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抽噎著,“我媽咪對我很好,她沒有對我不好呀,奶奶……”</br> 聽到孩子天真的話語,裴母和我對視一眼,都是當媽的人,自然懂,可是小孩子不懂,昊昊現在還不懂得區分好壞和是非,陶雪將他帶大,是他最依賴的人,所以在他心里,自己媽咪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br> “昊昊,以后你就懂了,現在要聽話知道嗎?”裴母也不知道怎么說起,只是安慰著昊昊。</br> 昊昊怕裴珩再生氣,所以沒有繼續鬧,而是坐在一邊低著頭不說話。</br> 裴珩估計也感覺自己剛才太兇了,他走過去,緩了緩語氣,“帶你去買玩具,你要買什么都可以,去不去?”</br> 聽到這個充滿誘惑的條件,昊昊立馬就高興了起來,他點點頭,毫不猶豫地抓住了裴珩的手,父子兩個離開了病房,去外面買玩具了。</br> 我正好也有空間和裴母私下里談一談。</br> “阿姨,這到底怎么回事?”我沉重地開口問。</br> “知意,你知道靳遲鈞這個人吧?他爸當年是裴家的司機,我嫁給裴珩他爸時,靳遲鈞的父母已經結婚了,都懷上他了?!迸崮笇ξ覜]有任何隱瞞,詳細地和我說了起來,也許說出來這些,她心里也舒服點。</br> 我在一旁聽著,事情和我之前知道的差不多,但多了一個點,就是一塊玉佩,那塊玉佩是裴家世代相傳的,一般都會給下一任兒媳婦手里,可是到了裴父這里,那塊玉佩不見了。</br> 裴父雖然被罵了一頓,但是裴母不計較這些,也就算了。</br> “要是那塊玉佩在我手里,那么后來應該是傳給你的?!迸崮刚f到這里,嘆了一口氣。</br> 我沉默不語,倒不是惋惜那塊玉佩沒有傳到我手里,而是在想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么對裴母和裴珩來說,多不公平?</br> “裴珩他爸不承認,說那塊玉佩不是他給出去的,是不小心丟了,我們和靳遲鈞見了一面,兩人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裴母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眼淚從眼角滑落,我趕緊拿了紙巾替她擦拭淚水。</br> “阿姨,事已至此,您要振作起來?!蔽艺f的都是一些毫無用處的廢話,可是到了關鍵時刻,我才發現只能說一些廢話,其他話似乎更加無用。</br> 裴母拿著紙巾擦眼淚,哽咽著說,“結婚這么多年,我和他是人人稱羨的伴侶,我也一直相信他沒有對不起,沒想到從一開始我就當了傻子,知意,我這個年紀鬧出這種事情,就是成了別人眼里的笑話!”</br> 這個我當然知道,人心難測,可能平時和你十分要好的人,背地里卻在嫉妒你,巴不得你出點事,尤其是裴母的身份,本來就會有不少人嫉妒。</br> 她和裴父恩愛了這么多年,忽然冒出這種丑聞,顛覆了大家的眼球,自然會引起更多的議論。</br> 我又拿了一張紙給裴母,聽著她繼續說。</br> 這一說就是半個多小時,她的情緒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我才再度開口,“那么現在靳遲鈞想要干什么?回裴家?”</br> “對,他說要改姓,還要回裴家,和裴珩平起平坐,包括公司他也要一半,但是這不可能!”裴母有些激動起來。</br> “您先別激動,這只是他一廂情愿,叔叔不會答應的,裴珩也不會答應,您要相信自己丈夫和兒子的能力?!蔽亿s忙安撫。</br> 靳遲鈞真的是在做夢,就算他是裴父的私生子,最多就是給他一筆錢,想要回裴家和裴珩瓜分家業,簡直就是癡心妄想。</br> 別說裴父不答應,裴珩也不會讓靳遲鈞有那個機會。</br> “這個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心里有一股氣,發不出來,裴珩他爸死活不承認,鑒定結果出來了都不承認!”裴母深深地嘆息。</br> 這時門外傳來了昊昊開心的聲音,“變身!”</br> 等他走進來,竟然穿著一身小小變形金剛的盔甲,手里還捧著一束百合花,他來到病床邊,把花遞給了裴母,“奶奶你不要生氣了,剛才是昊昊不對,我讓爸爸給你買了花,你最好看了!”</br> “謝謝昊昊!”裴母看到那束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裴珩則是走過來接過花束,放在了一邊。</br> 我有些疑惑,怎么昊昊一下子又這么懂事了?</br> 剛這么想著,昊昊就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依然是充滿了排斥和憎恨。</br> 好吧,我沒有再看他,只是起身,“阿姨,您好好休息,有空我再來看您。”</br> “你要回a市了嗎?”裴母立馬問道。</br> 而裴珩也看著我,漆黑的雙眸里有一抹寒色。</br> 我點點頭,c市這邊我沒有住處,況且也沒必要留在這里。</br> “知意,我還是要厚著這張老臉請你幫個忙?!迸崮改樕下冻鰹殡y的神色,然后看向了昊昊,“昊昊這孩子,麻煩你看一下,行嗎?”</br> 我心里“咯噔”一下,白天我才剛拒絕了裴珩,現在裴母又來懇求我。</br> 其實以裴家現在這個情況,確實無心照看昊昊,很可能會被陶雪趁機帶走,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照看昊昊才行。</br> 可是我……</br> “奶奶,我不要她照顧我!”昊昊卻很排斥我,我都還沒答應,他先拒絕上了。</br> “昊昊!”裴珩冷聲叫了一句昊昊的名字,昊昊立馬就閉嘴了,他摘下了頭罩,嘟著嘴不說話,那小模樣很不開心。</br> 裴母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過分,可是陶雪那個人,我實在是不想她再接近孩子,她做的那是人事嗎?”</br> 確實不是,可惜昊昊不懂。</br> 我現在留在a市的目的,就是接近迪倫,搞清楚他和陶雪之間的秘密,然后就是盡量地阻止裴珩和于一凡之間沒必要的戰爭,洛洛和明初不在我身邊后,我少了很多事,多了許多時間和自由。</br> 可是叫我拿這些時間,來照顧一個十分討厭我的孩子,我真的不情愿。</br> “花錢找的人,我還是信不過,錢能夠搞定的事情,陶雪也可以做到。”裴母語重心長地跟我解釋,“裴珩說他只信得過你,你看,連于一凡和靳遲鈞都那樣了……”</br>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悲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