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真囂張, 敢把口哨吹到子星大佬臉上。”馬飛塵低聲道。
    李乾坤小聲問，“他倆不是，那個么，你說他倆誰比較厲害？”
    馬飛塵頓頓, “你說的是哪種厲害？”
    李乾坤：“？”
    簡子星站起來, “老師，我們能拿到卷子嗎？”
    “能是能……”老馬聞言愣了愣, “但你數(shù)學和理綜都滿……”
    “那些無所謂。”簡子星蹙眉道：“我只想看語文卷子。”
    班里炸開了油鍋似地討論, 終于有人把貼吧里流傳開的走廊打賭事跡搬到明面上討論。
    老馬茫然地嘆氣, “所有卷子都回來年級組了, 等會放學后你們?nèi)フ液蠋煵鹁托小！?br/>     “謝謝老師。”簡子星沒什么表情地坐下。
    老馬輕輕敲了敲講臺桌示意大家安靜繼續(xù)自習，走到教室門口又停頓住，回頭看著最后排的角落。
    “其實數(shù)學和理綜還是挺重要的學科, 不能因為分高就說它們無所謂。”老馬沉沉嘆氣，“所有人，你們是理科生, 要對數(shù)理重視起來。”
    李乾坤在底下嘀咕，“心智水平正常的人類都是重視的，不需要提醒。”
    老馬走了，教室里很快又安靜下來, 大家各自學習。
    簡子星低頭繼續(xù)計算模型, 算了一會后忽然意識到某人竟然沒過來顯擺，有些詫異，于是又放下本子往旁邊看去。
    仲辰正低頭寫著什么, 湊近一看，竟然是筆記。
    簡子星愣了好一會，“干什么呢你？”
    “噓。”仲辰食指在嘴唇邊比了比，用眼神瞟向高昂那個方向。
    簡子星驚訝低聲道：“是給高昂整理筆記？”
    “嗯。”仲辰瞇眼笑笑，“之前你給我做的知識點，我再順著往下總結(jié)總結(jié)，整理數(shù)理化全三科綱要送給他。”
    “為什么啊？”簡子星挑眉，“你有事求他？”
    “嘖。”仲辰嘆一聲，“算是吧，求求他別總用看拐走他兒子的表情看著我了。”
    簡子星聞言在桌子底下輕輕踹了他一腳，“說人話。”
    “這就是人話啊。”仲辰低聲嘆氣，“高昂是你真朋友，所以比別人都難接受這事。就算你跟他交代了一通，他也是為了和你的交情勉強自己來接受的。”
    “但這是個過程啊。”簡子星說，“早晚有一天……”
    “我要加快這個過程。早晚有一天，最好是明天，后天，或者下禮拜。”仲辰對著高昂的后腦勺瞇了瞇眼，又低聲道：“要高考了，別為這事擾得人家好長時間都心神不寧。”
    仲辰說完就低頭繼續(xù)總結(jié)筆記了，簡子星沉默地在旁邊看了一會。仲辰確實是費了心思，他原本的知識點寫的偏基礎，仲辰在上面補充了很多進階的解題思路，續(xù)上的章節(jié)也重新根據(jù)高昂的分段調(diào)整了內(nèi)容。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仲辰之前說的，對任何學科都沒興趣，以后得做跟人打交道的工作。這家伙表面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誰都不吊，但實際上非常敏感。
    簡子星想了一會，撕下一塊紙，寫了一行字推過去。
    -自主招生，你走專業(yè)定向還是普降？
    原本以為仲辰會琢磨一會，但他看了紙條后一點也沒猶豫，很快就回復道：專業(yè)定向。
    簡子星：有想法了？
    仲辰把紙條疊起來隨手丟進筆袋，扭頭看他一眼，勾勾唇，伸手過來在他的演算紙上用鉛筆輕輕寫下四個字。
    金融數(shù)學。
    “嗯？”簡子星挑眉，“不是對經(jīng)濟大類的沒興趣嗎？”
    “我有認真和我媽聊這件事啊。”仲辰嘆口氣，“我爸媽都不想我考公安，我自己也覺得，拖家?guī)Э诘囊痪退懔税桑徱参幢剡^。剩下的專業(yè)過一遍，就這個還有點興趣。”
    “這個專業(yè)是和數(shù)字打交道。”簡子星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專業(yè)是，但工作不是。”仲辰放下筆，唇畔勾起一個有些期許的弧度，道：“往金字塔中段說，跟風險與隨機性打交道。往金字塔頂尖說，做操盤手，那就是和數(shù)字背后的無數(shù)個人同局博弈了，多有意思。”
    “你就是喜歡刺激的。”簡子星說。
    仲辰點頭笑，“嗯。”
    放學鈴響，簡子星手放在書包上，又說，“q大經(jīng)管分段非常高，你語文有點……”
    “先考應用數(shù)學。”仲辰一邊利索地把筆記紙收拾好一邊說道：“基礎打牢，研究生再分金數(shù)，路一步一步走，飯一口一口吃，不急。”
    他說著話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簡子星恍了半秒神，而后才背起書包跟著站起來。
    “我還有私心。”仲辰又低聲嘟囔道：“我們數(shù)學系的能跟你們工程系的勉力一拼吧？以后還想和你一起算模型呢。”
    “屁。”簡子星聞言冷漠地扯嘴角，“我們工程系的算模型更靠電學力學動力學，你們純數(shù)學系的會什么。”
    第一學期還沒結(jié)束，但確實已經(jīng)到了討論報考學校和專業(yè)的節(jié)骨眼了。
    不僅是簡子星和仲辰，走廊里到處都是討論學校的聲音，幾人小分隊的群里也每天都在交流比校比專業(yè)。
    年級辦公室里，一個男生正坐在胡秀杰對面的凳子上哭，胡秀杰一臉為難地給他遞著紙。
    簡子星走到門口才從側(cè)臉認出來，是四班那個第一，叫……忘了。
    他考得不理想，被敵校應屆排頭兵無情碾壓，這就不僅僅是自己的悲哀，還關(guān)系著沒能給學校爭光的愧疚感，哭得稀里嘩啦的。
    簡子星站在門口腳步停頓，正猶豫著，就被仲辰拽著袖子拽了出去。
    “別進了，別給他刺激。”仲辰低聲嘆氣，“我給主任發(fā)個消息，讓她把卷子給咱倆拿出來。”
    簡子星點點頭。
    仲辰發(fā)完消息倆人就在門口站著等，沒成想里面的哭聲越來越大，胡秀杰似乎試圖勸他，但說了幾句之后學生情緒反而更加激動了。簡子星原本低頭看著手機，卻忽然覺得飄渺地聽見了一句仲辰的名字，茫然扭頭往里看，似乎又沒有。
    過好一會，胡秀杰才拿著他倆卷子出來，反手關(guān)上辦公室門，沉嘆一聲。
    “給你倆。”她揉揉鼻梁，“非要語文卷子干什么。仲辰我可告訴你，這次你語文作文分不低，卷子是教育局抽老師批的，不是咱們學年老師，你可別給我鬧。”
    “不鬧。”仲辰往里頭掃了一眼，“里頭什么情況？”
    原本是隨口一問，著急回去比分，卻沒想到胡秀杰嘆了口氣，“跟我過來一下。”
    走廊里的學生都在往樓梯走，胡秀杰帶著他逆人流到堵頭的窗臺邊，簡子星也跟了過來。
    “今年q大自招名額我們一共拿到四個，你這個基本已經(jīng)鎖定了。”胡秀杰說道：“我們往年分配自招名額是根據(jù)學生個人意愿和這學期期末考成績，雖然還沒考，但只要你認真點，應該是沒什么問題。”
    “他是對自招分配有問題？”仲辰聞言挑眉，“不至于吧，他怎么著也是年級前三前四的水平，再加上簡子星不參加，無論如何都能輪到他。”
    “不是。”胡秀杰搖搖頭，“我剛說的是往年的規(guī)矩。今年教育局開會討論，勸我們把頭部學校資格下放給年級五到十名的同學，因為這些孩子是差一把力能上前兩所的。而你倆，他，包括劉逸，如無意外走統(tǒng)招足夠考上。因為你語文成績不穩(wěn)定，所以無論是按去年還是今年的規(guī)則，你都能拿到這個資格。”
    仲辰聽到這已經(jīng)皺起了眉，片刻后，他低聲道：“今年的規(guī)則不公平。”
    簡子星點頭，“確實不公平。學校憑什么要求考第一的因為太穩(wěn)了而把好的自招條件讓給后面的人？再說，他真的穩(wěn)嗎？高考結(jié)果和心理素質(zhì)也很掛鉤，他……”
    “這些老師都知道。”胡秀杰擺手打斷，“所以我們是在征詢他自己的意見，自招并不適合所有人，他是屬于扎扎實實學習的類型，不擅長做自招那種偏題難題，從這次考試也能看出來。分走兩個月精力準備自主招生，最大可能結(jié)果是雞飛蛋打，沒拿到加分的話又很可能在沖刺關(guān)頭消沉下來，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認真準備高考。”
    仲辰聞言點點頭。
    “怪老師沒溝通明白，他剛才問自招資格該給誰，我說了，他對其他幾個都沒什么意見，唯獨抓住了你。”胡秀杰說到這揉了揉鼻梁，“這孩子現(xiàn)在有點偏激了，我無論怎么跟他解釋他都聽不進去。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松口給他資格，但他仍然覺得心中不平。老師找你是想說，這兩天躲著點。真要是碰上了他說話難聽，你別動手。”
    仲辰聞言頓了頓，片刻后才把雙手緩緩揣進褲兜，“我看起來特像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的人么。”
    “不像，你就是。”胡秀杰沒好氣瞪他一眼，又說，“這次你倆都考得很好，穩(wěn)住點，每天早點休息。”
    “知道啦。”仲辰笑瞇瞇，“主任再見。”
    等人走了，仲辰才幽幽嘆口氣。
    簡子星問：“怎么說？”
    “能怎么說啊。”他撇撇嘴，“我又不是臉皮薄的人，來控訴我就控訴唄，我又不可能跟一個小委屈蟲動手。”
    簡子星聞言點點頭。胡秀杰挺體察學生，但其實還是沒看準仲辰。仲辰的所有氣盛都是伴隨著正義來的，冷戾暴躁無非是一層保護色，脫掉這層皮，他本質(zhì)上是個脾氣挺好的人，甚至說得上溫柔。
    仲辰伸手勾住簡子星的肩膀，路過防火樓道，隨手推開門把人摟了進去。
    “別轉(zhuǎn)移話題，子星大佬。”他笑瞇瞇道：“來比分。”
    “比就比。”簡子星瞬間冷漠臉，把兩人的卷子一手一沓拍在墻上，“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仲辰聞言沒吭聲，靜止似地在原地杵了一會，等到聲控燈剛好滅，他才輕輕閉了一個噓。
    簡子星立刻意識到他要干什么，在黑暗中冷酷無情地翻了個白眼。
    兩人一個雙手扶著墻上的卷子，另一個用手機開了閃光燈，鬼鬼祟祟地開始比分。
    選擇題，平手。
    社科文閱讀，仲辰丟三分，簡子星沒丟，簡子星積1分。
    “你總分比我高，多積兩分，現(xiàn)在我拉回來一分了。”簡子星說。
    仲辰道：“別忘了我總分高，后面我一定有比你分高的大項。”
    “那就繼續(xù)。”
    古詩文閱讀，簡子星高兩分，又積一分。
    他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扯平了。還剩課外閱讀和作文兩項，雖然你必有至少一項比我分高，但別忘了我們規(guī)定的bo加分。我現(xiàn)在連著贏兩項，如果課外閱讀我還比你分高，積1分和你的作文積分抵消，我靠bo加的1分獲勝。”
    仲辰看著他，“假如你閱讀低于我，作文高于我，那我們扯平。但萬一你閱讀和作文都低于我，你就輸我兩分。”
    簡子星冷笑一聲，“死心吧，我會啃死你。”
    仲辰用牙咬著手機頂端，從簡子星手里同時翻過兩張卷子。
    閱讀選考，仲辰選了文學類文本閱讀，簡子星選了實用性文本閱讀。滿分都是25，仲辰19，簡子星18。
    簡子星身形僵住，仲辰立刻又翻了下卷子，作文，簡子星49，仲辰51。
    “你居然能寫出50分作文？？”簡子星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鬼……”
    話沒說完，頭頂那道手機亮光忽然一歪，仲辰把手機往兜一塞，瞬間就擠了上來。
    簡子星：“你特么……”
    “輸一分就要被親一次，不許擺臭臉不許打人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仲辰在他耳邊說，“學神，是不是玩不起。”
    黑燈瞎火，徹底落實了某人從一開始就不驚動聲控燈的陰謀。
    簡子星還沒來得及毀約罵人，就被兩手摁著肩膀死死地貼在了墻上，這家伙怕是把抓壞人的勁都使上了，捏得他肩膀生疼，在背后墻上撞得也生疼，疼得讓人想罵娘。
    簡子星不想承認玩不起，但他特想跟這人打一架，于是伸手就扽死了仲辰襯衫的衣領(lǐng)，打算不講道理直接搶占先機。
    “就知道你。”仲辰往旁邊一閃，二話不說瞬間貼上來，在簡子星張嘴咬他的一瞬間，搶了零點一秒的時間差，當先啃住簡子星的嘴唇。
    簡子星：“……”
    仲辰咬著他下嘴唇，想樂又不放心撒嘴，只能湊湊合合地樂，從喉嚨里滾出低低的含糊的笑聲。
    簡子星內(nèi)心無比痛恨，“穩(wěn)啊。”
    滾啊的意思。
    “唔蟹咔獎。”仲辰含糊道。
    一股笑意憋在胸口，馬上就要決堤，仲辰二話不說松嘴的一瞬間又真真實實地吻上來。簡子星一腳踹了他小腿，冷漠無情地咬了他舌頭，作為回報，他撒開簡子星肩膀十指插\\入他頭發(fā)死勁揉了一把。
    “你特么。”簡子星怒著含糊地罵。
    “屬狗的吧。”仲辰替他把后半截哼哼完，吻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肺要爆炸，才松開嘴，摁著人胸口往墻上又一推，喘兩聲說道：“這才一分的。”
    聲控燈亮了，但倆人也沒功夫躲。
    熱到爆炸，兩臉通紅，撞進對方的視線里，黑眸都默契地蒙了一層水膜，卻不清亮，反而摻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仲辰忽然感到頭皮發(fā)炸，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往臺階邊緣走了兩步，低罵了一句。
    沒這么剛過。
    之前也曾試著往深里吻，但不知怎么回事，是氛圍還是什么，今天格外兇猛。
    他甚至懷疑是被燈亮了之后佩奇學神那暈乎乎又氣又忍耐的一眼給瞅的。
    簡子星沒罵人，估計也是差不多糟糕的情況。
    仲辰冷靜了一會，稍微緩過來點，然后長嘆一聲。
    “完蛋了。”他說，“咱倆完了。”
    “放屁呢。”簡子星喘了兩口粗氣，又說，“你早沒想到？”
    仲辰?jīng)]回答，過好一會才回身看著他，道：“還差一分，能不能不打架？為什么咱倆每次親一口都能干起來啊？”
    簡子星沒好氣地轉(zhuǎn)過身掩飾尷尬，低頭飛快瞄了一眼又挪開視線，松口氣又說道：“差一分，下次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門被拉開，拽蛋在門口閃進半個蛋身來。
    敲鍵盤的從鍵盤前回過頭，怎么啦？
    我想和你征求一下意見，拽蛋神秘兮兮招招手，來看。
    蛋的身后放著一個玻璃相框。
    這是我要送給閃閃的新年禮物，你幫我參謀參謀，放哪一張照片比較好，我要擺到我倆的窩里。
    拽蛋邊說邊點開蛋友圈，是這張蛋舍球賽后合影好，還是農(nóng)村旅行照好。
    要擺到窩里的哦？敲鍵盤的推了推眼鏡。
    拽蛋：嗯哼～
    不如用這張吧。敲鍵盤的掏出自己手機，戳兩下，點開一張新的照片。
    從蛋窩門外偷偷拍進去的，閃蛋坐在桌子前擰螺絲，拽蛋趴在床上含著棒棒糖淘寶。
    就這么定了！拽蛋一把搶過敲鍵盤的手機往外走，我去打印！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沖敲鍵盤的吹了聲悠揚的口哨。
    你今天超好看。拽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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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晚啦，有東西撒進鍵盤里，空格鍵失靈，非常艱難地碼完了字。
    隨筆劇場那邊鴿一下，明晚再更新，我要搶修一下我的鍵盤orz
    過年期間《復讀生》都是8點更新，日常10個100點，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