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思安的生日在12月27日，馬嬌嬌看著這個日子覺得有點兒尷尬。前兩天就是圣誕節，你說過還是不過？

過的話，再兩天又是他生日，送個禮物，吃頓飯，慶祝得頻繁了點兒。不過的話，好像又欠了那么點兒儀式感。

馬嬌嬌對洋節日沒有太大興趣，還是喜歡中國傳統節日，有時候上課，也會有意無意地跟學生說起，如果信教，另當別論，如果是單純湊熱鬧，大可不必。

殊不知平安夜的白天，譚思安意外接到了成啟揚的電話，他聽起來聲音低落，心情很差，說是回來了，想跟他和高碩聚一下。

成啟揚一向是個樂天派，當初他爸為了不讓他唱歌用過各種打壓手段，也沒見他如此沮喪過。譚思安跟他兄弟一場，還是決定去看看，只好婉轉地告知馬嬌嬌，語氣里都是歉意。

正合馬嬌嬌心意，她最怕這種沸沸揚揚的節日上街看人頭。不過嘴上還是嘟囔：“啊？那好吧，你去陪你伙計吧，我在家呆著。”聽起來好不委屈。

譚思安果然中計，一再保證，絕對會補償。

譚思安和高碩進了成啟揚那個小別墅的門，就被一股酒味兒給熏到了。成啟揚坐在地上斜倚著沙發，周遭橫的豎的啤酒紅酒擺了一攤。

“喲，這怎么了？”高碩上前兩步蹲下看成啟揚，“啟揚？”

成啟揚聞言抬頭看看他倆，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中泛著紅紅的血絲，臉色青白。

譚思安和高碩趕緊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放在沙發上。

“咋了弟弟？”高碩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成啟揚是那種喝多了臉非但不紅，還越來越白的體質。

成啟揚好像反應不過來一樣，定定的盯著高碩，把高碩盯得心慌，趕緊給譚思安使眼色。

“啟揚，啟揚，你清醒點兒。”譚思安說著去衛生間打了個濕毛巾，給他擦了一把臉。

成啟揚終于有了點兒反應，“三哥，碩哥。”說著就要伸手去夠茶幾上的罐裝啤酒，要給他倆打開。

“不了不了，哥哥最近改喝茶了。”高碩連忙阻止。

“我，我也不喝。”譚思安一時間找不到借口，“嬌嬌不讓我喝酒。”

好爛的借口。

成啟揚苦笑了一下，拉開拉環，自己悶了一口。高碩和譚思安拉都拉不住，喝的太猛，酒都順著脖子流下去了。

“啟揚，你到底有啥事兒，有事兒你說話，這大好的平安夜，哥哥們都扔了妹子過來陪你，你倒好，光喝酒了。”

成啟揚把頭埋進雙手里，甕聲甕氣的說，“我跟楊麗分手了。”

嗯？

譚思安和高碩眼神對上，這是，前一陣那個小網紅的緋聞？

譚思安沒什么感情經驗，這會兒讓只剩下犯愁，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高碩身上。他給高碩打手勢，對口型：“你勸勸他，我又不知說什么。”

高碩一臉不樂意，但也沒辦法。“嗨，我以為啥事兒呢，那有啥呀，你看你哥哥我，都被無數個妹子扔過了。照你這樣，我早酒精中毒沒了。”

譚思安恨不得給他一拳，會不會說話！

成啟揚深深嘆了一口氣，揚脖子又來了一口啤酒。

高碩攤攤手，表示這事兒我實在是不在行，我和妹子們都是好聚好散的。

譚思安把成啟揚手里的酒硬拿下來，組織了半天語言，“楊麗~”

剛開了口而已，成啟揚情緒就控制不住了，眼圈兒紅的厲害，顫著聲音說，“三哥，我難受。”

這一開口，就收不住了，他斷斷續續地說，“我舍不得她，三哥你知道的，她17歲我們就認識了，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

譚思安也順著他的話回憶。成啟揚是灑脫的富二代，他無心繼承家業，也不愿意去跟哥哥姐姐爭斗。他有自己的興趣和夢想，也愿意為此而努力。

他喜歡楊麗漂亮可愛，純真自然，她喜歡成啟揚帥氣瀟灑，如追風的少年。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也有6年了。一晃而過，成啟揚在追夢的路上一刻不停，楊麗卻一路都在追著成啟揚。

漂亮的小姑娘太多了，想出名的更多。楊麗欠了點兒運氣，也沒有遇到過伯樂，她渴望成功，覺得自己離成啟揚越來越遠。她害怕，所以，急功近利。但是她卻從來不開口求成啟揚給她資源，死命地保留著自己的驕傲。

這次的網劇，改編了一套漫畫，有很多的書粉兒，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真的非常想抓住。

“那事兒你了解清楚了嗎，網上那些噴子的話不能信。”高碩急的撓頭。他和楊麗也認識很久了，怎么也不相信她會是那種拿自己做交易的女孩兒。

“是真的。”

啊？什么？

譚思安和高碩傻了。

成啟揚直接抓了手邊的酒瓶子甩了出去，紅酒在墻壁上打破，宛如血流。

“她親口說的？”譚思安小心翼翼地問，“她不是在賭氣吧？你是不是跟她吵架了？”

“沒有。”成啟揚狠狠地住在自己的頭發，“她根本沒來見我，是她經紀人過來告訴我的。說她對不起我，以后就算了吧。”

成啟揚在非常不穩定的情緒下前言不搭后語的說了很久，譚思安和高碩終于聽明白了。

楊麗顯然是被那個導演騙了，喝了酒，又是被強迫的，弄得自己一身傷。經濟人跟他說這些的時候，都哭的止不住。楊麗的經紀人是一個比她大一點兒的姐姐，一直哭著說，對不起啟揚，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她。

成啟揚當時就要沖過去，被經紀人姐姐勸住了，“麗麗現在狀態很差，醫生說，身上的傷不嚴重，但是心理上受了重創，不能刺激她。她現在不能見你，見了你，她會尋死的。”

那個導演被成啟揚找人狠狠地毒打了一頓，如果不是別人死命攔著，成啟揚可能會把他打死也不一定。以后，在這圈子里永遠的消失了。

“哥，”成啟揚呆滯地喊他倆，“我偷偷去看她了，差點兒沒認出來。好像，好像死了一樣，什么表情都沒有。她以前笑起來，那么好看。”

高碩和譚思安都跟著心疼了，誰都不敢問，那以后呢，以后你打算怎么辦？

“可是，”成啟揚把胳膊抬起來擋住眼睛，哽咽了，“我就是個王八蛋。我覺得，以后，沒辦法面對她了。”

倆人心里都揪了一下。成啟揚難受，既是心疼楊麗，又是痛恨施惡之人，而更讓他難受的是，他接受不了楊麗被另一男人染指的事實。即便假以時日，楊麗養好了傷病，恢復了心情，他都沒法跟她一起繼續下去了。

“我膈應，膈應你知道嗎哥，我不能控制自己去想，想那個禽獸，那個禽獸怎么把她~，我受不了。”眼睛上的手臂擋不住眼淚，也擋不住心里蝕骨的悲哀。

譚思安眼睛紅了，高碩也是唏噓不已。能理解，這種絕境。

“好了，好了，哥理解。”高碩把成啟揚的頭摁在自己肩膀上，“沒事兒，沒事兒啊弟弟。咱給她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等她好了，咱送她去國外，想上學上學，不想上學就養著她。你倆都這么年輕，光明大道長著呢。”

“我太特媽的不是個人了。我們在一起六年了，她把什么都給我了，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成啟揚在高碩肩頭釋放了所有的情緒，哭的像個孩子。

最后折騰的累了，成啟揚終于睡了，睡夢里眉頭還是緊緊皺著。

譚思安和高碩心里堵得慌，站到院子里抽煙。誰也不想說話，成啟揚和楊麗是他倆一路看著走過來的，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兒，說不難受是假的。但是能說成啟揚有錯嗎？能說他的愛不堪一擊嗎？也不對。事情沒有落到誰頭上，誰都沒有發言權，也不能對當事人進行道德綁架。

那么多強-奸案，受害人不是不想站出來為自己伸張正義，讓壞人受到懲罰。只是，且不說要在別人面前述說受害細節，這是奇恥大辱，更可怕的是，自己最親愛的人，未必能接受這個現實。

心中生了一根刺，雖不致死，卻能折磨人一輩子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