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聽出兒子的意思，吳小玉卻聽出哥哥的意思了，肯定是嫂子回家說自己幫季鐵辰做飯的事，他們倆都發現了苗頭，在提醒娘和自己呢。

本來應該擔心的事，她卻覺得沒準是好事，是疥子總有出頭的時候，必須要把這事挑破，不然誰知道。

她低頭假裝沒聽出來，應道：“嗯，我知道，我罵過趙玉成兩次，季大哥還警告過他，他現在不敢來纏我了！”

她是故意提起季鐵辰的，知道自己說了，肯定能把哥嫂的話題引起來。

果然，她話音一落，何美鳳就說道：“季鐵辰人是不錯，不只救了小玉，還往家里拿東西，小玉剛才幫他做狍子肉，他還要給拿呢，你說總拿他的東西多不好，是咱家欠人家的人情。”

佟氏這才知道這回事，驚訝地說道：“小玉你去幫季鐵辰做飯了？”

吳小玉瞪著眼睛裝傻：“嗯，是啊，我從他家門口路過，看他要做還不會弄，就去幫了個忙，娘，我炒的狍子心可香了，等過年我給你們炒豬心嘗嘗。”

知女莫若母，之前佟氏就懷疑吳小玉喜歡季鐵辰，現在又聽兒媳婦說女兒跑去給季鐵辰幫忙，女兒還這樣一副神情，她再次警覺起來，問道：“小玉，你怎么又和他攪和到一塊去了？不是讓你離他遠點么，他一個光棍漢，你個小丫頭，再弄出閑話來怎么辦，你還想不想嫁個好人了！”

吳小玉真想直接說，季鐵辰就是挺好一個人，可她終究沒敢出聲，悶頭扒飯。

何美鳳算是看出門道了，一邊夾菜往嘴里填一邊說道：“小玉，你該不會是看上季鐵辰了吧？我看你當初跟趙玉成好的時候就是這樣。”

吳小玉沒立刻回答，故意用心虛的眼神兒瞄了一眼何美鳳，吞吐著說道：“沒有啊，嫂子你別亂猜。”

有她這一個眼神兒，佟氏立刻確定了。

她的火爆脾氣當時起來，“啪”地一聲把筷子摔在桌上，叫道：“什么亂猜！我看就是那么回事兒！連你嫂子都看出來了，你還想瞞誰！”

吳小玉知道母親這場氣是非生不可了，只能狠下心繼續演她的戲，也放下筷子，裝作委屈地說道：“娘，你干嘛啊，根本沒有的事，我早說過，對季大哥好，是因為他救過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佟氏再次打斷。

佟氏扯嗓子叫道：“救過你你就對他好？好的也太過分點了，都去給人家做飯了，你是不是還想給他洗衣服？再接著就住到他家去好了！救你就把自己許給他唄！”

她發火把吳大山心里的話也勾起來了，說道：“娘，小玉還真不只是幫人家做飯那么簡單，我在季鐵辰的石屋里看到一個瓦罐，好像就是咱家的，我問美鳳了，她說咱家那個罐子確實不見了，肯定是小玉給季鐵辰拿去的！”

她說的時候，何美鳳也沒好眼看吳小玉，就算現在跟吳小玉的關系好了，不想管她跟誰來往，也受不了吳小玉把家里的東西拿給別人。

吳小玉知道這下是真露餡了，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那個確實是我給季大哥拿過去的，但只是借的，那時候我看他連只碗都沒有，更別說做飯了，就拿了個罐子過去，他上次還說讓我拿回來呢，我沒好意思，等他把東西置辦得齊全點再說……”

佟氏越聽越火，又把筷子抄起，迎頭向吳小玉擲去，叫道：“好啊，原來你跟他都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問你還硬說沒有，沒有怎么這么多事了！家里的東西都敢往出拿，你想造反是咋的！”

吳小玉見勢不好已經提前抬手當，把娘的筷子擋住，說道：“娘，你發這么大火干什么，我又沒干什么丟人事，就是幫幫季大哥，而且他人挺好的，你不是也說了么，人家正正經經的，根本不像趙玉成那些見不得人的想法！”

佟氏又想打，可是手邊沒有合適的東西，抓起一根生菜葉子看了看，舍不得丟出去，氣得狠狠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繼續罵：“沒有想法還跟你來往，他自己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他心里不清楚，不躲你遠遠的，還往一塊湊，我看就是沒安好心！”

“他怎么沒安好心了，他要是沒安好心，我現在還能好好跟你們坐一塊吃飯啊，早指不定什么樣了！”

“滾你的！一直說他的好話，我看你就是看上他了！你說你看上誰不好，看上一個老光棍，他都多大歲數了，能配得上你么，你是咋想的，腦子讓狗啃了？！”

吳小玉也受不了，娘一直罵季鐵辰，明明好好的一個人，被他罵得多下流似的。

她站起來叫道：“娘，你就不能消消火，好好想想，季大哥哪里不好了，不就是年紀大點，眼下看著窮點兒，其他有什么缺點，你干什么叫叫嚷嚷的，你怕丟人，吵得滿村人都能聽見就不丟人了？”

佟氏才不管那些，指著她喝道：“你也知道丟人啊？你都丟多少人了，還差這一點了！我告訴你，從今以后，你再不準去見季鐵辰，再敢見他，我就把你腿打斷，像和你和趙玉成那時候一樣！”

吳小玉怔了一會兒，真想跟娘對抗到底，可她畢竟是重生回來，不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又執拗的自己，現在的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繼續犟下去，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而且母親生氣，不管怎么罵，都是從內心里往外為自己好。

想著她神情突然放軟下來，繞過桌子來到母親身邊，嘟嘴一臉委屈相，一把摟住母親的胳膊，撒嬌道：“娘，你干什么，突然又吵又罵的，有什么大不了，我就是去幫季大哥做做飯，他家連屋子都沒有，就一個草棚子，跟在大街上見面說句話沒區別，你至于這么生氣么！”

佟氏脾氣暴，教孩子也沒耐心，從前的吳小玉很少撒嬌，結果現在越來越能惹她生氣，卻也越來越會哄她了，這一委屈，她的氣頓時消了一大半兒，卻還是冷臉道：“給我滾一邊去，少給我弄這出，不準你見就是不準你見，想讓我松口，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