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后心中大喜，她正發(fā)愁怎么接近陸之和，沒想到機會這就來了。
上前兩步，雙手接過鋼筆，她態(tài)度端正地點頭：“好的王總。”
“我都跟孫助理說好了，到時候你到華宇前臺，跟他們說找孫同就行?！蓖趵收f完不放心，扯了張便簽紙把華宇地址寫上去：“打車過去，費用我報銷?！?br/>
“好的?！眴帖湲吂М吘吹亟舆^便簽。這是她第一次和公司大老板單獨接觸，緊張到不敢大口喘氣兒。
王朗交代完事情，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素顏，長發(fā)披肩，皮膚很白，在他面前站得規(guī)規(guī)矩矩，一副拘謹青澀的樣子，雖然算不得大美女，但足夠讓人記住她這張臉。
他也是因為記得她的模樣，才精準地從梁媛手下的員工里找到她的名字。
“小喬，你跟陸總是怎么認識的？”王朗笑瞇瞇地問，試圖從她那兒打聽一點有用信息。
“……”喬麥突然被問到，一時有些慌神：“我，我跟陸總，在一個藝術(shù)展認識的，不過我們不熟，只見過一面而已?！?br/>
關(guān)于不熟這點，和王朗的判斷基本一致。要是熟悉，陸之和大可不必借由他的手，如此隱晦地操作這件事。
幸虧他常年跟客戶打交道，察言觀色，揣摩客戶心理的技藝爐火純青，才能get到陸之和的點。
那次開會，是天星向陸之和介紹公司基本狀況和資質(zhì)，根本沒有用筆的場合。像他那樣精明干練的男人，絕不會記錯這件事，所以掉筆只能是借口。
至于圖什么？開會那天一切正常，除了電梯里他偶遇喬麥，甚至好心地想幫她搬箱子。而據(jù)王朗所知，陸之和并不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
“小喬，我得提醒你幾句，陸總是我們很重要的客戶，你在他面前要表現(xiàn)好一點，別丟了天星的臉，知道嗎？”
喬麥雞啄米點頭：“知道王總，我一定好好把筆送過去。”
離開王朗辦公室，她一路小跑回到工位，東西收拾了下，拎著包剛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去敲了梁媛辦公室的門。
“梁總，那個，我得出去一下，行嗎？王總讓我?guī)退k點事兒?！?br/>
梁媛從辦公桌后抬起頭，看她的眼神和之前有些不同，大約是以前小看了她的意思：“去吧，王總已經(jīng)跟我打過招呼了，你回頭在考勤系統(tǒng)上補個外出公干的請假條。”
“好的梁總。”喬麥帶上她辦公室的門，小跑著出了公司。
在樓下攔了輛出租，她坐上去，跟司機報了地址，車子很快匯入主道車流。
喬麥望著窗外的風景，良久，才想起一個問題：為什么王朗會選擇讓她把筆送過去？找個閃送不就得了。
不過她很快想到了答案，大約是他誤會了她和陸之和的關(guān)系，以為他們是朋友那種認識。
雖然她說了只見過一面，但王朗大抵是不信的。
華宇地產(chǎn)在金融街，二環(huán)，車子越往市中心開便越堵，喬麥到達華宇大樓時，已經(jīng)五點。
盡管在北城見過不少高樓大廈，她下車時還是被眼前的畫面震撼到。
整棟大樓仿佛一塊巨大的玻璃鏡面，倒映著碧藍色天空和柳絮狀的云朵，乍一看去，像是和天連成一線。
喬麥來不及慢慢欣賞景致，一路小跑著過了門崗，到前臺說明情況。
前臺小姐姐聽說她要找孫同，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狐疑地：“請問你找孫總什么事？”
喬麥從包包里拿出鋼筆：“陸總的筆掉在我們公司了，我給他送過來。”
前臺小姐姐看了眼她手里的筆，表情更加怪異：“不好意思啊小姐，孫總很忙，不接待陌生人?！?br/>
喬麥瞬間明白對方為什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感情以為她是故意編借口要見她們領(lǐng)導(dǎo)。
“我們老板跟孫總有預(yù)約，你打電話問一下就知道了，我叫喬麥，是天星建筑的員工?！?br/>
前臺小姐姐有些猶豫，但架不住喬麥固執(zhí)而堅毅的眼神，還是往秘書室去了個電話。
問清情況后，她看喬麥的臉色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因為有很多人假裝和陸總孫總認識，想要跟他們見面，所以我們才會謹慎些?！?br/>
喬麥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br/>
再說完全可以理解，她一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跑來見領(lǐng)導(dǎo)，任誰都會懷疑吧。
前臺給她做了登記，把她帶到電梯間，刷卡摁了樓層：“上去之后會有人接你?！?br/>
“謝謝?！眴帖溩ブ姘鼛ё樱行┚兄?shù)剡M了電梯。
越往上，她越緊張，因為陸之和實在是太高高在上，連她的老板都要對他逢迎，更別提她這樣底層的社畜。
從小到大，一見領(lǐng)導(dǎo)就緊張這毛病，看來是改不了了。
電梯到達，門打開，一個文質(zhì)彬彬，穿淺咖色襯衫的男人站外面，見到她微微一笑：“喬小姐是吧？”
喬麥點點頭，走出電梯，狐疑地望著對方。
男人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孫同，是陸總的助理，之一。”
喬麥趕緊抬起手，和他禮節(jié)性地握住，下意識地朝對方彎了下腰：“孫總你好，我叫喬麥，是天星的造價師?！?br/>
孫同笑了笑，替她引路：“喬小姐這邊走，陸總還在開會，你到他辦公室稍等?！?br/>
“好的?！?br/>
喬麥被帶到陸之和辦公室，并沒有偶像劇里演的那種夸張的面積，只是比一般的辦公室要稍微大些，有一面是落地玻璃窗，可以將小半個北城盡收眼底。
孫同讓她在會客用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坐著等，很快有秘書送了礦泉水和蛋糕進來。
“陸總開會可能會晚，怕你餓著，所以讓我給你備了點兒吃的?！睂O同解釋。
喬麥局促不安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謝謝?！?br/>
孫同安撫地笑笑：“沒事兒，你坐吧，我先出去了。”
待孫同走后，喬麥才稍稍松了口氣，她不太喜歡社交，尤其是面對客戶方，精神壓力很大，生怕自己行差踏錯。
面前的茶幾上，擺著一支細長的礦泉水，瓶身是英文，她沒有在國內(nèi)的超市見過，另外還有塊提拉米蘇。
喬麥盯著那蛋糕咽了下口水。她中午陪著梁媛吃的減肥沙拉，現(xiàn)在有點餓。但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吃，不然就太沒有分寸了。
直到半個多小時后，門外才傳來腳步聲，喬麥神經(jīng)一下繃緊，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屏住呼吸盯著門口。
很快門被推開，陸之和走進來，依舊是那副金絲邊眼鏡，襯衣領(lǐng)口解開兩?？圩樱i骨若隱若現(xiàn)。
“陸總。”喬麥雙手緊張地絞在身前，拘謹?shù)卮蛘泻簟?br/>
陸之和走到她面前，視線在她臉上微頓，隨后下移，落在她絞緊的手上，再看了眼茶幾上分毫未動的水和甜點，唇角微微揚起。
“你不用那么緊張，我又不吃人?！?br/>
喬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從包里掏出鋼筆：“陸總，您掉在我們公司的筆，還給您?！?br/>
“謝謝。”陸之和接過筆，隨意地擱在茶幾上：“不好意思我開會晚了些，讓你等了?！?br/>
喬麥連連擺手：“沒關(guān)系的，您工作忙，我等一下不要緊?！?br/>
陸之和微微頷首，沒再說什么，走到辦公桌后坐下，點開郵件瀏覽。
現(xiàn)場一時安靜。
喬麥抓住這個空隙，趕緊把最最要緊的事兒提出來：“那個，陸總，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再跟您聊一下畫的事兒？”
陸之和唇角彎起來，抬腕看了看表：“可以，但我馬上要去吃飯，你一起去？”
喬麥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
她原本打算是借著送筆的機會過來跟他要畫，談完就走，可沒想過要和他吃飯，更別說她根本不喜歡和那樣的大領(lǐng)導(dǎo)單獨在一起。
“有什么不好？你替我把筆送回來，請你吃頓飯不是理所應(yīng)當？”陸之和似乎看穿她心思：“再說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你跟我要聊的是私事，大可不必把我當成領(lǐng)導(dǎo)，就當成那天在藝術(shù)中心遇見的人?！?br/>
話說到這份上，喬麥只好點頭，不然就太不識抬舉。
須臾，陸之和處理完工作，她跟著他下樓，到停車場。
走到一輛黑色奔馳前，他拿出車鑰匙解鎖。
上車后，喬麥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坐得規(guī)規(guī)矩矩。
車子駛出華宇大樓。一開始誰都沒有要講話，氣氛一時冷場。
喬麥不習(xí)慣這種沉默，尷尬得猶如芒刺在背，她絞盡腦汁地試圖想出一個話題，這時聽見陸之和說：“所以，模特是兼職？”
喬麥：“……”
她就知道，他果然誤會她是luo模了……
“不是，我不是模特。”喬麥急著解釋：“以前出于某些原因，我好朋友幫我畫了那副畫，沒想到陰差陽錯到了你手上?！?br/>
陸之和注意到她沒有再說您，而是說你。他若有所思地：“難怪畫的名字和主題對不上，我還一直在想為什么要叫喬麥?！?br/>
“那副畫對我挺有紀念意義的，是被她們拿錯了才弄成今天這樣?！眴帖溦f著，眼巴巴地望著陸之和：“所以，你能不能還給我？我把錢退給你?！?br/>
陸之和側(cè)過頭，視線落在她臉上，長發(fā)披肩，皮膚是少女特有的粉白，眉色有些淡，像遠山的霧靄，眼睛卻很亮，如同點了星星，紅嫩的嘴唇微微張著，有種令人心癢的誘惑。
不是主流的那種美，但絕對讓人過目難忘，尤其當她像小兔子一樣可憐地望著他，竟叫他生出幾分心軟。
陸之和收回視線，平直地望著前方，略微沉吟：“既然那副畫對你有紀念意義，那……”
喬麥耳朵一下子豎起來，眼神發(fā)亮地望著他，感覺勝利就在眼前，然后聽見他說：
“我考慮一下?！?br/>
“……”喬麥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蔫兒了，她還以為他要直接還給她，沒想到還要考慮。而且因為他的身份，她也沒辦法對他死纏爛打，硬逼他還給她。
陸之和看著她腦袋耷拉下去，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我說過我很喜歡那副畫，你總得讓我想想。”
喬麥抬起頭：“那你要想多久？”
陸之和聳了聳肩：“不一定。等我想好再聯(lián)系你?！?br/>
要聯(lián)系她？他都沒有她的號碼……
想到這兒喬麥趕緊說：“那我把我號碼給你。”
陸之和微微頷首，拿出手機，聽她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后保存，新建聯(lián)系人：喬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