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心音還在熟睡。
陸景霄一夜沒怎么睡著,天一亮就去洗漱。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眼底猩紅的自己,眉頭微微蹙著。
他不是沒有失眠過。
只是昨晚上在腦袋突然巨疼之后,就入睡極其困難,即使把力氣都用完了,也絲毫沒有睡意。
他滿腦子都是爛七八糟的東西,陌生的,最近才發生的,混淆在一起,他的腦子都快要爆炸了。
在浴室里站了許久,在陸景霄感覺自己快要不行的時候,他又突然清醒了過來。
好像剛才的疼,全都是假的。
陸景霄抹了把臉,在冷水里泡了會,憋了許久的氣。
葉心音開門進來,就見陸景霄一頭扎進水里,一動不動。
她嚇了一跳,“你干嘛呢?”
陸景霄從水里起來,滿臉發紫。
葉心音連忙拍拍他的臉,弄出耳朵和鼻子里的水。
陸景霄抓住她的手,“我沒事,就是洗把臉。”
葉心音抹干凈他的臉,擔憂道,“你洗臉這么洗啊?我看到你都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陸景霄深呼吸一口氣,抱緊她,“真沒事,昨晚上沒怎么睡好,我想清醒清醒。”
“你沒睡好?”
“有點太高興了。”
“你騙誰呢?”葉心音如鯁在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你以前……”
陸景霄嘶了一聲。
他發現自己現在根本就聽不得以前兩個字。
一聽到就頭疼得厲害。
葉心音看他迅速變臉,有不好的預感。
陸景霄的病很有可能沒有痊愈。
葉心音當機立斷,“我們得去一趟醫院。”
陸景霄自己也知道出事了,所以他沒有忍著。
他每年都會做體檢。
其實都沒有什么事,這次會頭疼,很有可能是跟失憶有關。
他沒想過自己會得失憶這種病。
太玄乎了。
現在一想到以前就頭疼,說明這個病是真實存在,而且可以治療的。
他有點渴望治好。
他想知道,以前跟葉心音都發生了什么事。
檢查了兩個小時,醫生給出的建議是先做幾次腦部ct。
葉心音問,“那現在是控制病情,還是直接做手術把這病給治了?”
醫生道,“這是永久性的腦損傷,治不好了,而且當初我看陸先生開過一次頭顱,那一次的手術做得并不算很理想,算是置死地而后生,所以我們只能做最后的打算,慢慢吃藥,治療,看能不能出奇跡吧。”
葉心音問,“是現在才開始出現問題的嗎?”
醫生,“不是的,他這病很久了,很早之前就有損傷,最后做的那次手術其實技術不成熟,造成了更嚴重的后果,所以完全沒有回轉的余地了。”
葉心音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壓著一塊巨石。
盡管早就知道病情不可修復,但是每次聽見,都像是刀子挑開傷疤,又重新增添一道傷口。
醫生安慰道,“其實也沒有那么壞,只要好好修養,也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的,讓他忘掉以前的事,不見得是件壞事,對了,最近也別刺激他了,就重新開始生活吧。”
葉心音嗯了一聲。
她拿上結果,見陸景霄在外面等候。
他買了早餐,拎在手里。
他沒問結果怎么樣,而是道,“早上來得急你什么都沒吃,我買了東西,先吃了再說吧。”
葉心音扯了下嘴角,“走吧。”
吃東西的時候,她說道,“沒什么大問題,是你的老毛病了,慢慢治吧。”
陸景霄道,“我這幾年偶爾會頭疼,但是我知道我有病,只是不知道細節,姜盼也從未跟我說過,不過我當時沒有太想知道,因為生與死,我其實沒有那么在乎。”
葉心音有些難過。
不在乎生死,是他潛意識里已經沒有了重要的東西。
或許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葉心音問,“那你現在呢?”
陸景霄,“現在不一樣了,我的命已經不由我掌控了。”
他不能說死就想死。
有了晚晚,有了葉心音,有了不少的朋友和家人。
性質已經不同了。
葉心音低著頭吃早餐,眼睛干涸了,疼得她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候,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音由遠至近。
葉心音跟陸景霄同時抬頭。
姜盼來了。
她優雅的姿態因為急躁的動作而凌亂,滿臉的擔憂。
“景霄。”姜盼一雙眼里只有陸景霄,關心道,“你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事?醫生是怎么說的?”
陸景霄態度冷漠,“沒事。”
姜盼不信,“真的嗎?”
“姜小姐,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請你自重。”
姜盼愣了愣,看了眼旁邊的方禾,沒有讓自己露出苦澀的表情,不過她也松了口氣,“你還有功夫嘲諷我,看樣子的確是我多慮了。”
葉心音低頭吃東西。
陸景霄看她吃完了,說道,“走吧,我們回去了。”
葉心音站起身。
卻被姜盼一把抓住了手,“葉心音,我們單獨談一談。”
陸景霄濃眉一皺,臉色不悅。
葉心音也有此意,所以安撫了陸景霄,讓他先去車上等。
陸景霄問,“你一個人行不行?”
葉心音笑道,“行,你去吧,她一個女人難道還能對我怎么樣?”
陸景霄道,“好,半小時后,你給我打電話。”
“嗯。”
姜盼見他一而再地確認葉心音的情況,心里苦澀難耐。
她是洪水猛獸么,讓他這么擔心。
他們好歹在一起三年。
好歹曾經到處都在報道他們是戀人。
怎么就能這么涼薄呢。Xιèωèи.CoM
陸景霄走了,姜盼坐在剛才他坐的位置。
她問道,“景霄為什么會突然發病?”
葉心音似笑非笑,“你不知道么?”
“我怎么會知道?”姜盼下意識道,“我瘋了,我難道還會計劃他什么時候發病嗎?”
葉心音猜到了,她或許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會有這個突變。
葉心音道,“他會發病,是因為當初你那一場手術根本就沒有成功,甚至讓他變得更糟糕,你一心想著讓他失憶忘記我,卻忘了他受到的損害無法彌補。”
姜盼整個人愣在原地。
怎么會這樣?
她做過那么多場手術,幾乎沒有失敗的,為什么就在陸景霄這里栽了跟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