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其實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
    仙門弟子們平日里打發(fā)無趣時光的辦法，通常只有看些外界流傳來的修仙話本。
    年輕弟子們對斬妖除魔這類事十分感興趣。
    凡間的許多人也總覺得，這些仙人們平日里都是以斬妖除魔為生的。
    但其實，這世間原本并沒有多少魔可以讓他們除。
    妖倒是有很多。
    但也不能亂斬！
    在五域如今的大環(huán)境下，便是邪道宗派也少的可憐。
    偶爾出現(xiàn)幾個作惡多端的邪修。
    還沒來得及傳出名氣，便被就近的仙門弟子給組團(tuán)殺了。
    只此，便是足以讓那些年輕弟子吹噓許久的事。
    換句話說。
    傲劍仙門的弟子們大都不曾見血。
    他們最經(jīng)常做的事，是比武，切磋，論道……
    下殺手的時間很少。
    其實不只是傲劍仙門，大多數(shù)修行宗派都是如此。
    這樣的現(xiàn)狀。
    是五域最頂尖的那批老人，刻意為之的結(jié)果。
    敵人的威脅始終未離開。
    內(nèi)斗自然是最愚蠢的選擇！
    ……
    也正是基于這種情況，神魔封印破損的第一時間，所有圣地才能坐在一起，如此快速地商量出應(yīng)對的措施。
    各大圣地的年輕弟子們紛紛出山。
    下屬的各大仙門弟子也不例外，殺向了烏煙瘴氣的人世間。
    他們大多很是興奮。
    心道終于可以真正的除魔天地間。
    但這樣的興奮，在他們看到伏尸千萬，流血萬里的場景之后。
    便只剩下沉默。
    后來他們終于明白，除魔并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事。
    ……
    李含光的小院內(nèi)很是安靜。
    五行仙葫即將成熟，個頭已有常人腦袋大小。
    各色光暈流轉(zhuǎn)不斷，一圈又一圈，似一種與眾不同的心跳。
    除此之外，院內(nèi)空無一物。
    胭脂，銀狐，金蟾統(tǒng)統(tǒng)跑到了煉器殿前守候。
    它們似也察覺到了某種變化。
    期待那扇門的開啟。
    ……
    飛舟來了又去。
    一批批弟子壯志滿懷地下了山。
    然后渾身是血地被運了回來。
    各峰之間漸漸少了許多歡聲笑語，連云海都似變了感覺。
    不再仙氣飄飄。
    ……
    山下不斷有消息傳來。
    傲劍仙門南方出現(xiàn)了瘟疫。
    不知多少老人和小孩一夜之間死去。
    更多的人拖著殘軀龜縮在墻角或者街邊，呻吟著迎接死亡。
    西面蝗蟲過境。
    蝗災(zāi)席卷了數(shù)千里之地。
    田中糧食被啃食的一塌糊涂，百姓們家中無余糧，已然有饑荒之兆。
    大量災(zāi)民朝著更遠(yuǎn)處遷徙。
    過半死在途中。
    剩下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城鎮(zhèn)，卻發(fā)現(xiàn)那里正在鬧旱災(zāi)，或者剛經(jīng)歷完洪水……
    其余的方向出現(xiàn)了神魔的蹤影。
    或多或少。
    皆足以給凡人帶來毀滅性的災(zāi)難。
    仙門弟子大部分集中在那片區(qū)域，但顯然戰(zhàn)況不是很好。
    饑餓，絕望，死亡……
    這樣的詞匯在傲劍仙門弟子口中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頻繁。
    到后來漸漸說得少了。
    變做沉默和嘆息。
    ……
    煉器殿不遠(yuǎn)處有一個小山坡。
    銀月坐在上面，細(xì)心地擦拭著自己的血刃。
    從他的位置，可以很輕易看到煉器殿四周的所有動靜。
    不論是有誰要靠近。
    都得先經(jīng)過他的視線。
    天空里來了一道流光。
    銀月抬起頭看了一眼，知道那是一封信，上面寫著妖族的文字。
    他很快低下頭。
    刀意無聲而出，將那封信斬碎得無比細(xì)小。
    “你真的不回去？”
    楚宵練不知何時來到近前，望著那隨風(fēng)飄散的碎屑，輕聲道。
    銀月還在擦拭著刀，淡淡道：“不！”
    楚宵練說道：“你的族人很關(guān)心你，現(xiàn)在的東荒……確實不太平！”
    銀月面無表情道：“所以我不走！”
    楚宵練怔了怔，搖頭輕笑，坐在他身邊：“你們妖族的人……都是這么一根筋么？”
    銀月望向他：“我們？”
    楚宵練說道：“你，白琳，孔明，老朱，萌萌，還有黃博！”
    銀月眉毛舒緩。
    楚宵練繼續(xù)道：“他們明明都已經(jīng)回到南疆了，聽說這邊的事，又瘋了一般往回趕！”
    銀月嘴角不經(jīng)意間露出笑意。
    他忽然說道：“你只顧著說我們，你們又何嘗不是？”
    “我時常可以聽到那些弟子在議論。”
    “說你們這些少年天驕，在如此關(guān)鍵的時候卻選擇龜縮不出。”
    楚宵練嘴角微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也沒說錯不是？”
    銀月看著他，認(rèn)真道：“其實你們大可下山，這里有我守著！”
    楚宵練望著他：“我們好歹人多，守著大師兄總比你全面，要不你下山去誅魔？”
    銀月撇過頭，淡淡道：“做夢！”
    楚宵練輕聲笑了出來。
    二人忽然不再說話，靜觀云海。
    風(fēng)忽然大了些。
    遠(yuǎn)處一株海棠樹迎風(fēng)而舞。
    “其實我們都知道，大師兄不會出什么事！”
    “更知道，大師兄并不需要我們的守護(hù)！”
    “但我們就是怕那個萬一！”
    楚宵練望著遠(yuǎn)處云海，沉聲道：“我本是一個被命運所拋棄的人，若非大師兄，我現(xiàn)在連仙門都進(jìn)不了！”
    “更別提這么快恢復(fù)修為，打上瑤池圣地，讓慕月華那個女人跪在地上道歉……”
    “也許在神魔出世的第一時間，便死在了災(zāi)難中，絕望而無力……”
    楚宵練說了很多，也很亂。
    銀月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些話他沒說過，但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他，還有他們！
    都是為大師兄活著的！
    要是他們現(xiàn)在下了山，那些神魔殺到傲劍仙門該怎么辦？
    一切皆有可能。
    尤其是……現(xiàn)在的形勢的確不怎么好。
    那么他們當(dāng)然不能走。
    如果大師兄好好的，不論這個世界變成什么樣子，大師兄都可以帶著他們，把一切變好。
    如果大師兄出了事……
    世界要毀滅，隨它去吧！
    ……
    又一日朝陽東升時，煉器殿的大門終于打開。
    道道熾熱的光芒從大門開啟的縫隙中透出，轉(zhuǎn)瞬又消散在天地之間。
    李含光走出大門，瞇著眼，伸了個懶腰。
    十來道身影同時擁了過來。
    “恭喜大師兄（公子）出關(guān)！”
    李含光望著那些熟悉的臉龐，從他們滿是笑容的表情中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于是他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還是葉承影走上前，向李含光介紹了一番他閉關(guān)之后發(fā)生的事。
    隨后眾人躍躍欲試地望著他。
    等待他的號令。
    令人意外的是，李含光聽完之后，只是微微沉默，沒有發(fā)表更多意見。
    直接御空離去，返回了瀚海峰所在的小院。
    眾人留在原地，互視一眼，各有不解。
    心道大師兄（公子）這是什么意思？
    我們何時下山？
    先去哪座城除魔？
    楚宵練望著瀚海峰的方向，心中詢問道：“老師，你說大師兄這是怎么了？”
    燕赤霄沉吟許久，道：“你大師兄自有打算！”
    楚宵練暗道一聲廢話。
    ……
    小院里的靈氣前所未有的濃郁。
    五行靈氣自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如同道道彩虹，凝聚在墻角那巨大的葫蘆上。
    五行仙葫快出世了。
    或許現(xiàn)在，或許明天。
    李含光不打算再等，于是給它加了一把火。
    數(shù)道玄光凝聚的印法自他手中激射而出，落在五行仙葫上。
    葫蘆中的生命氣息暴漲。
    空氣中生出“咕咕”不斷的聲音，像是泉水在冒泡。
    更多光華斂于一點。
    無比明亮。
    隨后趕來的葉承影覺得這院落中似多了一個小太陽。
    李含光收回了手。
    光華漸漸消退。
    墻角出現(xiàn)了一個女嬰。
    ……
    女嬰身體蜷縮而彎曲，如同還在母胎中一般。
    她的嘴緊緊套在葫蘆口。
    不斷吸收其中的養(yǎng)分。
    看上去就像嬰兒在吸吮乳液。
    五行仙葫中當(dāng)然沒有母乳，只有純正的五行靈氣。
    女嬰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
    變成女孩。
    然后是少女。
    最后定格在十八歲左右的模樣。
    李含光看清了她的臉，確定她與曾經(jīng)的葫劍大圣長得一模一樣。
    不光是模樣。
    連身體也是。
    只是要更嫩的多！
    葉承影眼疾手快，取出一塊綢緞蓋在少女的身上。
    李含光微微挑眉。
    心中開始盤算之前想過的那些話。
    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拿下這小葫蘆娃的信仰。
    就在這時，少女睜開了眼睛。
    她的瞳孔并非是常人那般漆黑，隱隱可見五色輪轉(zhuǎn)。
    卻偏偏無比澄澈。
    任誰看了這雙眼睛都會覺得這是一張徹底的白紙。
    她的目光落在李含光身上，隨后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甜聲呼喚道：“爹爹！”
    李含光：“……”
    葉承影：？？？
    ……
    傲劍仙門守山大陣打開一條通道。
    云舟自通道之中駛出，破入云海。
    李含光等人站在甲板上，俯視大地，皆陷入沉默。
    青山綠水不見。
    如果說以往的時候，俯視大地像是在觀賞一幅美麗的畫卷。
    那么現(xiàn)在。
    不知被誰打翻了涂料，血紅色浸染了整個江山。
    李含光望向某處。
    他記得那里原本應(yīng)該有一個小村莊。
    村莊后有一條小溪，溪流越行越寬，漸漸與其他小溪會在一處，盡頭處是頗為壯觀的瀑布。
    年幼時他常在瀑布下練劍。
    村里的老人不認(rèn)識他，卻很喜愛他，時常會給他做飯吃。
    其實他們自己也沒多少食物。
    前幾年那些相熟的老人去世了。
    他便沒再去過那個村子。
    可現(xiàn)在……
    村子呢？
    村子還在，只是沒有人了。
    以他的目力，可以很清晰地看見那些破舊的小屋里，一具具尸體的慘狀。
    他們是活生生餓死的。
    現(xiàn)在還是初夏，去年冬天積攢下來的糧食應(yīng)該還在。
    怎么會餓死這么多人？
    葉承影看著他的側(cè)臉，小聲道：“前段時日，其他地方來了一批災(zāi)民……”
    李含光明白了她的意思，收回了目光。
    災(zāi)民很可憐。
    但極端情況下，災(zāi)民也會變得可恨。
    人與野獸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同樣為食亡！
    葉承影試探道：“需不需要我……”
    李含光說道：“去云中城！”
    ……
    云舟緩緩轉(zhuǎn)向，再度消失在云海里。
    距離傲劍仙門越遠(yuǎn)，所遇到的慘狀便越駭人。
    大地似被鮮血洗過一遍。
    那些塵土宛如鮮紅的鐵銹。
    整個世界充滿了腐朽的氣息。
    他們忽然看見一隊災(zāi)民，男女老少皆有，老弱偏多，十分艱難的潛行。
    隊伍中一位老人忽然倒下。
    老人的孫女對此很是擔(dān)憂，想勸隊伍停下。
    可隊伍哪里會聽她的？
    領(lǐng)頭的年輕壯漢嫌棄地看了老人一眼，便要帶著隊伍繼續(xù)往前走。
    小姑娘對其下跪，哭的梨花帶雨。
    結(jié)果那壯漢似看上了小姑娘，強(qiáng)行拖著對方便要在眾人面前施暴。
    隊伍中有人見此不忍，卻始終沒有站出來。
    他們大多是老弱，需要有人帶著他們找到新的家園。
    場面很是混亂。
    慘叫聲哭泣聲沖破云霄。
    一道劍光自天際垂落，照亮四野。
    壯漢在劍光中倒下。
    災(zāi)民們大驚，望向天際，見到了那艘云舟，登時下跪不斷叩拜。
    衣衫不整的少女也從驚嚇之中回過神來，磕頭磕的十分認(rèn)真。
    待他們抬起頭來，云舟早已消失在視野。
    唯有一位如仙子般的女子站在他們面前。
    ……
    楚宵練不解地詢問道：“師兄，那惡人已死，葉師姐為何還要留下？”
    李含光望著遠(yuǎn)處云海，淡淡道：“惡人？哪有惡人？”
    楚宵練說道：“那個壯漢無視老人的性命，更要對那名姑娘施暴，當(dāng)然是惡人！”
    李含光說道：“他帶著族群尋找新的希望，可算好人？”
    楚宵練愣了愣，沒有說話。
    “對于那些老弱之人而言，那個壯漢就是他們活下來的希望！”
    “不管他做的事有多令人惡心！”
    “承影殺了他，看似行俠仗義，保下了少女，甚至可以救下老人……”
    “可她若隨我們一走了之，這些人幾乎一定會死。”
    楚宵練終于明白。
    難怪師姐會留下，原來是幫那些難民尋找生路去了。
    ……
    李含光不反對葉承影的做法。
    但也不贊同。
    像今天這樣的事，甚至比今天所見還要惡劣的事，幾乎隨處可見。
    就算幫，能幫多少？
    終究是治標(biāo)不治本！
    他負(fù)手而立，站在云舟最前端。
    將飛速后退的大地盡收眼底。
    腦海中將一路所見不斷整理，漸漸組合成一個答案。
    如今的局勢比葉承影向他說的還要嚴(yán)重。
    當(dāng)然也比傲劍仙門弟子口口相傳的要嚴(yán)重的多。
    神魔與修士的戰(zhàn)斗他還未看到。
    想來是那些神魔，還沒有徹底突破修士們的防線。
    又或者曾經(jīng)抵達(dá)過這里，又被修士們逼退了回去。
    但饒是這樣，百姓們已然流離失所。
    云中城是傲劍仙門附近最大的城池，李含光本想去那里了解一番情況。
    但現(xiàn)在，還有必要去么？
    ……
    身后眾人見他沉思，不敢打擾，安靜退回舟內(nèi)。
    云舟穿過一片又一片云海。
    舟里忽然傳出急切的呼喊聲。
    “爹爹！我要爹爹！”
    一道窈窕身影光著腳丫子飛奔出來，見到李含光，頓時興奮跳起朝他撲過去。
    李含光微微扭頭，手指微彈。
    一道劍幕擋在身前。
    少女頓時被定格在空中，雙手張開，卻只抱住了空氣。
    白琳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松了口氣道：“她醒來便要找你，攔都攔不住！”
    李含光望著少女。
    她的臉龐很美，若是文靜一些，會給人一種十分溫婉的感覺。
    就像李含光第一次見葫劍大圣那般的印象。
    ——俏美的御姐。
    但現(xiàn)在，她癟著嘴，臉上寫滿了渴求，似乎隨時會哭出來。
    任誰看了都覺得我見猶憐。
    “爹爹……”
    少女乞求般說道，白嫩的手臂極力前伸，似乎想抱住李含光。
    白琳朝前邁了一步，叉著腰道：“他不是你爹，你別亂叫！”
    少女頓時急了：“就是，就是爹爹，壞人走開！”
    李含光有些頭疼。
    也不知是因為這葫蘆是他一手培植出來的，還是因為少女睜眼時第一個看到的是他。
    總之她就認(rèn)定自己是她爹爹了。
    而且對他無比依賴。
    李含光之前所準(zhǔn)備的，那些忽悠她的話一點也沒派上用場。
    信仰值接滿溢。
    他毫不費力，便抽取到了對方的先天木靈體。
    但她一口一個爹爹，著實讓李含光很是頭疼！
    他倒是聽說過，離婚可以讓一個男人的魅力翻倍。
    就是不知道，帶個娃會怎樣。
    以后還能不能收割那些天之嬌女的韭菜？
    李含光覺得有些懸，不想嘗試。
    但他總不能把眼前這少女想個辦法封印起來，重新埋回土里。
    他不是那樣的人！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幫她回到巔峰修為，恢復(fù)記憶。
    這段因果，早些了斷也好。
    面前的少女跟白琳斗了會嘴，忽然哭出了聲。
    李含光出聲道：“別哭了！”
    少女頓時止住了哭泣，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李含光認(rèn)真道：“我不是你爹！”
    少女聞言，眼睛一紅，放聲大哭：“爹爹不要我了……”
    李含光一陣頭疼，精神力凝聚雙眼。
    不知道全知洞察有沒有辦法制住她！
    【葫劍大圣轉(zhuǎn)生體：本體為天地靈根五行仙葫，曾為葫劍大圣，掌握五行劍意和偽混元劍意。
    目前狀態(tài)堪堪蘇醒，過往記憶全部冰封，只有力量回歸巔峰才可恢復(fù)記憶。
    加速恢復(fù)方法：……
    在她還是葫蘆時，每日接受涅槃圣液灌溉過多，所以很容易哭泣。
    ……
    由于出世前，你多次向她體內(nèi)輸入生命精華，她對你的氣息無比熟悉，故認(rèn)定你是她唯一的親人。
    止哭方式：親親、抱抱、舉高高……】
    李含光嘴角微抽。
    面前的少女還在哭泣。
    李含光嘆了口氣：“好吧，我是你爹！”
    少女哭聲頓止，笑的很是燦爛，張開手臂不斷晃動。
    意思很明顯。
    要抱抱！
    不然就哭給你看。
    若非有全知洞察的提示，李含光甚至懷疑這女人根本沒有失憶。
    她就是在變著法子想吃他豆腐！
    李含光無奈，緩緩張開雙臂。
    下一刻，一團(tuán)溫軟擠入懷中。
    很扎實！
    “太緊了……別夾我……脖子！”
    李含光腦袋后仰，躲過少女的發(fā)梢，示意她別抱得那么緊。
    但少女根本不聽他的。
    腦袋死死貼在他的肩膀上，滿臉迷戀和沉醉，嘴里喃喃道：“爹爹……”
    一旁，白琳看著這一幕，眼中滿是艷羨和不甘。
    老娘奮斗了這么久。
    居然還不抵你一句“爹”？
    同樣是妖怪。
    老娘身材也不比你差，長得也差不多，憑什么？
    她越想越來氣，拳頭緊攥。
    胸脯急速起伏，就像云間的波浪。
    一句“爹，我也想要”，險些脫口而出。
    李含光并沒有抱著少女多久。
    她若真是個女孩形象也就罷了，但偏偏是個身材不輸白琳的成熟少女。
    雖然身邊只有白琳一個，但李含光還是覺得不大自在。
    說到底。
    李含光內(nèi)心還是純潔，靦腆的少年。
    李含光將她哄住，尋思給她取個名字。
    他想起她本體的那個葫蘆，上小下大，分為兩半，又有前世今生。
    “以后你就叫二丫吧！”
    李含光看著少女，滿臉認(rèn)真。
    少女不疑有他，很高興地應(yīng)下，還想再撲入李含光懷中。
    李含光將她攔住，和她約法三章。
    第一是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能叫他爹，可以叫哥哥，或者叫公子。
    第二就是不能隨隨便便抱他，必須經(jīng)過他的同意。
    第三則是從今往后一定要認(rèn)真修煉。
    前兩個條件，對于二丫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但在李含光的連哄帶騙……諄諄善誘下，她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第三條更是簡單。
    李含光只說他隨時會遇到很多危險，二丫便一臉認(rèn)真表示，日后會拼命修煉，打跑壞人，保護(hù)爹爹。
    李含光很是欣慰。
    ……
    二丫的事算是暫時解決。
    云舟還在繼續(xù)向前，很快便可遠(yuǎn)遠(yuǎn)看到云中城的城門。
    城門前烏泱泱一片，盡是災(zāi)民。
    李含光心神微沉。
    城墻上的守衛(wèi)看到傲劍仙門的飛舟，沒有過多詢問，恭敬行禮，直接放行。
    沒過多久。
    李含光出現(xiàn)在攬月閣最上層雅間中，翻看著大量資料。
    紀(jì)明月坐在他對面，小心翼翼斟茶，眼睛卻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李含光的臉龐。
    ……
    不久后。
    李含光放下資料，抿了一口茶：“你的音道最近怎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