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之并不知道我和蔚藍之間的糾葛,他和善地應道,“不好意思,小姑娘,那幅畫已經有人定了,過幾天會取走。”</br> 我也有些驚訝,“已經被人定了嗎?”</br> 我還挺喜歡那幅畫,買回去送給我爸的同時,可以一起欣賞。</br> 要是被人定了那就算了。</br> 我并沒有想強求的想法,可是蔚藍卻不愿意了,因為她以為我就是定那幅畫的人。</br> 她那雙好看的月牙眼充滿敵意地看著我,然后對何遠之說道,“何大師,我媽媽很喜歡您的畫作,她快要生日了,所以我特地來求購那幅《冬雪江》,不管多少錢您說個數,我都愿意。”</br> 聽起來真孝順!</br> 我有點好奇她干媽是誰,一個能嫁給密斯集團副總裁的女人,怎么會認蔚藍當干女兒?</br> 其中怎么樣的機緣巧合,我一概不清。</br> 何遠之惋惜地搖搖頭,“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也謝謝你母親這么喜歡我的作品,只是《冬雪江》確實已經被人定了,而且定金已付,不能更改,你可以換一幅畫,怎么樣?”</br> “不管她付了多少定金,我都出雙倍,尾款我也可以出雙倍!”蔚藍有些急促地聲明。</br> 陶葉拿出了一張卡,遞給了何遠之,“何大師,這里有一千萬,夠嗎?”</br> 嘖,現在是要拿錢砸人了嗎?</br> 何遠之卻不為所動,“兩位姑娘,你們要是非要那幅《冬雪江》的話,可以去和定這幅畫的人商量一下,他是買去送人的,也許能換一幅。”</br> “她在哪?”陶葉也望向了我,兩人明顯就是以為我是定畫之人。</br> 何遠之答道,“裴氏集團的裴珩,他剛帶走了另一幅畫,《冬雪江》要五日之后再來取,你們想辦法去找他吧。”</br> 能出一千萬買畫的人,應該有辦法聯系上裴珩。</br> 聽到畫是被裴珩定了,蔚藍的眼里閃過一抹驚訝,隨即又有些欣喜的感覺。</br> 我不太確定她在欣喜什么,剛才裴珩都那樣對她,她難不成還在因為有理由接觸裴珩而高興?</br> 這世界確實奇幻,相比上一世,蔚藍在裴珩那里的待遇,簡直兩極反轉。</br> “我知道了。”蔚藍點點頭,然后便和陶葉轉身離去。</br> 從頭到尾,蔚藍都在刻意地不看我,我能感覺出來。</br> 也好,我最煩她來沒事找事。</br> 等到蔚藍和陶葉離開后,我也跟何遠之告辭,經過剛才那些事,我已經沒有什么心情繼續欣賞畫作了。</br> 于一凡便順勢提出和我一起走,我不好拒絕,便和他一同離開了明月廊。</br> “這兩年玩得開心嗎?”到了車邊,于一凡突然問我。</br> “挺開心的,到處看風景,吃美食。”我坦然答道,“是這么多年以來最輕松自在的時光,如果不是我爸媽催我回來,我能再玩兩年。”</br> 于一凡看著我,“然后繼續不理我兩年?”</br> 說到這事我就有些尷尬,怎么兩年都過去了,于一凡還沒脫單?</br> 既然沒有愛上蔚藍,那應該找一個其他的合適人選,奔著結婚去才對,難道他家里這么看得開,一點也不催嗎?</br> “于醫生,你誤會我了,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我只是不怎么看手機。”我敷衍地應付了一下。</br> 我編不出其他理由了。</br> 于一凡看我的眼神越來越高深莫測,幾秒鐘后,他臉色略沉地說,“許知意,我看你是真把我當傻子了。”</br> “哪敢,于醫生,我要趕回去吃中飯了,拜拜,下次聊!”我有些承受不住于一凡眼神的壓迫,拉開車門坐了上去。</br> 于一凡后腳就上了我的副駕駛,“正好我也去你家吃個飯,做個病人病情回訪。”</br> 我滿頭問號,“什么?”</br> “回訪你母親的病情,上一次她住院,我是她的主治醫生。”于一凡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很淡定地答道。</br> “這個還需要主治醫生做家訪的啊?”我感到十二分震驚。</br> “依情況而定,走吧。”于一凡面色從容。</br> 我在一肚子的腹誹中,默默地開車回家。</br> 我媽看到于一凡以后,臉上露出了十分的欣喜,“于醫生怎么來了?太好了,快,正好要吃中飯了,一起吃!”</br> “媽,飯夠嗎?”我對我媽使了個眼色,讓她委婉點送走于一凡,不然太尷尬了。</br> 我媽看了我一眼就豪爽地答道,“夠,絕對夠。”</br>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于一凡可是裴珩的好友,雖然兩人現在鬧僵了,可是我爸媽也不能因此對他如此熱情吧?</br> 于一凡和我媽已經進了客廳,兩人聊著關于我媽心臟的情況,十分和諧。</br> 反倒是我,全程當觀眾。</br> 飯桌上,我媽更是不停地給于一凡夾菜,她越是這樣,我越感覺不安。</br> “謝謝阿姨的招待,如果您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隨時聯系我。”吃完飯離開前,于一凡十分溫和地對我媽叮囑道。</br> “好,于醫生真是個好醫生!”我媽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br> 于一凡看了我一眼,“知意,這附近方便打車嗎?”</br> 我就說這男人和裴珩差不多,都是心機boy。</br> 他的這個問題,直接讓我喜提“臨時司機”的身份,我媽要我送他回家。</br> 我黑著臉,不得不送于一凡回去。</br> “你不開心?”路上,這位兄臺還明知故問。</br> “沒啊,我很開心。”我露出一個毫無演技的假笑。</br> 于一凡沉默了一會,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僵硬,他原本不錯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br> 到了他家樓下,于一凡沒有立馬下車,反而是扭頭看著我,他認真地說,“許知意,我想追你,不顧所有人意見的那種。”</br> 我露出了見鬼的神情,心臟險些停工,“于一凡,你還是別追我比較好,兩年前你應該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不想接受你,不僅僅是因為你和裴珩的關系,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對你并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我只覺得你很好,但是會有另一個女人配得上你的好。”</br> 我不是自我貶低,客觀角度來說,我確實不適合于一凡,我最美好的十年都獻給了裴珩,又離了婚流了產,而于一凡干干凈凈沒有任何不堪回首的過去。</br> 他就應該找一個和他一樣的女人,而不是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