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實不用敷衍我,”裴珩頗為無奈的笑了一聲,“你心里面那點小心思,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早就想好了要把我利用完,然后再離開吧?怕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到時候不讓你走?!?lt;/br> 看吧,我就說裴珩這個人很適合去當心理醫生。</br> 被他這樣赤裸裸的揭穿,我臉上是很沒面子的,雖然沒有當著面,可是我的臉頰也已經開始發燙。</br> 確實,裴珩是那么聰明的一個人,又怎么可能這么輕而易舉的利用呢?只有他心甘情愿被別人利用的時候,他才會入局。</br> 我沒有說話,因為此時此刻,我說什么都顯得有些虛偽。</br> “我會安排你和你媽去見一下你爸,大概三天后,因為我現在人還在國外。”裴珩沒有讓我承認,他只是主動開口讓我安心。</br> 他的體貼周到,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愧疚。</br> 我現在都要靠著每天回憶上一世的悲劇,以及那個失去的孩子,來提醒自己理智一點。</br> “好,我知道了,謝謝?!蔽冶M量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一點,就當這是他對我的補償吧。</br> “你和我之間不用說謝謝,雖然我知道你是有打算離開我的,但是我會想辦法讓你改變這個主意?!迸徵竦穆曇魪娜荻鴾厝?。</br> 我無言以對,感覺都不用他想什么辦法,我自己已經在動搖了。</br> 又簡單的聊了兩句以后,我掛了電話。</br> 裴珩這個人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三天之后我和我媽就見到了我爸,主要還是他們兩個聊一聊,我只是在旁邊等著。</br> 我爸在這里面也沒有受很多的苦,其實比他以前上班更加的作息規律,只要沒有人故意刁難他,針對他,他就當是在修養身子一樣。</br> 他糾結的是坐牢給他的聲譽帶來了極壞的影響,他是被冤枉的,卻又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br> 一個清白了幾十年的老男人,最后落得了一個這樣的下場,想想都糟心。</br> 等到我爸媽見完面以后,我和我媽從監獄離開,見了我爸一面,她的心情明顯要好了很多。</br> “你爸在里面沒有吃什么苦就好了,可惜現在還沒有辦法替他證明清白。”在車上,我媽既欣慰又擔憂。</br> “遲早會證明的,媽,你別擔心?!蔽议_著車,安慰著我媽。</br> 我媽點了點頭,本以為沒有什么事情了,可是她突然來了一句,“意意,我們能見到你爸,是不是裴珩幫了你?”</br> 這句話直接嚇得我一個急剎,車子發出了刺耳的聲音。</br> 一只流浪狗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幸好沒有被我撞上,我趕緊假裝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突然跑出來!”</br> “你不要轉移話題,就直接告訴我。”我媽看出了我的心虛,語氣嚴肅了幾分。</br> 我現在最怕看到我媽這樣,不敢想象她要是又氣出了問題怎么辦?</br> 我繼續開著車,沒有立馬回答她,車里的氣氛有些僵硬,偏偏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正是裴珩。</br> 看著那個名字,我一個頭兩個大,我媽比我速度更快一步拿起手機,我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接通了電話,打開了免提。</br> “今天見到了你爸嗎?”裴珩的聲音傳來,很沉穩。</br> 我看了一眼我媽,我媽也在看著我,她不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我回答裴珩的問題。</br> “嗯,見到了,剛回來?!蔽矣仓^皮答道。</br> “他在里面怎么樣?應該沒什么問題,我安排過。”裴珩那邊環境似乎有些吵,但還是聽得很清晰,我倒希望聽不清,這樣我媽也聽不清。</br> 我媽的臉色復雜,連呼吸聲都很小,我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怎么回答。</br> 萬一我和裴珩聊著聊著,我媽聽著來了氣,豈不是麻煩大了?</br> 所以我得找個借口掛了電話,“嗯,我現在在開車呢,先不和你說了。”</br> “好,注意安全?!迸徵駴]有多說,囑咐了我一句以后,便掛了電話。</br> 我松了一口氣,幸好今天他沒有說什么比較肉麻曖昧的話,否則我真的無法圓過去。</br> 氣氛再度陷入尷尬,我媽緊抿著唇,一言不發。</br> 在這種忐忑的心情中,車子停在了家門口,我迅速地下了車,祈禱著我媽直接忽略這件事,千萬別問我。</br> 但是我想的太天真了,這件事在我媽這里根本過不去。</br> “許知意,你上來,我有話和你說。”一進客廳,我媽便嚴肅地對我說道。</br> 正在收拾衛生的齊燕燕一聽我媽語氣不對,立馬用眼神詢問我,我輕輕搖搖頭,然后跟著我媽上樓。</br> 我媽沒有廢話,她直接問,“說吧,是不是又和裴珩在一起了,他和那個蔚藍又是怎么回事?都給我說清楚?!?lt;/br> 雖然她的語氣很嚴厲,但是似乎不算很激動,我松了一口氣。</br> 我最怕的就是她情緒激動出問題。</br> “媽,其實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蔽抑刂氐赝铝艘豢跉?,像是下定了決心,既然我媽已經猜到了,那就干脆說明。</br> “你都給我好好說說?!蔽覌屪讼聛?,認真地等著我繼續說。</br> 我從我媽昏迷那時候開始講,所有事情都詳細地說了一遍,不知不覺中,我自己都沒發現我像是在為裴珩辯解。</br> 我說的最多的,就是他怎么幫的我。</br> 說完了以后,我忐忑緊張地觀察著我媽的反應,時刻準備著應付她突發的狀況。</br> 意外的是,我媽沒有勃然大怒,反而是眼中有一抹了然。</br> 她笑容微微冷,“意意,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心軟,愛了那么久的男人,回頭挽回你,你難免動搖,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考慮清楚,不要重蹈覆轍。”</br> 我媽確實沒有發脾氣,沒有動怒,可是她這番過于冷靜的話,反而更有震懾力,我看著她愣了好幾秒,心中滋味理不清。</br> “媽,你……”我突然結巴了起來,“你對裴珩,還是那么討厭嗎?”</br> “我只是不希望他再來禍害你,其實我昏迷時時常能聽到別人說話,裴珩去醫院看過我許多次,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媽問。</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