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琛心驚膽顫的等著蘇綰開口。
就算他知道這時候的蘇綰應(yīng)該還不認(rèn)識柳承宇,而且他已經(jīng)斬?cái)嗔颂K綰認(rèn)識柳承宇的機(jī)會,可是他還是會擔(dān)心。
他真的很怕上輩子的惡夢重演。
蘇綰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煩惱了一會兒后,還是決定有話直說。
她想,既然她和三皇子已經(jīng)注定綁在一起了,再彎彎繞繞的也沒意思。
因?yàn)樗膫€性內(nèi)向,性子又比較慢熱,所以在夢里她和柳承宇之間,也不是什么話都說。
起初是她不好意思說,到后來是沒人聽她說了。
所以受夠了有話不能直說的苦,這一次她便打算改個作風(fēng)。
只是因著本性的關(guān)系,說要改也沒那么容易,只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來。
現(xiàn)在就從勇敢問問題開始罷。
蘇綰在心里替自己打氣后,便鼓起勇氣開口說道:“三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么?”
顧容琛本來被自己的回憶嚇得夠嗆,聽見了蘇綰的聲音,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他趕忙說道:“可以,你盡管問。”
“你……你知道……”蘇綰吞吞吐吐的,實(shí)在有些問不出口,臉頰還慢慢染上了嫣紅。
顧容琛見狀,福至心靈,突然就猜到了蘇綰想問什么。
他見蘇綰的臉都紅了,當(dāng)然舍不得對方如此為難,便趕緊開口說道:“知道。”
蘇綰聞言愣了愣,她都還沒問出口吶,對方真的知道她要問什么?
似乎是讀懂了她的表情,顧容琛輕笑了一聲,溫聲開口說道:“綰綰,我知道,我知道父皇和母后都有意將你許配給我。”
顧容琛如此直白的話語,讓蘇綰本就緋紅的臉頰更紅了。
她羞澀的低下頭,吶吶地問道:“那……三哥你是怎么想的?”
這樣的問題,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了。
她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敢對一個男子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很高興。”顧容琛溫聲說道,他看著蘇綰低垂的腦袋,輕輕地說道:“綰綰,我真的很高興。”語氣輕柔,但其中的慎重和認(rèn)真,蘇綰也聽到了。
她的心里忍不住跳了跳,被顧容琛話中的認(rèn)真和鄭重給感動了。
她忍不住抬起眼來,想要瞧瞧顧容琛的表情。
誰知一抬眼就撞進(jìn)了對方深邃的眼神里。
顧容琛璀璨的黑眸中,溢滿了溫柔和深情,震得蘇綰頓時怔愣在原地。
對方眼中的感情太灼人,她想要移開眼神,但是不知怎么的,卻怎么都移不開。
就是在夢里,柳承宇也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她有些懵懂,似乎讀懂了顧容琛眼神的意思,又似乎沒有讀懂。
但是她感受到了對方的認(rèn)真和勢在必得。
她的心里掠過一絲顫栗。
但是奇異的,這樣略略帶點(diǎn)掠奪的眼神,并沒有讓她感到厭惡或害怕。
或許是平時的顧容琛太溫柔,又或許是顧容琛的形象太過正人君子。
總之,蘇綰感受到了對方的企圖,卻沒有生出逃跑的心思。
顧容琛暗暗注視了蘇綰兩輩子,當(dāng)然很了解對方。
現(xiàn)在看著對方的表情,他便能把她的內(nèi)心猜得七七八八的。
因此顧容琛此刻心里別說有多欣喜了。
他不求蘇綰立刻接受他,只要蘇綰沒有想逃的心思就可以了。
他有把握,只要蘇綰愿意讓自己接近她,自己便能贏得蘇綰的心。
畢竟上輩子,在他還懵懂不知情滋味時,曾經(jīng)就離蘇綰的心那樣的近。……
顧容琛和蘇綰沒有說太久的話,蘇致遠(yuǎn)便出現(xiàn)了。
顧容琛只好依依不舍的和蘇綰道別。
蘇綰望著對方臉上的不舍和委屈,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來。
顧容琛見到她的笑靨,也算彌補(bǔ)了不舍的心情。
蘇致遠(yuǎn)則是恨不能將顧容琛給打出府去,當(dāng)著他的面和他的女兒談笑風(fēng)生不算,還勾得他女兒笑得那么好看,這是把他當(dāng)死的么?
他這一顆老父的心,真是拔涼拔涼的。
送走顧容琛后,蘇致遠(yuǎn)表情復(fù)雜的望著蘇綰。
蘇綰無辜的回望著父親。
“……很喜歡他?”蘇致遠(yuǎn)掙扎了好一會兒后,還是忍不住挫敗地問道。
“也不是,就是覺得如果是嫁給他,女兒是愿意的。”蘇綰誠實(shí)地?fù)u搖頭。
現(xiàn)在的她,確實(shí)還說不上有多喜歡顧容琛。
不過有好感是一定的,但要說真的喜歡或愛上,那還差得遠(yuǎn)呢。
聽了蘇綰的否認(rèn),蘇致遠(yuǎn)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他在心里恨恨想著,臭小子,你的路還遠(yuǎn)著呢,看我明天怎么笑話你。
顧容琛的到來和離去,并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就是寧陽侯府的下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
除了蘇綰和蘭陽郡主兩人身邊貼身侍候的大丫鬟之外,再無旁人曉得顧容琛和蘇綰的關(guān)系。
司琴和弄箏倒是很替蘇綰高興。
她們也知道東府時常鬧出幺蛾子,前些時候東府傳來要替蘇綰相看的消息,她們也有所耳聞。
蘭陽郡主因?yàn)槟鞘職獾脜柡Γ莺菖藖韨髟挼膵邒咧猓肿屓送A藮|府最后的供應(yīng)。
而且因著老夫人提的對象太差了,就是侯爺也動怒了呢。
所以這一陣子,侯府和東府完全沒有往來。
除了大姑娘曾經(jīng)去了一次以外,蘭陽郡主壓根兒都沒有上門過。
要司琴和弄箏說,東府這是自己作死。
老侯爺在時,老夫人還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作妖,誰知老侯爺才閉眼呢,老夫人便花樣層出不窮,親身演繹了什么叫花樣作死。
而且惹怒了侯爺和郡主后,東府還是我行我素,司琴有時候都覺得,要活到像老夫人這個份兒上,也是挺不容易的。……
這一日早上,蘇綰剛起來沒多久,弄箏就興沖沖的走了進(jìn)來。
“姑娘,少爺回來了。”弄箏笑著說道。
蘇綰愣了愣,這才一臉驚喜的站起來,連聲問道:“是弟弟回來了么?”
“是的,少爺已經(jīng)到了二門了,正往著郡主那里去呢。”弄箏回道。
“快!替我更衣。”蘇綰難得這樣激動,和往常慢條斯理的鎮(zhèn)定不同,這時候倒是顯出些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活潑來。
幾個丫鬟手忙腳亂地替蘇綰打理好后,蘇綰便帶著人前往朝陽院。
朝陽院里。
蘭陽郡主眼前站著一個十歲的少年,少年的長相還帶著稚氣,可表情和動作卻很沉穩(wěn)。
蘇韞辰態(tài)度恭敬的向蘭陽郡主行禮問安。
蘭陽郡主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道好,等到少年直起身子,便將人拉到跟前來,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后,連聲說道:“瘦了,瘦了,怎么瘦了這么多?”
蘇韞辰暗自抽了抽嘴角,他到了書院后胖了好幾斤了,哪里瘦了?
蘭陽郡主趕忙連聲吩咐下人準(zhǔn)備吃食,然后一邊問著蘇韞辰的生活起居。
直到蘇綰來了,蘭陽郡主才放開蘇韞辰。
蘇綰急匆匆進(jìn)來,看見蘇韞辰的那一剎那,眼眶瞬間就紅了。
蘇韞辰本來正揚(yáng)起笑容要和蘇綰打招呼,誰知才打了個照面,蘇綰竟然就快哭了。
蘇韞辰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幾步走上前,站在蘇綰面前,抬頭認(rèn)真的問道:“姐,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了?”
“沒有……沒有……姐是看見你太高興了。”蘇綰連連搖頭,語氣哽咽卻面帶微笑的說道。
蘇韞辰瞇了瞇眼,確定蘇綰的眼神清明,面色沒有一絲勉強(qiáng)后,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后笑著說道:“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蘇綰忍不住,張開手抱住了此時還比她矮小的弟弟。
蘇韞辰的臉色有些尷尬,身體也有些僵硬,但是他沒有推開姐姐,因?yàn)樗埠芟肽罱憬恪?br />
他的年紀(jì)比蘇綰小了好幾歲,從小就是蘇綰陪著他長大的。
直到他去了書院離開家里之前,他和蘇綰還沒有分開過這么長的時間。
不過他長大了,不能再一直跟在姐姐身后,而是要站出來,站在姐姐的面前保護(hù)她。
蘇韞辰想,他是男子漢了,以后姐姐就由他來守護(hù)。
蘇綰抱著蘇韞辰好一會兒后,才放開他。
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頭頂,細(xì)聲細(xì)語的說道:“小辰還習(xí)慣書院里的生活么?”
雖然剛才蘭陽郡主已經(jīng)問過一輪了,但是蘇韞辰還是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蘇綰的問題。
“行了,都過來坐罷。”蘭陽郡主出聲說道。
蘇綰這才停下話頭抱歉地說道:“姐姐太想你了。”
“沒關(guān)系,男子漢大丈夫的,站一會兒怎么了。”蘇韞辰擺擺手,不在意地說道。
“行了,知道你是男子漢,你愛站就站著罷,但是你姐姐是嬌滴滴的大姑娘,可不好久站的。”蘭陽郡主笑著說道。
得,剛才不是還摟著喊“我的寶”么?姐姐一來,他又要退居變成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