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音馬上趕去了葉梟的住處。
車子開得很急,她甚至連紅燈都沒有停留,一路油門都沒有松過。
她通過滿是模糊雨水的車窗玻璃,看到了跪在雨中的陸景霄。
車子停在他的身后,葉心音開門下車,當即就腿軟了。
陸景霄即使跪著,還是那么高。
但是在葉心音的心里,卻是折成了兩半。Xιèωèи.CoM
他的高傲和尊嚴,被人踩碎,落了一地。
葉心音跌跌撞撞的朝著他奔去。
陸景霄的眼睛閉著,可是跪得很直,好像沒什么問題。
但是葉心音趴在他身邊,去摸他的手的時候,才知道問題有多嚴重。
陸景霄的渾身都涼了。
葉心音哽咽著,一遍遍的喊他的名字。
可是陸景霄沒有動靜。
葉心音彎腰站在他面前,一遍遍的打他,拍打著他的臉,心臟。
砰的一聲。
陸景霄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葉心音趕緊把他拖到干燥的地方,脫下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他裹上。
這些溫暖,根本就沒法救命。
陸景霄的臉,在燈光下幾乎到了黑紫的程度,呼吸衰弱,心跳紊亂。
葉心音冷靜下來,給他做了長達一小時的搶救。
她不斷的給他活絡身上的血液,把身上的雨水全都擦干凈,感受著身體一點點的回暖。
他終于,臉色變得正常了。
但是依舊無法醒來。
陸景霄以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上,葉心音想把他的腿板直,可是沒有辦法。
她的力氣不夠。
天氣太冷,陸景霄的關節被凍得發僵,要身上的血液徹底流通了,才能有所好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葉心音才看見陸景霄慢慢蘇醒。
他睜開眼,盯著自己頭頂的東西看了很久。
葉心音抱著他,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取暖。
陸景霄收緊手臂。
葉心音道,“你為什么這么傻。”
陸景霄卻問,“爸呢?”
“我們不管他,走吧,我們回家。”
陸景霄坐起來,卻扣住了葉心音的腰肢,沒有讓她走。
“我不能白跪。”陸景霄的嘴皮僵硬得說話變調,“成不成,我總得聽爸親口說。”
葉心音氣道,“你還求他干什么,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嗎?這件事我們不求他,讓你下跪的事,我秋后慢慢找他算賬。”
陸景霄,“但是,陸勉等不起了。”
葉心音一愣,心口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針,在使勁的扎她。
是啊,陸勉等不起了。
陸景霄下跪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不回頭的準備。
不管自己變成什么樣,都必須要葉梟救陸勉。
葉心音擦干凈眼淚,“那我進去跟他說。”
“我去。”陸景霄想撐著墻壁站起來。
結果剛站穩,就又倒下。
葉心音攙扶著他,“先去車里坐會,身體要緊。”
“先進去。”
陸景霄這犟脾氣,有時候葉心音完全拿他沒有辦法。
廢了好大的勁兒,陸景霄才走到門口。
葉心音敲門。
她知道開鎖的密碼,但是完全不想開,她內心是不想再見葉梟的,所以能避免就盡量避免。
這一次的葉梟,做得太過分了。
不愿意就不愿意,為什么要把氣灑在陸景霄的身上。
其實葉梟根本就沒有睡。
他一直在聽外面的動靜,雖然剛才搶救陸景霄的時候,他什么都沒有聽到。
葉梟起床,打開門。
他就穿著單薄的居家服。
屋子里開了暖氣,門開的那一瞬,熱氣撲出來,葉心音的臉上,頃刻間就覆蓋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水珠。
她扶著陸景霄,沒有動。
葉梟的臉在陰暗里,看不出真切,“干什么,敲門又不進來,是鬧著玩的嗎?”
葉心音心里很不服氣。
但是想到陸景霄現在的情況,她只得忍辱負重,把陸景霄先扶進去。
客廳里溫暖,陸景霄得到了很好的緩解。
葉心音沒有立即說這件事的不對。
她先去給陸景霄倒熱水。
葉梟站在那,背對著她說道,“暖水壺里有。”
葉心音聞到了雞湯的香味。
她知道是葉梟做的,但是她冷著臉,打開柜子拿杯子,關上柜門的時候,發出沉重的聲音。
然后去接了一杯熱水,混了一點涼的,給陸景霄喝下。
陸景霄連喝了好幾杯。
葉梟隱忍許久,終究是忍不住了,“你要是生氣,你沖著我來,你對著我的家具發脾氣干什么?”
葉心音淡淡道,“沒有。”
“你沒有,你發出那么大的動靜?”葉梟冷哼道,“反了天了,你還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我告訴你,不管今天我做了什么,我都沒有錯,是陸景霄自己來找我的,他自己說的,什么都……”
話還沒有說完,葉心音驟然把玻璃杯子丟在地上。
她的力氣很大,杯子即使砸在地毯上,也瞬間四分五裂,跳起來的玻璃渣子,差點割破葉梟的手。
葉心音雙眼猩紅的看著他,眼底是濃濃的恨意,“如果你不是我爸,我一刻都忍不了!”
劇烈的抨擊聲,讓葉梟有短暫的耳鳴。
他看著一地的碎渣子,心臟緊緊收縮。
葉心音很想跟葉梟發脾氣,但是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筆賬是要算的,但是不是現在。
她把陸景霄放在沙發上,蓋上薄毯。
“想吃什么?”她問。
陸景霄搖搖頭,他現在什么都不想吃。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爸,我也跪了,我請求你的事,你應該給我一個答案。”
葉梟道,“你媳婦現在對我耀武揚威,我哪有空搭理你這一茬子。”
葉心音厲聲道,“我們求他干什么,陸勉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就是一條命,死了也比求這種人好。”
葉梟質問道,“我是哪種人?是我逼著他去跪的嗎?葉心音,麻煩你搞清楚,是陸景霄來求我的。”
葉心音反問,“那我問你,你現在到底當他是什么?是仇人還是女婿?”
葉梟萬分傷心,“你現在對我大喊大叫,把我當父親了嗎?”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我只要你回答我這個問題,他到底是你的仇人還是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