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燕燕剛到火車站,她是齊舟陽唯一的姐姐,家里只有兩個務農的爸媽,這次沒有一起過來。</br> 從李悠家里趕過去花了半個多小時,見到齊燕燕時我怔了怔,因為她長得和齊舟陽很像,只是更加柔和女性化。</br> 齊燕燕比齊舟陽大不少,比甚至比我還大一點,她臉上滿是悲傷,眼睛紅紅的,應該一路上哭了不少。</br> “小齊姐姐,我是許知意,小齊的朋友?!蔽易屝±罱舆^齊燕燕手中簡單的行李袋,然后自我介紹。</br> “許小姐,你好,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里,人生地不熟,麻煩你幫幫我。”齊燕燕悲傷地看著我。</br> “嗯,你是小齊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蔽业男那橐埠艿吐?,甚至還有種負罪感,我算是間接害了齊舟陽的人。</br> 齊燕燕點點頭,“謝謝,舟陽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lt;/br> 我聽得心都痛了,內疚感更加強烈,可我什么都不能說,只能擠出一個笑容,“走吧,我先帶你回去,你在我那里住著,然后再去看看小齊。”</br> 齊燕燕的眼眶又濕了,她抹了抹眼角,“好?!?lt;/br> 小李把我和齊燕燕送回了楓洲苑,本來我想把齊燕燕安頓在公寓那邊,但是我又擔心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問我,和我聊天,便干脆把她帶到楓洲苑算了。</br> 沒想到今天裴珩在家,他正坐在一處窗戶下喝茶,手里拿著一本書翻看著,看到我帶著齊燕燕回來了,他皺了皺眉,“她是誰?”</br> “小齊的姐姐,這幾天可能要住這里?!蔽夷贸鲆浑p鞋給齊燕燕換,她尷尬地看了裴珩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br> 我安慰道,“沒事,這是我前夫,小齊也認識他?!?lt;/br> 齊燕燕這才蹲下身子換鞋。</br> 我吩咐傭人去整理一下客房,然后問齊燕燕,“你吃過中飯嗎?”</br> “吃了,我吃了?!饼R燕燕擔心麻煩我一樣,連忙答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處理一下我弟弟的后事,我媽……我媽傷心過度病倒了,我爸在照顧他,所以只能我來。”</br> “節哀,”我眼睛酸酸的,“小齊是個很好的人,這次的意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你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開口就是了。”</br> “謝謝許小姐,以前我就聽舟陽說你幫了他很多,把他當弟弟一樣,如果他還在,也許我們應該是在另一種情況下見面,可是……嗚嗚嗚……”齊燕燕說著說著哭了起來。</br> 我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卻沒有把齊舟陽死亡的可疑點告訴她,我不想把這種壓力給齊家,因為他們無能為力。</br> 只能由我自己想辦法,借助裴珩的力量去查出真相。</br> 裴珩冷眼看著我們兩個,眼里沒有一絲同情。</br> 他對于和自己關系不大或者關系不好的人或事,都不會有一絲心軟。</br> “不好意思,打擾了?!饼R燕燕感覺到了裴珩的冷淡,她臉上的窘迫更濃,小聲地說了一句。</br> “嗯。”裴珩只是應了一句,然后繼續喝茶。</br> 看他這樣子,我就覺得我應該把齊燕燕安置在公寓那邊。</br> 已經是下午時分了,我讓齊燕燕先去休息,等明天一早再帶她去殯儀館。</br> 但是她不肯,她擦了擦眼淚,“許小姐,你現在就帶我去吧,我爸交代過我,要早點處理好,別讓他孤零零躺在殯儀館里?!?lt;/br> 我如鯁在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只能點點頭,“好,那你去把行李放好,我們現在就過去?!?lt;/br> 齊燕燕在傭人的帶領下,上樓把行李放好,然后下來跟著我又出了門。</br> “我和你們一起去?!蓖蝗?,裴珩跟了出來,沉聲說道。</br> “你去干什么?”我有些意外。</br> “去看看。”裴珩回答得風輕云淡,拉開副駕駛的門就上去了,小李一臉懵逼地看著。</br> 不知道裴珩發什么瘋,既然他要去,那就隨他。</br> 我帶著齊燕燕坐在后面,車子朝著a市的一處殯儀館開去。</br> “許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弟弟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路上,齊燕燕低落地問我。</br> “他應該沒得罪過什么人?!蔽疫t疑地答道。</br> 齊燕燕傷心地捂著臉,“我總覺得他死的好冤,他是一個很愛惜生命的人,怎么會突然出意外……”</br> 我無言以對,唯有沉默。</br> 裴珩一直在聽著我和齊燕燕聊天,在我說齊舟陽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時,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br> 我只是不想把齊家也拉進這趟渾水了。</br> 到了殯儀館以后,齊燕燕見到了齊舟陽的尸體,她哭得肝腸寸斷,險些站不住,我在一旁也淚如泉涌。</br> 裴珩摟住了我,我埋頭在他懷里擦眼淚這個時候我一般都不會抗拒他。</br>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彼е?,對齊燕燕說了一句。</br> 齊燕燕哽咽著,“嗯,我知道……”</br> 等到姐弟二人做了最后的告別,齊舟陽的尸體便按照殯儀館的流程,進行火化,但是骨灰要過兩天才能拿到。</br> 回去的路上,車子里的氣氛非常壓抑,我的心情沉重,幾乎沒有說一句話,齊燕燕同樣如此。</br> 到了楓洲苑以后,飯菜已經做好了,我安排齊燕燕坐下吃了頓晚飯,便讓她上去洗個澡休息。</br> “許小姐,謝謝你。”齊燕燕垂著頭。</br> “不用和我客氣,真的?!蔽沂前l自內心地想幫她,因為她是齊舟陽的親姐姐。</br> 齊燕燕默默地上樓了,我則是在客廳里坐下,小藏獒來到我的腳邊,我把它抱在懷里輕輕撫摸,思緒萬千。</br> 裴珩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她什么時候走?”</br> “什么?”我回過神。</br> “我說齊舟陽他姐什么時候走?”裴珩不悅地重復了一次。</br> 我沒好氣地答道,“不知道,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難道還想趕人家走?”</br> 裴珩冷著一張臉反問,“不然呢?如果有時候你在公司我在家,難道叫我和她獨處?”</br> 我倒是沒想到裴珩突然這么守男德,和齊燕燕獨處一下都不行,怎么昨晚去找小貓時一點都沒這個覺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