉色。

佟氏習慣了，臉還是沉著，吳小玉卻笑呵呵地說道：“那就弄唄，這么多呢，咱們先吃點季鐵辰也不知道，何況是正正吃的。”

說完拿鏟刀幫她翻，說道：“這塊肉大一些，都脫骨了，你快夾去。”

何美鳳意外，沒想到小姑子現在這么想得開，完全不生氣，還幫自己撈肉，連忙把肉夾下來，放進碗里，說道：“好了夠了，正正吃不多少，咱們剔下來多了，季鐵辰看到不高興了。”

吳小玉說道：“怎么會，一個大男人，哪會那么小心眼兒。”

“倒也是，我看那人是挺大量的。”

何美鳳說完拿著肉進屋了，吳小玉又把鍋蓋上，進到屋里。

佟氏生氣已經先進屋了，見女兒進來小聲說道：“你看你嫂子饞的，這肉肯定不是正正自己吃，她得吃一半兒！”

吳小玉覺得沒必要，以后日子會越過越好的，為這點肉生氣，鬧得家里不和犯不著，她也小聲說道：“沒事，吃就吃吧，一點東西，娘你要想吃，咱也去撈點不就行了。”

佟氏板臉說道：“那哪兒行！這是人家季鐵辰的東西，咱家請客吃人家的，還趁人不在偷吃，也太饞癆了！”

吳小玉知道以后自己和季鐵辰開始交往了，季鐵辰打獵，自家一冬天都不斷肉吃，娘虧著不嘴，說道：“那咱就等一會兒，多一口少一口能咋的，不是啥大事。”

佟氏有點意外，說道：“你這丫頭是咋的了，現在怎么這么想得開。”

吳小玉笑笑：“就是想開了唄，死一次什么都明白了，還是自己家人好，差不多的小事何必計較，不然有一天永遠見不著了，想想都覺得后悔！”

她一句話差點把佟氏說哭，眼圈瞬間紅起來，說道：“小小的年紀，你就想這些！要是我能像你一樣想得開，當初你對爹好一點，也不至于現在后悔！”

吳小玉的父親不是因病離世的，當年身體好好的，進山去采藥，結果就再也沒回來。村里人幫忙找了好幾天，只在山里找到一他殘破的衣物，連尸骨都沒有，猜測他可能是遇到野獸被害了。

這事對佟氏打擊非常大，一直到死都過不去這個坎兒，覺得如果自己多心疼丈夫一些，不讓他去采藥，他就不會死了。

吳小玉不忍見娘難過，勸道：“娘，你別這樣說，你就這脾氣，你不是說當年我爹娶你的時候就知道，他也從來沒怪過你對他不好，你總自責什么！”

佟氏不愿當著女兒的面哭，忍下眼淚說道：“我倒不是自責，可是人家的女人都好好哄著男人，輕聲細語的，你爹卻連我句軟話都沒聽過，人就這么沒了，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脾氣好的女人是什么樣。”

吳小玉故意說道：“可你咋知道我爹喜歡那樣脾氣的女人，沒準他就是喜歡娘這種脾氣，別的女人，裝都裝不出來娘這樣威風呢！聽說當年爹被人欺負，都是娘給出的頭！”

佟氏聽了女兒的話又有點驕傲：“那可不，你爹就是那蔫巴脾氣，當年分家都是我爭家當，不然你爺爺你奶把什么都留給你二叔，一點東西不會給咱們。”

吳小玉不說話，她早知道娘為這事耿耿于懷，不知叨咕過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