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就想到了裴珩和昊昊。</br> 既然陶雪已經在這邊的醫院上班,那么他們很可能也還在這邊,并沒有離開。</br> 如果真是他們的話,等一下陶雪應該也會趕過來。</br> 我這里是婦產科病房,昊昊是頭部受了傷,不至于出現在這里吧,我心里有點忐忑,盡量地自我安慰,免得情緒緊張,我現在需要心情非常的平穩,免得影響到肚子。</br> “意意,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了誰嗎?”我媽回來了,她的神情有些忐忑。</br> “誰?”其實我大概猜到了我媽看到了誰,但還是沒直接說。</br> 我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真是冤家路窄,裴珩還沒離開這邊,而且他那個孩子好像受了傷,在醫院大廳時我看到了他抱著那孩子,但是那個情況下,他沒有注意到我,幸好幸好。”</br> 我媽頗有一種萬幸的感覺。</br> “希望那個孩子傷得不重。”我說了一句。</br> 一方面是我覺得孩子是無辜的,總不能盼著他出事,另一方面是我希望昊昊是輕傷,然后他們可以早點離開醫院,降低我們碰到的概率。</br> 我媽的心腸還沒有惡毒,自然也是希望昊昊沒事的,我們母女兩個閑聊著,突然我媽想起一件事,“哎呀,小于說要來看你的,我得讓他別來了,萬一碰上裴珩他們也是個麻煩。”</br> “媽,陶雪已經知道我懷孕的事情了,而且知道我在這邊。”我把剛才接的那個電話告訴了我媽。</br> “什么?她就知道了?”我媽大吃一驚,她現在最緊張的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這件事被陶雪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消息。</br> “嗯,而且她還很在意孩子的父親是誰,我沒有告訴她,但是她一定會懷疑是裴珩的,怎么辦?”我想到這個可能就心煩意亂,需要深呼吸保持平靜。</br> 之前我被蔚藍推下床,當場流產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雖然那一次我的孩子本來就懷不穩,可是總歸是有一點點希望的。</br> 我最怕的就是肚子里這兩個小寶貝又遭到危險。</br> 哪怕是生出來了,我照樣會害怕有人對他們不利,就算是裴珩都不行!</br> 我媽沉默了一會兒,答道,“等到孩子生出來我們就回去,我請幾個阿姨在家里吧,看著點,不要讓可疑的人進來,這樣我和你爸也更放心。”</br> 這些有點草木皆兵的意思,可是我和我爸媽都比較緊張孩子的事情,必須想得周全一點。</br> 我媽最終沒有打電話給于一凡,我是想如果于一凡過來,被陶雪和裴珩發現了也沒關系,直接誤會于一凡是孩子的父親更好。</br> 只是我不想真的因為孩子,和于一凡在法律上綁定關系,只是單純地讓陶雪誤會一下是沒關系的,還能讓她打消對我孩子的想法。</br> 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于一凡和陶雪的緣分如此巧,這兩個人一起走進我病房時,我有種反應不過來的感覺。</br> 陶雪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眉眼帶笑地看著我,“許小姐,我小孩子受了點傷所以過來這邊,結果遇到了于一凡,就和他一起來看看你。”</br> 于一凡手里還拎著打包好的食物,應該是他在家里做好帶過來的,聽到陶雪主動開口解釋原因,他并沒有附和,只是打開保溫盒,將一份紅棗蒸雞遞給我,“吃點東西。”</br> “嗯,你做的?”我也沒有回答陶雪,反而是問于一凡。</br> “對,你嘗嘗味道怎么樣?”于一凡貼心地拿了筷子和勺子給我,眼神里有一絲期待。</br> 陶雪就站在旁邊看著,神色還算平常,等我吃了幾口東西以后,她才笑道,“許小姐,原來你不肯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是因為那個人是于一凡嗎?”</br> 于一凡的視線在陶雪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我的臉上,我有點心虛,之前我說不想和他再因為孩子扯上關系,可是現在發現陶雪已經知道了我的情況,我還是動搖了。</br> 我只想要我的孩子平安健康,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忍耐。</br> “陶醫生,我想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冷淡地答了一句。</br> “我不是操心,只是出于朋友的關心,我和于一凡以前是同一所大學的,他算是我的學長吧,”陶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許小姐,其實我不介意你和裴珩之前的事情,那時候是我自己想不開,做了那種傻事,這些年我已經想清楚了,所以才會回來。”</br> 這樣的坦白讓我覺得很不自在,我心里從來不覺得陶雪是一個坦誠開明的人,以前她能做出那種事情來懲罰裴珩,還可以瞞著所有人在國外獨自生下孩子,連自己的家里人都不告訴,足以說明她是一個狠人。</br> “陶醫生,你沒必要跟我解釋這些,現在我跟裴珩已經沒有什么關系,況且你也看到了,我馬上就要生產,孩子父親也不是他。”我打斷了陶雪的話。</br> 陶雪怔了怔,隨后視線盯著于一凡,似乎是在等于一凡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br> “你應該知道我以前和她在一起過,所以我是孩子的父親這件事不足為奇。”于一凡開口了,算是確定了陶雪的猜測。</br> 聽到這個答案的那一瞬間,我明顯感覺到陶雪松了一口氣。</br> 我要是她我也會緊張,雖然昊昊是裴家的血脈,但是畢竟這幾年都沒有回來過,裴珩以及裴父裴母與他之間的關系還不算很親。</br> 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一樣,只要我愿意將孩子交給裴家,那裴珩絕對會對這兩個孩子更加寵愛。</br> 我有這個自信。</br> 只是我懶得跟陶雪去爭,而且我養得起我兩個孩子,不需要去覬覦裴氏的資產,比起這些紛爭,我更想要的是跟孩子安穩簡單的生活。</br> “是,你說的沒錯,是我的關心越界了。”陶雪并沒有生氣,她輕輕地勾了勾頭發,然后又說,“那我便不叫裴珩過來看你了,他現在在陪著昊昊,一時間也抽不開神。”</br> 我無所謂,不來是最好的。</br> 不然就算他知道孩子是于一凡的,估計也會和我發生爭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