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的尸體分散在其中這句話并沒有錯。
    的的確確是‘分散’在了其中。
    那是慘不忍睹的景象。
    殘缺的四肢、四散的內(nèi)臟、零落的肉塊以及或是細(xì)小的、或是完整的還粘連著血肉的骨頭，都凌亂的散落在那里。
    閑已經(jīng)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
    唯一算的上完整的，或許就只是面色蒼白而僵凝著痛苦神色的頭顱了吧。
    楚桐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一片空白。
    手不自覺的動了，腳也開始邁開腳步飛奔。然而所到之處，卻只是曾經(jīng)名為閑的殘肢斷臂。
    “靈夢，你能救她嗎？”強制壓抑的話語依舊帶著顫抖。
    然后，話語聲漸漸急促、焦躁、并且瘋狂。
    楚桐抱著閑的頭顱，朝著靈夢吼道：“你能救她對吧！你一定可以救她吧！快點用【生靈活析】啊！閑就在這里！她需要你的幫助啊！你快啊！快啊！”
    眼前的事實終究無法讓楚桐接受。他不顧一切的吼著。
    靈夢面無表情的看著楚桐，對于生命她看得很開，因此沒有楚桐那般瘋狂。
    楚桐對于自己生命的態(tài)度是無所謂，而對于自己在乎的人卻十分看重。
    而靈夢，則是對生命的釋然。
    博麗巫女的壽命，其實并不長。這一點她很早就知道了，因此，對于死亡，靈夢并不害怕。
    “【生靈活析】能救的是活人，而死者……”她頓了一頓，然后定定的看著楚桐：“我無能為力。”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怎么能接受這樣的事情！怎么能再一次看見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楚桐悲憤的吼著，心中構(gòu)筑起的名為理智的堡壘正在逐漸坍塌。
    “寶具【犧牲】，寶具【犧牲】，寶具【犧牲】…………”
    嘴里不斷念叨著，解放著寶具真名。然而，寶具【犧牲】終究也只能是分擔(dān)他人的痛楚，對于死亡，卻無法分擔(dān)。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回到過去！不要回到過去！
    堡壘逐漸坍塌，過去現(xiàn)在的屏障開始慢慢的打破。
    停下來！停下來！不要在回憶起了！不能再回憶起了！
    現(xiàn)實與心靈的碰撞仍舊以現(xiàn)實的獲勝而告終。
    堡壘坍塌的那一刻。
    所有的所有，楚桐都記了起來。
    那一天的夜晚，被鮮血染紅的房間。
    素顏姐的尸體，散落在里面。
    一塊塊，一片片，血液與肉沫混合在一起，手臂與腸子糾纏在一起。
    如出一轍的景象……只不過……殺死素顏姐，將她的身體撕扯成碎片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深深喜愛著她，相信著她的自己。
    一切都想起來了。
    殘酷的童年、痛不欲生的實驗，以及在其中，溫柔的素顏姐……
    殺死她的人是自己，無法拯救她的人自己！
    拴住野獸的枷鎖已經(jīng)脫落，異質(zhì)的人格再次復(fù)蘇。
    楚桐懷抱著閑的頭顱，宛如當(dāng)年懷抱著素顏姐的頭顱那樣。
    低聲哭泣，血淚落下。
    而后，成為悲傷傍徨的野獸——
    “……咯咯”理智逐漸崩潰。
    “咯咯……”異質(zhì)的思維與野獸的本能將頭腦中的‘保險絲’拿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
    愚者與野獸，兩者皆是楚桐。
    束縛肉體力量的枷鎖已經(jīng)去除，真正的力量也開始回歸。
    而楚桐，也不僅僅是楚桐了。
    “哈……這臭小子是多久沒讓我出來了啊。”
    輕佻中帶著絲絲怒氣的聲音從楚桐的嘴里傳了出來。
    輕輕放下頭顱，抬起的臉上是猙獰的神色。
    黑色的氣息正不斷從楚桐的體內(nèi)噴涌而出，并且不斷翻騰、洶涌。
    靈夢敏銳的感覺到了楚桐氣息的變化，她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手中捏起符箓：“你是誰？”
    楚桐先是輕蔑的噗嗤一笑，而后伸手握住七號音階與銀光落刃：“我就是我，我是楚桐，完整的楚桐。當(dāng)異質(zhì)與你所見之人借由情感合二為一的時候，才是完整的、過去的我。并且，也是因為這個的緣故，現(xiàn)在的我……能夠動用‘野獸’的力量，卻還不是‘野獸’。另外……”
    站起身，楚桐先是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扭過頭，一臉輕佻的看著靈夢：“巫女什么的正好戳中我的萌點，等事情結(jié)束，賞個光一起吃個飯怎么樣。”
    “……”
    前后差距實在是太大，靈夢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
    只不過，事情的發(fā)展讓靈夢省了這個心。
    楚桐眉頭一皺，右手的銀光落刃瞬間換成了寶具【狐面扇】：“彗星【星云纏繞】。”
    在身體周圍浮起星云裝的彈幕同時，一道銀光也突然而至打在其上。
    “打擊【怒射】。”
    緊接著，宛如火焰般的鞭痕帶著爆裂聲朝著攻擊襲來的方向急速而去。
    “抓住你了哦，可惡的雜碎！”
    憎恨的聲音傳去的方向，是霧之湖中的一塊冰柱。
    怒射輕而易舉的轟碎了冰柱。此地的冰幾乎都是由湖水凍成的，因此可以打碎。
    楚桐也是明白這一點，才會用怒射逼迫殺害閑的兇手出現(xiàn)。
    異質(zhì)人格和楚桐的日常人格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合拍過。
    憤怒，憎恨，負(fù)面情緒成為連接過去與現(xiàn)在、異質(zhì)與日常的鎖鏈。
    “咯咯咯咯……”
    低沉干澀的笑聲傳了出來，破碎的冰柱后，出現(xiàn)的是一只綠色的怪物。
    勉強能夠看出是人形，但組成人形的任何部位都不是人類應(yīng)該擁有的。
    長著利爪的手臂，強健的像是獵豹般修長的腿，而后是像是缺了鼻子的狼頭那樣的腦袋。
    躬下的身體后，6只黑色的骨鞭從后背穿刺而出，在空中宛如觸手一般不斷的搖晃，遙遙的指向楚桐。
    “啊~是那個人的朋友嗎？很可惜……我不想再吃她的同類了啊。”怪物裂開的嘴里露出沾染著肉筋的牙齒：“太難吃了，實在是太難吃了。說實在的，她的味道實在是很差。要不是因為要取回五寸釘，這么難吃的玩意，我可是連碰都不愿意碰啊……真是——臭不可聞。”
    怒火僅僅在一瞬間就被點燃。
    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的侮辱，楚桐的怒火都成功的被他點燃。
    收回狐面扇，重新握上銀光落刃，楚桐的聲音已經(jīng)低沉而冰冷：“我問你，琪露諾呢？”
    “嘖……”
    怪物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帶著不耐煩，他背后的骨鞭舞動得更加快速：“很可惜，那個美味的食物……還活著。”
    “那么，你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楚桐將兩把劍收在腰側(cè)，冷冷的看著對面的怪物。
    怪物眼中流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艾爾克。吞噬幸福與美好之獸。”
    楚桐盯著自己的敵人，腳步微微移動的同時，開始蓄力：“楚桐，悲傷慟哭的……愚者！”
    強烈的氣勢，在這一句之后徹底爆發(fā)。
    兩人之間相隔有百來米的距離，在一瞬間，便急速拉進。
    七號音階與銀光落刃，帶著主人的悔恨、憤怒、悲傷而揮砍出去。
    “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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