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羽被幾人擁簇到了一邊,有毛巾和飲料伺候著,終于體會了一把英雄凱旋的感覺,他都要上癮了,他眉飛色舞地描繪著自己剛才精彩漂亮的幾槍,整個人春風得意,恨不得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爸媽和他哥……哎!白新羽突然想起來,俞風城答應過他,要是他贏了,就給他弄一個月假!</br> 想到這個,白新羽怎么都坐不住了,開始左顧右盼地找俞風城。</br> 錢亮道:“你找什么呢?”</br> “俞風城呢?”</br> “他還有一個項目,可能休息去了吧。”</br> “我有點兒事兒找他。”白新羽站起來,“他去哪兒休息了?”</br> “不知道,營區這么大……你去宿舍找找吧?!?lt;/br> 白新羽一路回到了俞風城的宿舍,宿舍里不只他一個,還有幾個戰友在給他按摩、放松肌肉,俞風城顯然成了三班的英雄,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優待。</br> 見白新羽來了,俞風城笑道:“我就知道你得跑來跟我炫耀炫耀,進來吧?!?lt;/br> 白新羽哼了一聲,“誰跟你炫耀,成績擺那兒呢,你自己知道就行。”</br> 有個白新羽不認識的戰友不服氣地說:“風城昨兒比格斗的時候胳膊拉傷了,要不成績肯定更好?!?lt;/br> 俞風城笑道:“沒這種說法,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哥幾個出去吃點兒東西唄,我跟他說說話?!?lt;/br> 幾個戰友都走了,宿舍轉眼間就剩下他們倆人。</br> 白新羽看著俞風城含笑的眼神,反而有些別扭,“你胳膊真拉傷了?”</br> 俞風城轉了轉胳膊,“不影響什么,你來找我干嘛?”</br> 白新羽道:“上次說好的,我贏了你給我弄個假,我想回去看看我哥?!?lt;/br> 俞風城挑眉道:“你對你表哥可真是情深意重啊,大老遠跑回去就為了看他?”</br> “我也得看我父母啊……”白新羽皺起眉,“不是,你有臉說我,你對你小舅不更是情深意重?!?lt;/br> 俞風城冷哼了一聲,“我答應你的事兒我會辦到的。”</br> 白新羽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一想到能回家了,他心里別提多高興了,終于暫時不用喂豬了……可是他的小豬崽交給誰喂比較合適呢,可別給他喂瘦了……</br> 俞風城斜眼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笑了,“今天表現不錯,來部隊這么久了,第一次發現你還挺像樣的。”</br> 白新羽心里竊喜,表面上卻哼道:“喲,夸人還這么惜字如金,誰稀罕啊。”</br> 俞風城低笑道:“把門關上,過來。”</br> 白新羽心臟猛跳了幾下,“大白天的,干嘛呀。。”</br> “過來嘛。”</br> 白新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關上,走了過去,俞風城一把把他拉到床上,讓白新羽坐到了他腿上,倆人面對面那么抱著,俞風城淺吻著他的嘴唇,“今天挺帥的,看得我都硬了?!?lt;/br> 白新羽笑罵道:“靠,你個死變態。”</br> “這么夸你滿不滿意?”</br> “勉強滿意吧?!卑仔掠鹱е亩?,“說,今天服氣沒有。”</br> “嗯,服什么?”</br> “小爺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讓你再敢瞧不起我?!?lt;/br> 俞風城道:“你還要再努力一些,讓我看到你像個真正的軍人?!?lt;/br> 白新羽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就是個真正的軍人?!?lt;/br> 俞風城笑了,輕輕撅了撅嘴,用眼神示意他。</br> 白新羽也跟著笑了,捧著他的臉,嘴唇貼了上去,在馬上就要碰上的時候,他道:“我告訴你啊,這是為了那一個月假,你要是沒弄來……”</br> 俞風城一把按住他的后腦勺,堵住了他的唇,用力親吻著……</br> 晚上吃飯的時候,白新羽正在后廚忙活,陳靖突然跑了過來,朝白新羽招手,“新羽,來?!?lt;/br> 白新羽跑了過去,“班長,你怎么來了?”</br> 陳靖笑道:“洗洗手,團長要見你?!?lt;/br> 白新羽驚喜道:“真的?”</br> “快呀?!?lt;/br> 白新羽趕緊扔掉圍裙,洗了把手就出去了。</br> 許闖陪著喝酒的那桌,就是軍區來的領導,白新羽能認出他們團的團頭還有師長,其他就不認識了。</br> 白新羽一走過去,許闖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樣子,但眼神已經不似以前那么嚴厲,他跟身邊的團長說:“團長,就是這小子?!?lt;/br> 他們團頭是個黑胖的中年人,別看現在有點兒發福了,當年當兵的時候也是一號猛人,到現在團里還流傳著他一些傳說。</br> 團長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新羽,笑了起來,“小伙子長挺帥啊,小許啊,你們這屆是不是招模特隊呢,這么多好看的男娃娃,一來當兵,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哭啦?!?lt;/br>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br> 團長笑道:“你叫白新羽?”</br> 白新羽有點兒受寵若驚,立刻敬了個軍禮,“是,首長好?!?lt;/br> “不簡單啊小白同志,我還說射擊場上哪兒殺出個程咬金,居然是個炊事兵,把我幾個連長氣得,都覺得自己手里的兵能拿第一,結果風頭都被三連搶了,小許啊,你這回可得罪人嘍。”</br> 許闖哈哈笑道:“就要讓你們幾個眼饞?!?lt;/br> 幾個連長紛紛要罰他酒。</br> 團長拍了拍白新羽的肩膀,“多大了?”</br> “22.”</br> “好年歲。你們連長和指導員,還有你們班長,都給我說過你的事兒,你這是典型的后起直追,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樣兒的,進了部隊,大家一視同仁,誰都有機會爭先進,誰都有義務報效祖國,你的表現讓培養過你的這些領導很是欣慰?!?lt;/br> 白新羽激動地說:“謝謝、謝謝團長,謝謝連長,謝謝指導員,謝謝班長?!?lt;/br> 陳靖拍了拍他的腰,含笑道:“緊張什么。”</br> 白新羽無法不緊張,因為他感覺食堂里很多人都在看著他們。就跟昨天團長賞好幾個優秀的兵喝酒的時候一樣,當他站在廚房看著俞風城的時候,他希望自己也是那個備受嘉獎和賞識的人,現在他真的站在了這里,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自己爭取來的榮耀,名車、豪宅、一擲千金的優渥生活,從前能夠讓他得意萬分的東西,根本沒有一樣是靠他自己得來的,唯有現在的榮譽是他自己的,哪怕他收獲的獎品僅僅是一個熱水袋和幾句夸獎,但他特別驕傲。</br> 團長往廚房看了一眼,突然壓低聲音,“你們武班長在廚房呢?”</br> 白新羽點點頭,“有空多開導開導他,啊。”</br> “是?!?lt;/br> 團長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無非是要他不驕不躁,掌握好射擊本領的同事,其他的素質也要相應提高云云,最后,給了他一小盅軍區特供的茅臺,白新羽拿著那酒,一飲而盡,辛辣的白酒灌進喉嚨里,一路暖到了胃里,口腔內剩下的是醇厚的酒香,他眼眶一熱,覺得很多事情都值了,受過的苦、流過的淚,都值。</br> 那天吃完飯后,王順威來找他了。</br> 白新羽預感到了什么,果然,王順威道:“你的表現沒讓我們失望,也給自己爭取到了機會,你下連隊的事兒,連長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意思是,過完年就把你調回來,怎么樣?”</br> 白新羽用力點頭,“謝謝指導員?!?lt;/br> 王順威笑道:“讓你過完年再調,是陳靖的注意,他說一來,過年期間炊事班最忙,武班長對你這么好,你好歹幫幫他們再走,二來,做事有始有終,你那母豬快生了吧?”</br> 白新羽干笑道:“指導員,你這話聽著怎么不太對勁兒呢……”</br> 王順威拍了拍他的腦袋,“嘖,我說你喂的母豬快生崽了吧,你就再多伺候伺候吧,也沒幾天了?!?lt;/br> 白新羽笑道:“我明白,我沒意見?!?lt;/br> “小白,這八個月,我們是一路看著你成長起來的,我在部隊這么多年,你算是給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個兵了,別人進步是進步,你這進步可是改造啊。我不知道你的潛能還有多少,但是我非常期待你的發展,別讓我們失望,也別讓把你送進部隊的父母失望?!?lt;/br> 白新羽用力點點頭。</br> 晚上睡覺的時候,白新羽失眠了,這一天發生的事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到了深夜依然處于亢奮地狀態。他就聽著對面床的武清也在翻身,他悄悄問了一句:“班長,你是不是睡不著啊。”</br> 武清半天才“嗯”了一聲。</br> “熱水袋你墊腰上了嗎?”</br> “墊了。”</br> 白新羽小聲說:“班長,謝謝你,今天是我來部隊最開心的一天?!?lt;/br> 武清又“嗯”了一聲。</br> 白新羽嘴角揚起一抹微笑。</br> 他來部隊碰到了很多好人,盡管也有討人厭的,可是大部分都是善良又正氣的好人,想起剛來部隊時死活想回家的心情,跟現在真是天差地別,當時的自己怎么會想到,他會在這個貧瘠枯燥的地方,找到了一種歸屬感。</br> 比武大會忙完之后,接下去就該忙新年了。一般的兵要入伍兩年之后才會有探親假,這就意味著絕大多數的人要在部隊過新年。白新羽年前也走不了,一是年前假太不好批,二是年前這么忙,他不好意思走,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報答武清的辦法,所以只能努力干活兒。</br> 臘月二十七那天,白新羽焦急等待的消息終于來了,俞風城跑來告訴他,假批下來了。</br> 白新羽興奮壞了。</br> “但是,只有半個月。”俞風城道。</br> “?。吭趺醋兂砂雮€月了?”</br> 俞風城聳聳肩,“一個假變成了兩個假,所以咱們平分了,就這樣我小舅還罵了我一頓呢?!?lt;/br> 白新羽還是挺高興的,“半個月就半個月,初幾走?”</br> “初二,正好有部隊的飛機去烏魯木齊,我們到那兒再轉機,可以省下坐火車的時間。”</br> 白新羽連連點頭,“那不是當天就能到北京了?”</br> “嗯。”</br> “太好了!”白新羽道:“你也回北京?”</br> “我回秦皇島,有人去北京機場接我。”</br> 白新羽斜睨著他,“那……挺近哈?!边@么說倆人能在部隊以外的地方見面了?說起在部隊以外的地方見面,白新羽一下子就想起了在鎮上的一夜,總覺得……好像有點危險啊。</br> 俞風城微瞇著眼睛,“秦皇島到北京,確實很近?!?lt;/br> “沒什么事兒你就別煩我了啊,我回家一堆朋友,肯定特忙。”</br> 俞風城哼了一聲,“這話是不是該我說?”</br> “得,那咱誰也煩不著誰,謝謝你幫我弄的假啊?!?lt;/br> 俞風城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該謝的是我小舅,以后說話客氣點兒,知道吧?”</br> 白新羽嘟囔道:“知道了?!?lt;/br> 因為馬上能回家了,白新羽又是high得好幾天找不著北,因為俞風城跟他說了走之前不能聲張,所以他也沒跟太多人說,眾人就以為他還在為射擊比賽第一的事兒高興到現在。</br> 二十九那天,整個營區都放了假,手機信號也不再屏蔽,這幾天讓戰士們盡情地給家里打電話。戰士們全都出動,大掃除的、辦年貨的、貼窗花的、掛燈籠的,全團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息。</br> 白新羽長大之后,對過年的新鮮感早就不再了,好東西平時就能吃,好衣服平時就能穿,過年對他來說,似乎只是家人一起吃個飯,他常常大年夜陪完家人,就和同樣覺得無聊的朋友出去喝酒,“年”對他來說,承載的意義已經越來越淡。可是在這里不一樣,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濃郁地年味兒,戰士們離開家人,不遠萬里來到祖國邊疆,因為緣分匯聚到一起,他們無法回家看望親人,但有這么多戰友跟他們一起過年,他們也不覺得孤單。</br> 過年期間炊事班簡直忙得不可開交,很多戰士都自發地來炊事班幫起了忙。</br> 白新羽此時正穿著棉服雨衣,蹲在豬圈里,摸著母豬的肚子,心里想著:這到底什么時候生啊。這些豬都已經熟悉他,他現在在豬圈可是來去自如,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br> 程旺旺問道:“怎么樣?摸出什么來沒有?”</br> 白新羽搖搖頭,“我連人類懷孕的肚子都沒摸過,哪兒能摸出豬來啊,反正肯定是不小一窩?!?lt;/br> 程旺旺笑道:“你見過剛生的小豬崽兒沒有?粉嘟嘟的,可好玩兒了。不過這天冷啊,生下來也不好活?!?lt;/br> 白新羽站起身,踹了種豬“俞風城”一腳,“都是你干的好事。”</br> 程旺旺嘆了口氣,“一想到你年后就要下連隊了,我這里心里還怪舍不得了。”</br> 白新羽無奈道:“旺旺哥,我走了就得你喂豬了,你是舍不得這個吧?!?lt;/br> “你小子,不然我還舍不得你什么,你天仙啊?!?lt;/br> 白新羽翹著蘭花指朝他眨巴著眼睛,“我俊不俊?”</br> 程旺旺舀起一瓢泔水嚇唬他,白新羽哈哈笑著跑了。</br> 除夕夜,三連100多名官兵,都在食堂里吃起了年夜飯。</br> 食堂被打掃得煥然一新,到處張燈結彩,入眼盡是火紅火紅的顏色,特別喜慶。</br> 許闖講話的時候,眉飛色舞、喜氣洋洋,年前的比武大會上,三連是得獎最多的,給他在軍區的領導面前賺足了顏面,他自然高興,大大把他們夸獎、鼓舞了一番。</br> 吃完年夜飯,電視上放著春節晚會,他們在食堂里以班級為單位出節目,有唱歌、跳舞的、有吹口琴、拉二胡的,那些維族、蒙古族兵真是能歌善舞,民族服飾一穿,跳得有模有樣,兩個東北哥們兒合演了一個小品,把眾人逗得前仰后翻。</br> 只有在異地他鄉,才能明白“每逢佳節倍思親”是什么感受,白新羽長這么大,是第一次不在父母身邊過年,他今天給他爸媽打了電話,也發了短信,甚至鼓起勇氣給他哥打了電話,可惜關機了,他特別想他們,特別想念那些年他覺得無聊的除夕,能和家人呆在一個過個年,是多么珍貴啊。</br> 幸好,一百來人一熱鬧起來,不少戰士的鄉愁,都在笑鬧中消散了很多。</br> 到了晚上11點,全連開始發動起來包餃子,有干活兒的就有負責搗蛋的,在白新羽把一瓢水倒進面盆,徹底廢了一盆面之后,武清把他踹出了廚房,他就跟著其他人去準備禮炮去了。</br> 部隊就這點爽,別的地方過年放煙花,咱部隊不僅放煙花,還放真槍真炮,那才帶勁兒呢。</br> 快12點的時候,他們吃上了熱騰騰香噴噴的餃子,離新年還差幾分鐘的時候,所有兵都跑了出去,整點鐘聲一敲響,頓時煙花、禮炮、槍聲齊鳴,整個夜空被徹底照亮了,高遠的昆侖山上,一群年輕而滿載夢想的戰士們,歡呼雀躍著迎接了新一年的到來。</br> 白新羽左顧右盼地,想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人太多了,他一時根本找不到,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干嗎的時候,有點兒郁悶,干脆不找了,專心欣賞煙花。</br> 突然,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br> 白新羽驚訝地轉過頭,就見俞風城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側,正跟所有人一樣,抬頭看著煙花,嘴角含著微笑。白新羽心臟猛跳了兩下,小聲說:“新年快樂?!?lt;/br> 俞風城笑道:“新年快樂。”嗓音低沉動聽,即使是在漫天火炮聲中,依然清晰地透入了白新羽的鼓膜。</br> 白新羽抬起頭,看著那一朵朵在夜空乍現的煙火,心想著,昆侖山的天真高啊,廣袤地星空是那么干凈、純粹,他想起了許闖今天說的話,許闖說:這就是祖國的邊疆,離你們大部分人的家都非常非常遠,你們今天不能回家過年,是為了讓更多的同胞們能安然和家人團聚,所以你們要為自己在這里做的每一件事感到驕傲,為你們身為軍人這件事,感到驕傲。</br> 聽著耳邊轟響的禮炮,白新羽的內心深處,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自豪感。</br> “白新羽你這臭小子,弄到假了不早說!”程旺旺叉腰站在白新羽床頭,氣憤地看著他收拾行李。</br> 白新羽笑得嘴角都合不攏,“哥,別這樣,說吧,你想要啥,我回來給你帶。”</br> 程旺旺轉著眼珠子,“真的?”</br> “當然了。”</br> “就你上次給我那煙不錯,外國文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班長也特喜歡?!?lt;/br> 武清道:“那煙貴,你別攛掇他。”</br> “沒事兒,不貴,我給你們帶!”白新羽朝程旺旺飛了個吻。</br> 錢亮湊過來,“新羽新羽,你給我帶好吃的就行,我也就這點兒愛好了?!?lt;/br> “沒問題?!卑仔掠鹂聪蝰T東元,“東元,你呢?”</br> 馮東元笑笑,“我沒什么需要的?!?lt;/br> “哎呀你跟我客氣什么,北京什么都有,你喜歡什么我都給你帶?!?lt;/br> 馮東元躊躇了半天,小聲說:“你能給我帶幾本參考書嗎?”</br> “?。渴裁磪⒖紩俊?lt;/br> “高考用的……”馮東元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帶來那些習題都被我做完了,我要是不復習,我怕我有一天都忘了。”</br> 白新羽才想起來,馮東元很想上大學,他道:“我一定給你帶!”他大聲道:“弟兄們還有什么想讓我帶的東西,都說出來啊?!?lt;/br> 宿舍角落里有人幽幽來了一句,“能給我帶個媳婦兒嗎。”眾人頓時都笑噴了。</br> “新羽!”炊事班一個兵著急地沖了進來,“新羽,母豬要生了!”</br> “啊!”白新羽猛地跳了起來,旋風般沖出了門。</br> 程旺旺咧嘴一笑,“哎呀媽呀,這勁頭,就是自己老婆要生了也比不上啊?!?lt;/br> 武清拿一本厚厚的養豬指南敲了敲他的腦袋,“又說屁話?!?lt;/br> 程旺旺嘿嘿笑道:“走,咱們助產去!”</br> 給母豬接生的是他們連兩個從小家里養豬的兵,經驗非常豐富,白新羽按照他們的指示又是備熱水又是備流食的,把他看書鉆研的知識都運用了起來。</br> 最后,母豬順利地產下了七個粉嘟嘟地小豬崽兒,被他們小心翼翼地放進暖房,看著那眼睛都睜不開、皮膚都沒長全的小東西,程旺旺嘆了口氣,“這養大了可怎么舍得吃啊?!?lt;/br> 白新羽也跟著嘆了口氣,“我都好久沒吃豬肉了,吃不下去……”</br> 程旺旺道:“白新羽同志,你把小崽兒養大了,把懷孕的母豬伺候生崽兒了,看來你是真出師了,以后就算你下了連隊,也要時不時回來指導我們養豬技術啊。”</br> 白新羽幽幽地說了一句:“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