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從府衙離開,慢慢的踱步朝書院走去,這日的天空很是澄凈透明,公孫策背負(fù)雙手,站定,仰頭看著天空,雖然這樣的天空看起來讓人心情愉悅,但心里掛著事,怎么也無法輕松起來,慢慢低下頭,公孫策無奈笑笑。
他都已經(jīng)告訴包拯,沈良會殺人的事情了,而這幾日,很平靜,驛館住著的那高麗太子還是三天兩頭的跑去打獵,游玩,昨日又聽說抓回了哪家的漂亮姑娘,爹昨晚還在家里發(fā)火,不過,小艾倒是聽話的只在家里,沒有出去。
就在公孫策慢慢的朝書院踱步走去的時候,突然后頭的府衙一陣喧嘩,公孫策一愣,此時他離開府衙也才幾步而已,聽見喧嘩詫異的轉(zhuǎn)身望去,就見他爹臉色灰白緊張的從府衙里沖了出去,他一怔,心頭一跳,莫不是驛館出事了?!
公孫策臉色一變,急忙朝他爹方向跑去,“爹!”
公孫正轉(zhuǎn)頭,見公孫策臉色稍稍一緩,隨即急急說道,“策兒,快,你也來!驛館出事了!”
公孫策一聽,心頭一沉,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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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到驛館的時候,公孫策就見驛館內(nèi)外氣氛甚是緊張,來往捕快都神色匆匆,神情有些驚慌。進(jìn)入太子廂房的時候,公孫策就見包拯已經(jīng)蹲在地上,神情專注的檢查著什么。和上輩子一樣,高麗太子死時圓睜雙眼,一臉恐懼憤怒不甘,身上卻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傷痕,公孫策心頭若有所思,是因?yàn)檫@輩子高麗太子沒有掠奪小艾沒有欺負(fù)小艾嗎?公孫策故作不在意的淡淡的掃視了一邊的沈良。
見沈良也神情專注的看著包拯檢驗(yàn),公孫策便在包拯身邊蹲下,見包拯不時思索,不時抬起高麗太子的手和腳檢查著什么,公孫策沒有說話,只是留意著包拯的動作,在察覺包拯想要抬起翻到在地的桌椅時,先他一步,將桌椅抬起,又掏出手帕,在包拯撿起一些小東西的時候?qū)⑹峙吝f了過去。
兩人之間的這種合作在府衙其他人看來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但在其他人眼里看來卻甚是驚奇。不過專注于檢查現(xiàn)場的兩人都沒有發(fā)覺其他人驚奇的眼光。
待終于檢驗(yàn)完畢,公孫策心頭再次一沉,這次,竟然沒有殺人十字!
又抬頭掃視了屋頂,正欲細(xì)細(xì)查看一番,包拯的聲音響起,“屋頂我看過了,沒有什么東西。”
公孫策聞言,看向包拯,包拯神情很平靜。
“好了!你們現(xiàn)在也看夠了吧!快說!是誰殺了太子!?”咆哮開口的人,應(yīng)該就是高麗將軍了。公孫策神情也很平靜的看了過去,便退后一步,站到他爹公孫正的身邊。
公孫正一頭冷汗,有些訕笑的開口說道,“將軍請息怒!此事本官一定會詳細(xì)查明的!還請將軍多給些時間……這個不可能一下就查出來的,所以……”
“夠了!殺了太子的肯定是你們漢人!”高麗將軍怒道!
公孫正一怔,隨即急急道,“將軍何出此言呢?現(xiàn)在都沒查,怎么將軍就……”
“肯定就是!那還用查嗎?!”
“將軍慎言!無憑無據(jù)的胡言亂語!將軍,若到時查出真兇不是我們漢人,將軍如何自處?”突兀的,包拯開口了,聲音很是沉穩(wěn),姿態(tài)很是從容。
公孫策一怔,他記得,包拯在處理這案子的最初可是很少說話,更別說這樣有些強(qiáng)硬的說話了。
高麗將軍更怒了,上前一步,大嗓門嚷嚷道,“你說什么?!你——”
“府尹大人,能否介紹一下,這兩位公子是誰?”一旁安靜站著的高麗尚書崔光浩起身,打斷高麗將軍的嚷嚷,拱手問道,神情淡定。
公孫正擦擦汗,訕訕一笑,拱手回禮,指著依然沉穩(wěn)從容站著的包拯和公孫策介紹道,“這位是廬州第一才子包拯,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公孫策。”
高麗尚書崔光浩哦了一聲,看向包拯,假笑道,“那日宴會上包公子的精彩表現(xiàn)在下一直記得,沒想到,包公子不但才華出眾,還多才多藝,這連查案驗(yàn)尸都會啊。”
公孫策聽的心頭直皺眉,宴會距今不過五天,這崔光浩明明記得,更何況剛剛包拯可是一直在查驗(yàn)尸體,現(xiàn)在卻是故作不知,明知故問,這種虛偽真是讓人厭惡,這話里話外的透著諷刺的意味真是討厭。
查案驗(yàn)尸怎么了?讀書人就不能當(dāng)仵作了嗎?
想著一直以來,包拯很少朋友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常常做仵作干的活,而仵作這種活,卻是一直以來被人鄙視的。公孫策心頭有些微怒,他后來學(xué)醫(yī)包攬起驗(yàn)尸的活就是不想讓那些人嘲弄包拯!
“崔尚書過獎了。”包拯神情淡淡,渾然不在意崔光浩話里話外的挑釁。
而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高麗七皇子上前一步,冷聲道,“我不管你們做何打算,三天,我只給你們?nèi)鞎r間!”又轉(zhuǎn)頭看向包拯,傲然說道,“我管你是誰!仵作也好!什么廬州第一才子也好!你最好在三天后給我一個心服口服的答案!否則!就休怪我高麗刀劍無情!來人,把太子的尸首搬走!”七皇子說罷,便一甩袖子說道,“我們走!”
那高麗將軍臨走前又惡狠狠的瞪了包拯一眼,公孫策忍不住上前一步,擋在了包拯跟前,那高麗將軍有些怪異的看了公孫策一眼,才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待那些高麗人離開,公孫正狠狠跺地,惱怒的瞪眼,對身后站著的一干捕快煩躁道,“我說你們昨晚到底夠干嘛去了啊!?這驛館的保衛(wèi)工作,我可是都交給你們了,現(xiàn)在倒好,都楞在這里干什么呀!快說啊!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良和陸云都一臉羞愧,沈良先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大人,昨晚不是我當(dāng)值,我和包兄弟昨晚喝了一晚的酒,聊了一個晚上,我……我不清楚……”
公孫策聞言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包拯,包拯瞥見公孫策的眼神,微微點(diǎn)頭。
公孫策頓時心頭迷惑,沈良昨晚一直和包拯一起,那么殺人的便不是沈良,那么是誰?!
陸云此時急忙上前道,“大人,昨晚是我當(dāng)值,但是大人,我敢保證,昨晚一切正常!兄弟們都嚴(yán)密把守著,不可能有人闖進(jìn)去殺了太子!”
公孫正聞言,怒極反笑,“你說不可能?!那現(xiàn)在剛剛被搬走的尸體是誰的啊!?”
陸云急得臉色通紅,卻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憋得臉色漲紅不已。
這時,正在仔細(xì)掃視房間的包拯轉(zhuǎn)身,看著陸云,開口說道,“陸大哥,能不能給我一張你們的輪值表,還有昨晚你們當(dāng)值的時候所站的位置,能不能畫下來給我看看?”
陸云忙應(yīng)道,“當(dāng)然可以,包兄弟,你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就給你拿去!”
包拯拱手微笑,“有勞陸大哥了。”
陸云忙擺手,“不敢不敢!”
公孫正煩躁不已的揮手,“都什么時候了,還這么客氣,還不快去!”
陸云聞言,拱手作禮,就急忙轉(zhuǎn)身離開。
這時,沈良上前認(rèn)真問道,“包拯,你看,需要我做什么嗎?”
包拯一臉嚴(yán)肅,“有!包拯希望沈大哥最好加強(qiáng)七皇子的保護(hù),我擔(dān)心……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jié)束……”
沈良一怔,公孫正聞言卻是一變,驚慌道,“什么?!你的意思是還會……”
包拯微皺雙眉,“這也是以防萬一吧。”
公孫正聽罷,急急轉(zhuǎn)身對沈良說道,“快!沈良!快去保護(hù)七皇子!”
沈良回過神,忙拱手應(yīng)下,“是!屬下這就去!”沈良說罷,便急忙轉(zhuǎn)身奔了出去。
待沈良離開,公孫正看著還站在后頭的府衙捕快,不耐煩道,“你們還傻站在這里做什么!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待只剩下包拯公孫策公孫正三人,公孫正嘆氣,轉(zhuǎn)身對包拯苦笑道,“包兄弟,你剛剛實(shí)在不應(yīng)該那樣頂撞那高麗將軍啊。”
包拯正在盯著地上的那些奇怪的刮痕若有所思,聞言,回過神說道,“包拯不過是實(shí)話實(shí)話而已。”
公孫正一愣,隨即搖頭無奈,“包兄弟,你不明白啊。”
“爹。您還是先回府衙安排一下。”公孫策此時插話道,“您在這里也無濟(jì)于事啊。還是先跟朝廷上報(bào)一下為好。”
公孫正一愣,隨即驚醒道,“對對對……我得回去上折子!”
公孫正說罷,便急急的轉(zhuǎn)身離開。
待公孫正離開,公孫策轉(zhuǎn)身看向包拯,包拯還在盯著地上的刮痕。
“這刮痕……是被人刻意弄上去的?”公孫策皺眉說道。
上輩子高麗太子案的時候也有些奇怪的刮痕,不過后來證實(shí)是被沈良故意弄上去的……但那好像是七皇子死的時候??
包拯點(diǎn)頭,眼睛依然盯著地上的刮痕,“是被人刻意弄上去的,對方好像是要掩飾什么……”
掩飾?公孫策盯著地上的刮痕,如果是沈良,那沈良想掩飾的就是自己身上捕快的十字標(biāo)記,但看地上這些紛雜的刮痕,又好像不是這么簡單……而且,剛剛沈良說他昨晚跟包拯一起聊天喝酒了一個晚上?
公孫策思量了一會兒,心頭實(shí)在有些煩躁,便起身,隨意的看了看,這一看,卻讓公孫策不由一愣,那窗戶……對了!他記得上輩子發(fā)生這案子的時候,凌楚楚曾經(jīng)闖進(jìn)來過……
公孫策慢慢的朝窗戶走去,待來到窗戶邊,公孫策皺眉,這窗臺邊果然有些泥沙,待推開窗臺,公孫策心頭嘆氣,還有些腳印?看來,這凌楚楚做事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夠穩(wěn)妥。看了看窗臺外的那棵大竹子,公孫策心頭思索著,雖然這會兒不是小艾,但也不并代表著沒有其他女子被抓,然后被凌楚楚救走……
“看來,果然有第三個人。”突兀的,低沉的嗓音響起。
公孫策回過神,轉(zhuǎn)頭,見包拯一臉沉思的盯著那棵竹子,便問道,“為什么是三個人?”
包拯微微揚(yáng)眉,揮了揮手上的一長墜耳環(huán),一笑,笑容很是嘲諷,“看來這太子果真是好色之徒!”
公孫策皺眉,真是!沒有了小艾,還是有其他女子被這個太子強(qiáng)行擄走了嗎?
又盯著那耳環(huán)細(xì)細(xì)看了一番,這耳環(huán)很普通啊就是墜了一個小珠子。要找出這個耳環(huán)的女子看來也不容易啊。不過,又想起剛剛包拯很確定的“第三個人”……公孫策問道,“你怎么就那么確定一定有第三個人呢?”
包拯再次伸出一只手,揮了揮,那是明顯的只鑲嵌了珠子的短墜耳環(huán)。
公孫策頓時無語了,心頭嘆氣,包拯手上的這短墜耳環(huán)明顯就是凌楚楚的……,面上卻是無奈的掏出手帕遞到包拯跟前。
“你跟我說的那件事,除了我之外,絕對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將兩只耳環(huán)放進(jìn)公孫策手里,包拯壓低聲音神情凝重不已。
公孫策抬起眼簾,盯著包拯一臉凝重,微微一笑,輕輕點(diǎn)頭,除了包拯,他是絕對不會跟第二個人提起的。
包拯盯著公孫策臉上的笑容半晌,才轉(zhuǎn)身,對公孫策說道,“我們走吧。”
公孫策收起手帕,跟上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包拯,兩人離開驛館。
離開驛館后,包拯朝距離驛館不遠(yuǎn)的茶館走去。
在茶館要了一壺茶,包拯便低聲開口,“沈大哥昨晚一直在劉大爺那里。”頓了頓,又低聲道,“不過,是他邀請我的。”
公孫策一愣,沈良一直在劉大爺那里?還是他主動邀請了包拯的?
包拯看著公孫策呆愣,便繼續(xù)淡淡說道,“昨晚我和沈大哥聊了一個晚上。我很清醒,他也很清醒。”
公孫策皺眉,那么這樣說來,高麗太子真不是沈良?xì)⒌模浚〈藭r,公孫策心頭不安,他擅自提點(diǎn)了包拯注意沈良,透露出尚未發(fā)生的事情,結(jié)果高麗太子還是死了,而且兇手似乎改變了,這案子也似乎變得跟以前一樣,茫然無從下手了……
包拯看著公孫策皺緊雙眉,正欲開口,這時茶館里有人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包拯便止住到嘴邊的話語,側(cè)耳聽著:
“哎,今天那驛館好像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一大早就看見好多官兵過來了……”
“哼,那個什么高麗太子真是可恨!”
“噓!慎言啊慎言啊!”
“昨晚上我還看見那什么七皇子了呢!”
“咦,你在哪看見的?”
“就是在那對面的酒家啊。那七皇子一個人在那里喝酒,好像還跟人吵架了……”
“哼!那什么高麗人都不是好東西!”
“哎呀!慎言哪!!”
……
包拯放下銅錢,起身說道,“我們?nèi)γ娴木萍铱纯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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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酒家,包拯向酒家的伙計(jì)打聽著情況,公孫策站在一邊凝神仔細(xì)聽著,情況果然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那七皇子一人出來喝酒,沒有帶跟隨,和人發(fā)生了矛盾,但那人是故意的,之后還被人殺死,攪亂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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