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坐在床邊摸了摸額角的血液，刺痛感讓她皺了皺眉頭，放下手，滿手紅色。
    走到一旁的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將臉上的血液洗干凈，然后，她拿毛巾按著疼痛的頭，坐在床邊又發(fā)起了呆。
    忽然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擰頭看了一眼昏睡過去的夏桀，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她走到仰躺著渾身散發(fā)著惡臭的夏桀面前，蹲下身，扯過桌上的衛(wèi)生紙，擦了擦他臉上那些黏膩令人反胃的液體。
    她擦的很仔細(xì)，直到，一張俊美青澀的少年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那臉，慘白至極，嘴唇干澀起皮，睡夢中的少年，表情也是不安的。沈長安愣了愣，看著那張略微有些熟悉的臉，眼里劃過一絲驚訝。
    隨即，沈長安又拉開了夏桀校服的拉鏈，將那帶著腥臭濕意的校服扔到了衛(wèi)生間的盆子里。而后，又脫了夏桀的校服褲子。
    少年很瘦，兩條腿纖細(xì)的嚇人，腿雖然長，可是蒼白無力。沈長安知道他底下肯定穿著內(nèi)褲，雖然一個女生脫男生褲子有點不合適，可是，她不愿意讓鉆進(jìn)垃圾車的人躺上她的床。
    替他擦掉身上的污漬和血液，換掉被弄臟的床單之后，她才拖著他睡到了床上。
    當(dāng)然，夜里，沈長安睡在了地上，打地鋪。
    房間很小，卻也五臟俱全，除卻狹小的臥室，有一個夾雜著淋浴的衛(wèi)生間以及不大的小廚房。
    兩個少年人睡著了，臥室一片寂靜，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悄悄的撒了進(jìn)來，銀色月光，照在了室內(nèi)，那起皮的白墻，那破舊的家具，顯得略有些模糊。
    ………
    夏桀是被餓醒的，胃里疼痛難忍，與此同時，他還想上廁所，與以往一樣，他習(xí)慣性的迷迷糊糊的下床往廁所走，不料，剛一下床。就踩到了什么綿軟之物。
    腳底下的東西迅速一縮，一直溫?zé)岬氖肿ё×怂哪_腕，夏桀意識瞬間清醒，一低頭，正對上了一雙帶著慍怒的黑眸。
    “對……對不起。”
    夏桀語氣慌亂，他動了動腳，可是，扯不動。少女抬眸看了他一會兒，便放開了他。
    看著躺在她腳底下的少女的臉，夏桀恍然間想起了什么，鴉黑色長睫顫了顫，他在少女面前蹲下，朝著少女露出一個苦澀難看的笑容。
    “謝謝你昨天，帶我離開了那里。”
    夏桀道，洗干凈臉的少年看起來好看極了，笑容雖然勉強苦澀，但也依舊好看。
    “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你該離開了，還有，你的褲子應(yīng)該干了，可以穿上了。”
    冷淡疏離的嗓音從少女口中說出，他蹲下的位置似乎不太好，正好在少女腦袋的不遠(yuǎn)處，少女蓋著淺色被子，也只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隨著少女的話音剛落，腿縫間有些涼，夏桀垂眸看去，光潔白皙的大腿敞露在空氣中。
    他竟然，只穿了條內(nèi)褲，隨著蹲下的動作，某處，頗為壯觀，一眼明了。
    夏桀頓了頓之后，抿了抿唇，默默的弓著腰走到被窩里，蓋住了自己的大腿，難以忍受的是他還是想上廁所。
    “我去取吧。”
    沈長安穿著一身睡衣從被窩里鉆出來，大步走到衛(wèi)生間洗漱完之后，將夏桀的一套校服拿了出來。
    “穿上就可以走了。”
    她將校服扔到夏桀身上，然后走進(jìn)廚房，似乎是去做飯。
    夏桀掀開被子穿上洗干凈的衣服，望著這狹窄擁擠的小屋子，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可以去洗個澡，你身上很臭。”沈長安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夏桀聞言道：“好。”
    他起床，進(jìn)了衛(wèi)生間先去上廁所然后去洗澡。溫?zé)岬乃樦倌昀w瘦的身軀流淌至腳邊，少年額前的碎發(fā)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一雙眼眸氤氳含著水霧。
    少年很瘦，因為長得高，渾身又沒有多少肉，所以平時看起來也是纖細(xì)瘦弱的。渾身肌膚白皙，所以那些殘留在身上的傷疤格外明顯。
    伸手摸過腹部，那里青紫一片，就連身上其他地方，也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有已經(jīng)結(jié)痂的擦傷，還有不知被什么東西給刮爛的潰爛的深紅色傷口，有些地方，經(jīng)過熱水的浸泡，那些結(jié)痂的傷口被泡軟，而后，重新開始滲血。
    少年像是沒有感覺似的，將身上仔仔細(xì)細(xì)搓干凈之后穿上衣服從浴室里走了出來。頭發(fā)沒有擦干凈，還在滲水…
    剛走進(jìn)臥室的沈長安看見了，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另一個毛巾，直接扔到了夏桀的頭上。
    “頭發(fā)擦一擦。”
    視線被毛巾擋住，夏桀拿開頭上的毛巾捏在手里，他看了一眼沈長安，而后，拿起毛巾默默的擦頭發(fā)。
    “我家里還有些藥，擦干凈頭發(fā)之后，去擦掉藥，你的傷，有些嚴(yán)重。”
    沈長安看著穿著白T恤的夏桀，緩緩開口道，她不知道眼前人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看他樣子，總歸，不會是什么好事。
    “謝謝。”
    夏桀擦頭發(fā)的動作頓了頓，嘴唇微動。
    “我叫夏桀，桀驁不馴的桀。”
    “我叫沈長安，一世長安的長安。”
    兩個少年人的目光對上，看著那雙缺乏感情的冷淡眸子，夏桀心忽然突兀的跳了一下。終是夏桀忍不住率先扭頭，避開了沈長安的視線。
    那樣的目光，太清冷，太……干凈，似乎能洞察人心。他心臟跳動的厲害，舌頭發(fā)麻，喉嚨發(fā)癢。
    “我們是校友，我是高二的，你呢？”沈長安倚著門框，靜靜的看著夏桀。
    “我也是高二的。”
    夏桀長袖下的手陡然握成了拳，這時候，他忽然不愿意讓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不光彩的事。
    “為什么躲在垃圾車?yán)铮俊鄙蜷L安又問。
    “惹了不該惹的人。”夏桀喉嚨發(fā)緊。
    “哦。”
    “以后小心點。”
    沈長安問完就去看廚房里的飯菜去了，直到她將飯菜端上桌，夏桀坐在床邊發(fā)呆。
    “吃飯了，夏桀。”
    沈長安第一次叫夏桀，音色很淡，幾乎聽不出什么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