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br> 兩人在一起那天10月15日,遲意對日期很敏感,所以不會忘記2012年的這個日子,自己開始在貼吧記錄他的故事。</br> 沒在一起時,遲意預(yù)想了很多,也擔(dān)心了很多,但就這樣水到渠成地確定了關(guān)系,好像感覺還挺不錯。</br> 但因為這段關(guān)系的確立,遲意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努力縮小的兩人間的差距,再次拉開。</br> 不是誰對誰的愛更多帶來的差距,而是在這段感情的日常體現(xiàn)上江遂真的是太會談戀愛了,自己與他在一起,被襯托得特別像小學(xué)雞。</br> 遲意一點也沒學(xué)來宜佳禾的戀愛特質(zhì),在相處中拘束、被動,反觀江遂,真是大相徑庭。</br> 遲意覺的自己這一次,栽得更狠了。</br> 在北央呆了小半個月,兩人也該回南境了。</br>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回去時就變成了一對人。江遂怎么想都覺得這趟北央之行挺值的。</br> 離開這天,江遂來酒店接她,自然地將她的行李箱接過,隨后將自己的行李包放到她的拉桿箱上,單手推著,騰出一只手來牽她。</br> 這一牽就是一路。</br> 上了飛機,江遂仍緊緊攥著不撒手,遲意覺得大庭廣眾的不好意思,抓過薄毯蓋在兩人的手上,實在是怕他們太膩歪中傷路人。</br> 兩個小時后,飛機在南境落地。兩人下到車庫,江遂找到自己半月前停在這里的大g,把遲意送回了家。</br> 臨分別前,江遂把車停到隱蔽處,熄了火,和她親了會。</br> 結(jié)束后,遲意問:“你現(xiàn)在回隊里嗎?”</br> 江遂嗯了聲:“怎么了?”</br> 市區(qū)路堵,從市中心開回隊里的時間不比北央到南境的航班時間少。遲意心疼他太累:“要不要上去睡會,吃點東西再走?”</br> “睡什么?”江遂眼底含笑,忒壞,“十一,你這是在誘惑我做壞事。”</br> 遲意義正言辭地強調(diào):“我很認(rèn)真地在說事情。”她哼了聲,開車門,“不和你聊了,我走了。”</br> 江遂笑著,跟下去,牽著她一直把人送到樓底。</br> 分別時,江遂沒忍住又要親她。遲意對他的舉動有所預(yù)判,抬手捂住嘴。她用手背捂的,江遂撲了個空,只啄了她手心一下。</br> 遲意支支吾吾:“被人看見了不好。”</br> 江遂順著她說:“這不正好讓左鄰右舍都看看,住17棟這個美女名花有主,男朋友賊帥,早些死了惦記的心。”</br> 遲意被他的花言巧語折服,嘟囔:“也沒人覬覦。”</br> “我看誰敢。”</br> 遲意翹著嘴角,忍著笑,把他往車子的方向推:“我上去了。你不是有事嗎,快去忙吧,路上開車慢點。”</br> “我看你上去,再走。”</br> “哦。”</br> 休了小半個月,電視臺里攢了不少工作,遲意一頭扎進(jìn)去便忙忘了時間。經(jīng)常是忙著忙著,等休息的空檔,她看到微信欄上置頂?shù)穆?lián)系人,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還有這么個男朋友。</br> 江遂為了改她這個習(xí)慣,特意挑了個休假的日子,大中午的來電視臺接她吃飯。</br> 遲意被他這隆重的儀式感整得莫名其妙,笑著問他:“今天什么日子啊?”</br> “想你了。”江遂捏著她的手指,問她,“你平時中午都吃什么?”</br> “我吃得挺隨便的,就在員工食堂里簡單對付一下。”遲意琢磨著江遂難得有假,打算去找個環(huán)境好一點的餐廳。</br> 她正想著,聽見江遂問:“員工食堂往哪走?”</br> 遲意愣了下,詫異:“你想吃?”</br> 江遂嗯了聲,說:“入鄉(xiāng)隨俗。”</br> 往餐廳走這一路,不停有同事和遲意打招呼。有不少遲意都沒印象的,也熟絡(luò)地喊她一聲“意姐”,然后捂著嘴直瞥江遂偷笑,說著什么“好帥啊”之類的話。</br> 遲意起初當(dāng)個樂子看,甚至和江遂打趣:“你這回頭率,寶刀未老啊。”</br> 但很快,遲意察覺出不對勁,很嚴(yán)肅地問他:“你是不是故意的。”</br> “還不算太笨。”江遂說,“既然你容易忘記我這個男朋友,那我只好想法子讓別人多提醒提醒你。”</br> “……”遲意評價江遂,“你真的很心機。”</br> “我這不是心機,是愛你。”</br> 既然他愿意融入她的圈子,遲意也沒藏著掖著,被人問起便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沒幾天臺里都知道遲意拍了個節(jié)目的功夫把人突擊隊最帥的隊長搞定了。</br> 正如江遂所說,遲意不論是工作時,還是休息時,總有人提醒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了。</br> 日子雖然甜蜜,但兩人聚少離多。</br> 遲意掐算著兩人見面的日子,本以為要到江遂月底休假時才能見到。誰曾想,她帶著團隊去國防大學(xué)錄節(jié)目的契機,兩人就碰見了。</br> 江遂在這有一個講座,給今年的新生做動員。</br> 遲意今天有些不舒服,最快速度結(jié)束了拍攝便準(zhǔn)備走。被學(xué)校老師盛情邀請去講座湊湊熱鬧時,她下意識拒絕,但轉(zhuǎn)瞬聽到老師提到做報告的人的名字,立馬改口應(yīng)了下來。</br> 報告廳肅穆而莊嚴(yán),底下學(xué)生坐姿端正,背脊挺直,而講臺上的人一身便服,掐出寬肩窄腰,英俊挺拔,簡直不要太迷人。</br> 對接的老師小聲和她介紹:“臺上的男人叫江遂,是個特種兵。”</br> 遲意開玩笑:“咱學(xué)校的兵哥哥都這么帥嗎?”</br> 老師笑:“你運氣好,今個見著了最帥的。”</br> 遲意莞爾,心里補充,這最帥的還是她家的。</br> 遲意一出現(xiàn),江遂便看到了。起初還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見她沖自己笑,才相信真的是她。</br> 報告結(jié)束,江遂大步流星地朝這邊過來:“你怎么來了?”</br> 老師在旁邊:“你們認(rèn)識?”</br> 江遂沒遮掩:“我女朋友。”</br> 有了這層關(guān)系,老師看遲意的目光多了些親切:“既然這樣,那你們聊,我去和主任說會話。”</br> “您慢走。”</br> 送走老師,江遂把遲意領(lǐng)出了報告廳,去了旁邊的安全通道。</br> “要去哪?”遲意被他一聲不吭的態(tài)度弄得莫名其妙,跟著走出去一段路,晃晃他的胳膊,讓他停下。</br> 江遂捏著她的手臂,把她推到墻上,眼神炙熱,帶著鉤子。</br> “解解我的相思之苦。”他壓著嗓子,聲音低沉,帶著折磨人的質(zhì)感。</br> 遲意被生猛而莽撞的攻勢弄得心跳,踮起腳去回應(yīng)他這個飽含思念的吻。</br> “一會有事嗎?”結(jié)束后,江遂問她。</br> 遲意抬眼看他:“要做什么?”</br> “去我那待會。”</br> 遲意沒有直接回電視臺,跟著江遂去了大學(xué)城的公寓。</br> 很整潔干凈的兩居室。</br> 進(jìn)門后,鞋子還沒換,江遂把人壓在門板上又親了會。</br> “阿遂,”遲意很認(rèn)真地喊他,“我嘴要親禿嚕皮了。”</br> “忍了20多年,得抓緊補補。”江遂回答得有理有據(jù)。</br> 遲意沒等反駁什么,只覺腰上一緊,腳底騰空,被江遂放到了鞋柜上。</br>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br> 飯是點的外賣,送過來時,遲意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br> 江遂把碗筷擺好,過來喊她。</br> 吃飯時江遂說自己一會得回隊里。</br> 遲意剛睡醒,還在游離,聞言,含著一口米飯愣了下,突然有些后悔剛剛沒多親一會。</br> 吃完飯,遲意對影視柜上擺著的那個相框感興趣,問:“那是你大學(xué)時和室友的合照嗎?”</br> 江遂這才注意到,說:“嗯,畢業(yè)時拍的。我之前收起來了,估計是前段時間衛(wèi)崢在這住了幾天,打游戲時給拿出來了。”</br> 遲意看了看,說:“我男朋友最帥。”</br> 江遂翻了翻柜子,找出來本相冊,遞給她:“這里面還有。”</br> “好。”遲意翻著翻著,對那個軍旅節(jié)目突然有了新靈感,她邊翻相冊邊拿起手機給笑笑發(fā)語音,交代事情。</br> 江遂收拾完餐桌出來時,看到遲意席地而坐,鬢角的碎發(fā)垂下來,落在她小巧平直的鎖骨上,姿態(tài)隨意卻慵懶,但專注的樣子特別吸引人。</br> 江遂盯著她看了會,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廊頂?shù)臒簦乓庾R到哪里不對勁。太暗了,傷眼睛。公寓久不住,客廳旁邊的那盞燈泡壞了也一直沒修。</br> 他從玄關(guān)的柜子里找到了對應(yīng)型號的燈泡,又去陽臺取了折疊梯。</br> 笑笑那邊回復(fù)得也快,收到要求后立馬聯(lián)系人去實施。遲意合上相冊,準(zhǔn)備放回到抽屜里。</br> 江遂的生活習(xí)慣很好,不邋遢,抽屜里雖然沒有另擺置物格,但東西收納得十分整齊。</br> 她把相冊放到空出的位置,正要推上抽屜,卻被旁邊一張對折的信紙吸引了注意力。</br> 信紙被一個信封壓在下面,紙背朝上。信紙上的字是用鋼筆寫的,有些墨跡洇到了背面。</br> 平平無奇的一張紙,如果不是遲意依稀在上面看到自己名字的話。</br> 因為紙張擺放的緣故,“遲意”兩個字是水平翻轉(zhuǎn)的。</br> 遲意懷疑自己看錯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來。</br> 當(dāng)然拿起來前,他征求過江遂的意見:“阿遂,抽屜里的東西我能看看嗎?”</br> “看吧。”江遂注意力沒在這邊,無所謂地說。</br> 所以遲意很順利地看完了這封信。</br> “致遲意。</br> 連我自己都驚訝,生死一線時竟會記起一個女生。</br> 她是我高中同學(xué),交集不多。長得白,學(xué)習(xí)好,有韌性,是個很有閃光點的女生。</br> 在我想多了解她時,因為不由己的因素耽擱了。</br> 上一次想起她是什么時候?</br> 前不久回家住了幾天,看到書桌上那本小說,花了一宿時間看完。孔明月說有原型,是四中同級的男生,但我把認(rèn)識的、有印象的對照了個遍,也沒覺得有誰像。說不出來什么感覺,有點羨慕吧。</br> 這是一次。</br> 畢業(yè)那年孔明月和比她大十幾二十歲的對象分手,要死要活地讓我陪她去看那部被大叔爽約的電影,說這是她以前班上同學(xué)寫的小說改編的,問我還記得遲意嗎。</br> 這是一次。</br> 好像還是大四,忘記幾月,好像是一個春天。被班長騙去和敏南大學(xué)的聯(lián)誼會。聽說我是北央人后,說我們省的文科狀元在他們中文系。我知道說的是她。看來是我的祝福起了作用,她確實高考順利。</br> 這又一次。</br> 讀大學(xué)時當(dāng)?shù)氐氖矣颜埑悦追郏涯且煌腽ず姆蹢l夸出花。我記起曾經(jīng)有人說過類似的話。</br> 這算一次吧。</br> 自己竟想起她這么多次嗎?</br> 出發(fā)時隊長讓給家里寫封信,遺書,是怕這次任務(wù)回不來留的。</br> 我自詡過往二十余載,并非思慮無錯,但對己對友對父母,自認(rèn)全心全意。</br> 倘若這次為國捐軀,便捐了吧。</br> 男兒千里志,吾生未有涯。</br> 但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走馬燈上見她一面。</br> 才知道,唯一遺憾,便是向自己隱瞞了對她的心動。</br> 如有機會……算了,還是不要這機會,不耽誤她了。</br> 決定走這條路起,性命便已經(jīng)交給國家。</br> 2021年6月js”</br> 遲意在那坐了好久,想到了很多事情。</br> 九年前的,重逢后的。</br> 米粉店、四中、博物館。</br> 突擊隊、薔江邊、國防大。</br> 這些年,他有時看向自己,有時沒注意到自己,但自己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br> 暗戀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不求回報。</br> 直到江遂喊她,她才從回憶中抽離。</br> “十一,你去按一下這個燈的開關(guān)。在影視墻旁邊,你站起來看到的那個就是。”江遂橫跨坐在梯子上,居高臨下地看她。</br> 遲意背對江遂坐著,所以江遂沒看出她的反常。她抬手摸了下眼角,起身去開燈。</br> 開關(guān)按下去的瞬間,江遂頭頂?shù)臒襞萘疗穑瑫r他看到了遲意手里的那張紙。</br> “江遂。”遲意很久沒有連名帶姓地喊他。</br> 他知道她有話要說,嗯了聲,從折疊梯上下來,想找紙巾擦一擦手,半天沒看到張紙巾,最后就著衣服上擦了一把,才過去拉她胳膊。</br> 江遂不用看都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上面寫的每一個字。</br> 他深知一個道理,此一時彼一時。</br> 寫這封信的時候的情形,他至死都記得。那時候不知道會重逢,所以也沒想過為了年少時的心動去做什么瘋狂的事情。后來在突擊隊遇見,有意外有喜悅,更多的是感恩。</br> 女生心思敏感,江遂在斟酌怎么解釋更能讓她接受。</br> 哪只小姑娘先開了口:“是真的嗎?”</br> 遲意眉頭壓著,嘴角癟著,哀怨看向他的眼神令人心疼。</br> 江遂想抬手遮住她的眼睛,但沒有,也不上思考太多,再莽撞也總比不開口強:“我以前……”</br> 他以前覺得自己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而且軍嫂難當(dāng),著實不想坑了別人去。</br> 但沒等他多說,遲意含著兩汪淚水徑自撲過來。</br> 她早就繃不住了,借著藏在他懷里,終于嚎啕大哭起來。</br> 沒有人知道九年對于遲意意味著什么,她認(rèn)真工作,用力生活,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br> 沒期待過再見他,也沒期待過其他什么人,更沒期待過他也喜歡自己,還是高中時便喜歡了。</br> 遲意哭得十分狼狽。</br> 前所未有的狼狽。</br> 這一狀況讓江遂始料未及,意外遲意這反應(yīng)。他抬手,輕拍著她哭得直發(fā)抖的后背,心里擰巴得難受。</br> “不管你信不信,十一,既然我做了和你在一起的決定,除非生老病死,否則永遠(yuǎn)不會分開。就算百年之后,也要葬在一起。”</br> 遲意吸了吸鼻子,悶聲說:“好。不分離。”</br> 江遂以為把人哄好了,稍稍松了口氣。</br> 誰知懷里的姑娘倒是停了淚水,但揚起頭來,說:“阿遂,我想結(jié)婚了。”</br> 江遂撫她頭發(fā)的動作一滯,渾身僵住。</br> 遲意眼巴巴地望著他:“你愿意娶我嗎?”</br> “……”</br> 江遂在想,這姑娘怎么傻,心甘情愿地讓自己坑。</br> 江遂扶著她的肩膀,后背弓起,盡量和她平視,想確定她此刻是否冷靜,但對上遲意通紅的雙眼時,縱使江遂巧舌如簧,也說不出一句話:“一會再說。你先去洗洗臉。”</br> 遲意任由江遂牽著往衛(wèi)生間走。</br> 到了盥洗臺旁,江遂用熱水打濕毛巾,擰干后小心翼翼給她擦臉。</br> 她今天要去學(xué)校忙工作,化了淡妝。溫?zé)岬拿聿吝^眼下,她才想起這件事情,連忙撥開他的手。</br> 江遂動作頓了下,以為她是在生氣。</br> 遲意心里堵著情緒沒有發(fā)泄出來,十分難受。她調(diào)整了半晌,輕聲解釋:“我包里有卸妝水,你幫我拿一下吧。”</br> “好。”</br> 江遂把毛巾擱下吼出去。</br> 遲意長舒口氣,蹲在地上抱住了膝蓋。</br> 好丟臉啊。</br> 她明明沒有生氣的。</br> 她只是太開心了,為什么要哭啊。</br> 可她又不知道該怎么向江遂解釋這種開心,畢竟他剛剛拒絕了自己的求婚。</br> 話說她再沖動也不能求婚啊,顯得她多么恨嫁似的。</br> 而且……六月重逢,十月確定關(guān)系。這一年還沒過完,就確定未來幾十年的事情,這不是強人所難嗎?</br> 江遂在包里找到了卸妝水,小小的一瓶,還沒巴掌大。他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卻沒進(jìn)去,看著遲意佝僂著背蹲在地上的樣子,拿出手機給李恩宇發(fā)消息問他求婚時都準(zhǔn)備了什么。</br> 他是個很有儀式感的人,告白是個意外,因為過于心急,發(fā)生得十分潦草。</br> 甚至戀愛后的第一束花都是遲意買的,這讓江遂內(nèi)心十分挫敗。</br> 所以求婚這件事情,他想好好籌辦。</br> 哪想又被遲意搶先了。</br> “你怎么站這?”遲意見江遂遲遲沒回來,便出來找他,誰知剛走到門口,看到他站在門邊,不知道在給誰回消息。</br> 江遂收了手機,在她臉上打量幾眼,見她沒再哭,沖她伸手:“過來。”</br> 遲意拉住他的手,走過去。</br> 江遂將她摟在懷里,輕輕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說:“我沒有不想娶你,十一,再給我點時間。”</br> 遲意嗯了聲,也承認(rèn):“我剛剛沒有生氣。”</br> “我知道。”</br> “我只是開心你說高中時對我心動過,喜極而泣了。”遲意仰起頭咬了咬他的下巴,問他,“阿遂,你高中時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br> 江遂低頭看她:“記不清了。可能是高三那年晚會吧,也可能更早。”</br> 遲意噘嘴,竟不知道自己和他錯過了這么久。</br> “如果我們沒有遇見……你真就放棄我了嗎?”可能戀愛中的人就是矯情,遲意說完,便意識到這個問題毫無意義。</br> 江遂怕她鉆牛角尖,撥了撥她額頭的碎發(fā),捧著她的臉,直視著她,說道:“電影怦然心動里有句臺詞,布萊斯問切特如果我出生時也被臍帶勒住脖子,變成朱莉舅舅那樣,照爸爸今天的架勢看來,一定會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吧,切特回答的是不,你不能將沒有發(fā)生的事情隨意安在你父親身上,他是愛你的。所以十一,你用未發(fā)生的事情給我定罪,我不認(rèn)。我是愛你的。”</br> 遲意彎唇:“我相信。”</br> 遲意從他手里接過卸妝水去洗了臉,然后和江遂賴在沙發(fā)里膩歪了會。</br> 不多時江遂的電話響起,是隊里打來的。</br> “我現(xiàn)在得走了。”江遂掛了電話,如是和遲意說。</br> 遲意點點頭,素面朝天,剛恢復(fù)了點神采:“平安回來。”</br> “好。”江遂親了親她,去放相冊的抽屜里取出個信封,開了口,沖著手心一歪,里面有什么東西滾出來,“這個給你。”</br> “什么?”遲意低頭,看到是枚彈殼。</br> “除了你,屬它離我心臟最近了。”江遂示意她拿著,“另一種意義上,它紀(jì)念著我的心動。”</br> 遲意想到江遂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背后所遭受的傷痛,小心翼翼地收下,鄭重道:“我會收好的。”</br> 江遂想了想,還有什么沒交代的,看了一圈,最后說:“我把密碼改成了0621,你這幾天想過來就過來。”</br> 這是他們重逢的日子,很好記。</br> 遲意:“我才不要過來。”</br> “隨你。”江遂無奈地笑。</br> 話雖然這么說,遲意還是住了過來。她陸陸續(xù)續(xù)地也往公寓里添置了不少東西,一時間家的氣息更濃,更溫馨了。</br> 遲意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自己女朋友的身份,時常會想起他。每當(dāng)這時,她便拿出江遂那封信看一看,思念便沒有那么難捱了。</br> 看的次數(shù)多了,信紙的邊有點點卷。遲意心疼,特意買了相框,把信給裱了起來。</br> 江遂是某天夜里回來的,這晚遲意正好在這里留宿。</br> 可能是因為睡著江遂的床,所以遲意這一晚夢到了他。</br> 還是個春夢。</br> 她夢見江遂任務(wù)結(jié)束回來,自己勾著他的腰帶不由分說地把他往床上帶。</br> 江遂按住她的手,巍然不動,哄她:“我洗個澡。”</br> “一會洗。”遲意不依。</br> 江遂肯定也是想她了,所以沒再堅持。</br> 還沒等發(fā)生點什么,遲意便醒了,摸索著拿到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四點,天還沒亮呢。</br> 她掙扎著起來喝了口水,躺下繼續(xù)睡,心里盼著能再繼續(xù)剛才沒做完的夢,所以沒注意到外面真的有人回來了。</br> 江遂不知道遲意在這,想的是今晚在這洗個澡睡一晚,明天起早去見遲意一起吃早飯。</br> 進(jìn)了門看到屋里有很大變化的陳設(shè),江遂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回錯了家。他放輕動作推開臥室的門,借著床頭柜上的小夜燈散著微弱的光,看到床上的女孩睡容安詳而美好。</br> 正準(zhǔn)備掩住門去客房時,忽聽床上的人迷糊地出聲:“阿遂?你回來了。”</br> “吵醒你了?”江遂過來床邊,摸摸她的臉龐,“再睡會。”</br> 遲意拉住他的手,撩開被子讓他進(jìn)來。</br> 一下沒拽動,遲意不情愿地嘟嘴:“一會再洗,先做。”</br> “還學(xué)會搶答了。”江遂嗤笑,俯身親了親她,“想做什么?”</br> 遲意勾著他脖子起來些,主動親他,心想反正是夢里,怎么樣他也不會知道。</br> 江遂原本只是彎腰幫她掖掖被子,被勾住脖子后單膝跪在床沿和她說話。</br> 她索吻的動作熱烈而主動,江遂喜聞樂見,配合地回應(yīng)著她。</br> 她不老實地去扒他的衣服,江遂沒怎么用力地?fù)趿藥紫拢l(fā)現(xiàn)是徒勞,便懲罰性地輕輕咬了她一下。</br> 遲意這才清醒,動作頓住,眨眨眼,呆呆地望著眼前人:“不是夢啊。”</br> 江遂親了親她額頭,笑著問:“剛剛夢見我了?”</br> 借著小夜燈微弱的光,遲意摸了摸江遂棱角分明又英俊的臉龐,抬起手臂咬了自己一口。</br> 疼!</br> 遲意再次確定這不是夢。</br> 江遂真的回來了。</br> 遲意想到方才發(fā)生了什么,羞得掀起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蒙住,鼓囊囊地蜷成一團縮在床頭。</br> 隔著薄被,聲音悶悶的傳出來。</br> “丟死人了……啊你讓我自己冷靜一會……”</br> “那我去洗澡。”江遂縱容地嗤笑,隔著被子揉了揉她的頭,真就出去了。</br> 遲意聽到關(guān)門聲,小心翼翼地?fù)荛_一條縫往外看。見江遂真的走了,她適才松了口氣,從被子里露出腦袋。</br> 她甩著手腕給自己扇風(fēng),猶豫著下了床出去。</br> 扒在臥室門口聽了會,確認(rèn)浴室的水聲響起,她才往外走。</br> 誰知遲意剛邁出臥室,只聽浴室的水也停了,緊跟著浴室門被打開,江遂袒露著上身,只穿一條長褲赤著腳出來。</br> “我去喝水。”遲意紅著臉,一溜煙跑了。</br> 江遂笑著,回房間拿了換洗的衣服,然后折回了浴室。</br> 一刻鐘后,江遂撩開被子躺到遲意身邊時,她剛剛有點睡眠的意識。</br> 江遂摟住她的腰把人往懷里抱了抱,他剛剛洗的涼水澡,手很涼,遲意被激得瞬間醒了。</br> 但因為太困,眼皮合著一直沒睜,她主動往他懷里拱了拱,弱聲:“晚安。”</br> 江遂的手隔著薄薄的衣料在她后背上搓了搓,湊過來問:“還做嗎?”</br> 遲意猛地睜眼,冷靜了一瞬,還沒等開口,便被江遂吻住。</br> …………</br> 一夜春宵后,兩人都偷懶多睡了會。</br> “還要走嗎?”早晨江遂一起身,遲意便感覺到了。她揉著惺忪的眼皮,慢悠悠地看過去,朝他伸了伸手。</br> 江遂抓住擱在嘴邊親了親:“不走。”</br> 遲意翻了個身,面朝臥室門的方向,雙手交疊枕在臉下看向他。</br> 江遂只穿了條寬松的五分褲,上身裸著,流暢漂亮的肌肉線條一覽無余。這些年出任務(wù)留下的傷疤仍在,格外的男人。他邊走邊往頭上套白t,動作麻利干凈。</br> 遲意羞紅著臉,掀著被子蒙住頭躲起來。</br> 有些事情但凡起了個頭,第二次第三次便發(fā)生得很自然。</br> 遲意在江遂這又多呆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因為要用到的一份文件在家里,這才出門。</br> 江遂陪她回去的,兩人在樓下超市買了蔬菜和肉,商量著晚上吃什么。</br> 哪想剛打開公寓的門,正看著宜佳禾從里面出來。</br> “媽?”</br> “你回來得正好,你梁叔做了點炸肉和水餃,我給你放冰箱里了。你記得吃。”宜佳禾說著,提著包往外走,然后便看到了和遲意牽著手的江遂。</br> 宜佳禾輕輕一挑眉:“?”</br> 半分鐘后,遲意垂著腦袋,和江遂坐在沙發(fā)上,斜對面單人沙發(fā)上是嚴(yán)肅的宜佳禾。</br> 事情比遲意預(yù)想的要簡單很多。</br> 宜佳禾問江遂在一起多久了,又問他爸媽身體怎么樣,最后說讓他挑個時間去家里吃飯,便笑吟吟地走了。</br> 遲意和江遂把他送她送到門口。</br> 宜佳禾挽著遲意的手臂,偷偷地沖她比了個大拇指,說:“果然是我女兒,高中男神都泡到了。”</br> 遲意生怕被江遂聽了去,忙制止:“媽,你別亂說。”</br> “行行行。”</br> 下午的時候,兩人回了趟家。</br> 遲意看著江遂從后備箱大包小包地往外拿,眨眨眼:“這是什么?”</br> “趁你午睡時下樓買的,給叔叔阿姨的禮物。”</br> 遲意瞧著這些東西,咬咬嘴角,說:“這不都是我愛吃的嗎?”</br> 江遂揉揉她的頭,承認(rèn):“投其所好,不如投你所好。讓叔叔阿姨知道我是真心待你好,比我送幾件和他們心意的禮物還要合適。”</br> 遲意聽這話,心里甜滋滋。</br> 宜佳禾不講究這個,就算江遂空手來,她也開心:“你這個時候加入我們家真是幫了大忙了。”</br> 江遂不解地看看遲意。</br> 宜佳禾笑道:“最近我們要搬家,正愁沒人幫著收拾東西呢。”</br> 這是把江遂當(dāng)苦力了。遲意尷尬地提醒宜佳禾:“媽。”</br> 宜佳禾臉一板,和她開玩笑:“干嘛。這就心疼了?”</br> 江遂笑,說:“阿姨,隨意支使。”</br> 宜佳禾瞅遲意:“你看看人家。”</br> 遲意:“……”</br> 梁在宥做飯,江遂去幫忙,遲意跟著進(jìn)去,被江遂用手肘扒拉出廚房。</br> “我和叔叔說會話。”</br> 遲意總覺得他來家里第一天就讓他忙活不太好,但江遂這理由正當(dāng)合理,她也不好說什么。</br> 遲意一步三回頭,出了廚房,看到客廳里心安理得抓著一捧瓜子看電視劇的宜佳禾,猛然想起來,不對啊,這理由一點也不正當(dāng)合理好嗎!</br> 梁在宥算是看著江遂長大,還有什么好說的。</br> 這句話說得沒錯,梁在宥對江遂知根知底,很是放心:“你小子,行啊。”</br> 江遂挽了袖子,給他打下手:“梁叔你可得幫我多說說好話。”</br> 梁在宥故意嚇唬他:“那得看你表現(xiàn)。”</br>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有說有笑。對于江遂的到來,宜佳禾和梁在宥既沒沒刻意客氣,也沒特殊照顧,好像本來他就是這家的一份子似的。</br> 倒是遲意,緊張兮兮了大半天。</br> 飯后說了會話,宜佳禾和梁在宥去樓下散步,讓兩個小輩刷碗。</br> 家里有洗碗機,也不用費太多事。</br> “我姥姥跟團旅游去了。等她回來看到你,一定更喜歡你。”小戀人擠在廚房閑聊,遲意如是說,“她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了。”</br> 江遂:“不喜歡我也沒事。你喜歡就夠了。”</br> 宜佳禾從不催她結(jié)婚,見她開始談戀愛便沒再念叨她什么。連提醒她注意休息、好好吃飯、工作別太累的叮囑也不對她說了,直接囑咐江遂,讓他管著她。</br> 遲意自打那次沖動求婚后便沒再提過結(jié)婚的事情,不是沒有期待,而且希望順其自然。</br> 江遂固定住在突擊隊里,每周有空都會來市里陪遲意。遲意因為節(jié)目的事情去隊里聊工作,事先沒告訴他,打算出其不意地查他的崗。</br> 說是查崗,其實是給驚喜。</br> 他心里驚不驚喜遲意不知道,但身體挺驚喜的。兩人在宿舍做了一次,刺激得遲意之后幾天都能想起來。</br> 接到隋荷的電話,遲意才知道江遂向領(lǐng)導(dǎo)遞的結(jié)婚報告批了。</br> 隋荷和江秉青從老戰(zhàn)友那得知了這件事情,特意打電話過來說是他們家準(zhǔn)備不周,到現(xiàn)在也沒登門拜訪什么的。</br> 遲意聽得一愣一愣地,說江遂沒告訴自己打結(jié)婚報告的事情。</br> 隋荷一聽,便明白了:“這小子是準(zhǔn)備給你驚喜呢。是阿姨草率了,不該打這個電話。”</br> “沒事阿姨,我裝不知道的。”</br> 遲意和隋荷聊了好一會,才掛斷電話。</br> 這天后,遲意真裝什么也不知道,安心地等江遂主動說。但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去問身邊的朋友都是怎么被求婚的。</br> 趁著天還沒冷,宜佳禾不見外地把江遂喊家里幫忙搬家。</br> “小遂,真是麻煩你了。”宜佳禾對江遂越看越滿意,“這屋里放的都是意意高中時的東西。她最念舊,對于老東西舍不得丟。讀大學(xué)時還愛收拾,隔段時間便鉆這屋里整理一番。但近幾年工作了,估計是忙沒什么時間,就一直堆在這里,我和他叔叔想幫著弄一下,她又不讓。”宜佳禾無奈地開玩笑,“估計藏著什么秘密呢吧。”</br> 江遂附和道:“那我可要好好收拾一下。”</br> 宜佳禾沒急著走,倚在門框上和他說話:“說起來,我高中時還見過你呢。當(dāng)時去見遲意的班主任,在學(xué)校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你覺得這孩子長得帥,聽遲意說你學(xué)習(xí)還好,便更欣賞了。”</br> 江遂關(guān)心:“小意都是怎么形容我的?”</br> 宜佳禾想了想,“說你學(xué)校好,能力強。就是些崇拜加欣賞的夸贊。”</br> 江遂笑,又問:“阿姨,那你有聽說她高中喜歡哪個男生嗎?”</br> “她這都和你說了?”宜佳禾詫異,既然江遂主動問起,她也沒覺得這是什么該避諱的事情,想了想說,“好像是有吧。還為了那男生學(xué)化妝什么的,小女生嘛,青春期有個愛慕對象很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br> 江遂笑笑,說:“他一定也很優(yōu)秀。”</br> “優(yōu)不優(yōu)秀我就不知道了,我很少管她這些事情。但阿姨相信,肯定沒你優(yōu)秀。”</br> 聽見梁在宥喊自己,宜佳禾應(yīng)了聲,和江遂打了聲招呼,便出去幫忙。</br> 宜佳禾走了,小儲藏室只落了江遂一個人。</br> 四周雜物亂擺,光線中浮塵不停翻滾,顯得他落寞又孤獨。</br> 江遂的目光從一箱箱落滿灰塵的雜物箱上掃過,覺得這是離遲意高中時代最近的地方。</br> 門外響起遲意的聲音:“媽,你搬家怎么不給我打電話。”</br> “小遂來就行了。你忙完了?正好,去儲藏室?guī)椭黄鹗帐澳隳切〇|西。”</br> 遲意換掉鞋子,然后開始挽頭發(fā),聞言,瞪圓了眼看向宜佳禾。</br> 宜佳禾誤會了她的意思:“怎么?我讓你男朋友干點活,你還真心疼啊?”</br> “不是。”遲意也顧不上頭發(fā)綁成什么樣,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能讓他收拾那里”,抬步便往那房間走。</br> 她不知道江遂是否已經(jīng)看到,也不知道江遂看到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br> 反正她得知江遂高中時曾對自己心動過時,只覺心肝脾肺腎都在痛,她哭得不能自已,但哭泣連她情緒的萬分之一都沒有流露出來。</br> 遲意想讓他知道,又不想讓他知道。</br> 喜歡他的那兩年,是她自己的事情。他不需要知曉,也不需要負(fù)責(zé),更不需要有什么其他情緒。</br> 遲意從沒覺得家里這一百五十平的房子有多寬敞,但從玄關(guān)到雜物間這幾十米的路,硬生生走出了一個世紀(jì)這么漫長。</br> 還差兩步路到門口時,遲意反而淡定了。她深吸一口氣,覺得無論怎樣,都一定是最好的發(fā)展。畢竟他已經(jīng)在她身邊了。</br> 遲意念念不忘,等來的不僅是回響,還有久違的雙向。</br> 房間門半掩著,江遂站在雜物箱前面,摘掉手套認(rèn)真看里面的東西。</br> 他寫過的便利貼,他的照片,他寫過的紅榜……都是與他有關(guān)的。</br> 江遂看著那個裝滿了星星的飲料瓶,本記不得這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但當(dāng)著所有東西擺在一起時,他依稀記得這好像是他隨手給過她的飲料。</br> 她竟然都留著。</br> 最后江遂在紙箱中看到了我炙熱少年這本小說。</br> 他翻開,看到了扉頁的字。</br> “陳宜勉、今睢。遲意慕江遂。2015.03”</br> 2015年3月……他在國防大學(xué)讀大一。距離和遲意的最后一次見面,有近一年的時間。</br> 江遂神思沉重,突然就明白了遲意在看到自己那封信的時候,為什么哭得不能自已。</br> 他想到高中時的某個下午,自己拍著籃球和朋友們從餐廳出來。</br> 餐廳外墻都是茶色的厚玻璃,整面玻璃墻像是一面大鏡子,傍晚并不耀眼卻旖旎的霞光映在上面,非常的漂亮。</br> 他不經(jīng)意偏頭,窺見這美景的同時,發(fā)現(xiàn)了身后不遠(yuǎn)處抱著課本慢吞吞走路的女孩。她纖瘦沉默,背脊永遠(yuǎn)筆直,目視前方,不知在看什么。</br> 這已經(jīng)不是他頭一回發(fā)現(xiàn)遲意在跟著他們了。</br> 很多次,很多地方。</br> 因為也沒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所以當(dāng)時的江遂并沒有在意。就算猜她是為了什么人什么事,也沒往自己身上想。</br> 直到這一天這一刻,在看到紙箱里的這些東西后,江遂才猛然意識到高中時那無數(shù)次的“尾隨”意味著什么。</br> 暗戀確實是一個人的事,但她的所有事都?xì)w他管,所以她的暗戀他負(fù)責(zé)。</br> 正文完結(jié)</br> 作者有話要說:故事始于暗戀,止于暗戀,正文到這便完結(jié)了!</br> 會有番外!超甜的番外!不定時掉落!大家有特別想看的可以留言</br> 很開心阿遂和11的故事被大家喜歡。厭厭這個當(dāng)媽的hen驕傲!</br> 期間因為修文害大家等了很久,感謝不離不棄。爭取下本書多存一點,早日和大家見面。沒有更新的日子大家來微博有厭呀玩呀!</br> 這本太純了,厭厭打算下本寫個欲一點的。</br> 書名焰焰白日,專欄可收,不要看文案一般般就不收藏,其實故事超誘人的!</br> 文案:</br> 檀迦最近看中了個絕佳的人體模特,八塊腹肌、相貌俊美,一身蓬勃少年氣壓不住的頑劣桀驁。</br> 為了迫在眉睫的畢業(yè)展,檀迦敬業(yè)地指導(dǎo)他。教他如何進(jìn)入狀態(tài),如何保持情緒,就連他貼心黏人的奶狗攻勢也照單全收。</br> 作業(yè)結(jié)束,檀迦單方面和他淡了聯(lián)系。</br> 原恂拿著沒能送出的公寓鑰匙把人攔在展廳門口,瞥眼她身后爆滿流量,一改往日奶狗的溫順,一語雙關(guān):“好玩嗎?”</br> 早知道姐姐喜歡野的,我就不裝了。</br> 風(fēng)情萬種撩系油畫美人x白切黑釣系少年歌手</br> 我炙熱少年這本也求一個收藏,畢竟是意意寫的,be也是有道理的嘛!</br> 陳宜勉x今睢cymjs</br> 大學(xué)暗戀現(xiàn)實向be</br> 陳宜勉和今睢相識于大學(xué)報道那天,他追了她四年,終于在相識第七年求婚成功。</br> 共同朋友都說今睢溫吞冷淡,心捂不熱。就連陳宜勉也時常這樣認(rèn)為。</br> 直到回鄉(xiāng)祭祖那天,陳宜勉在老房子看到了妻子高中時的用品。</br> 才知道在他認(rèn)識她前,她提前愛了他好多好多年。</br> 這是一個字句段落間充滿幸福的故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