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的問題,于一凡微微一怔,隨后唇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我以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br> “我不知道。”我搖頭,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br> “我想的很簡單,想要和你在一起。”于一凡沒有任何猶豫地給出了這個答案。</br> 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嗎?你是為了我,才和裴珩鬧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嗎?難道不是很久以前,你就已經對他不滿了嗎?”</br> 于一凡的眸色暗淡了幾分,幽幽地看著我,似乎在等著我繼續說下去。</br> 想起他做過的事情,我心里對他的感激之情。又淡了幾分,“當年陶雪跳河后,不是你給她做了假死的證明嗎?不是你幫著她出國的嗎?”</br> 我的話音剛落,于一凡臉色驟然一變,眼神都尖銳了幾分,他盯著我,病房里的氣氛陷入了極度的沉默中。</br> 就這樣,我們兩個對視了許久,似乎都想從彼此的眼神里一探究竟。</br> 裴珩既然已經查出了這件事,又和于一凡鬧翻了,自然不必再瞞著,我說出來也是一樣。</br> “誰說的?”許久,于一凡反問我,語氣之中透出一種不悅。</br> “不管是誰說的,都無法改變你做過那些事情的事實,不是嗎?”我越說越覺得心里有一股氣,這么一說,可能上一世于一凡和我合作,并不是僅僅為了蔚藍,絕對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早就和裴珩有了間隙,只是沒人知道而已。</br> 于一凡卻已經猜到了是裴珩,他露出了一個讓我感到冰冷的笑容,“裴珩查到的?”</br> 我無言。</br> 他繼續說道,“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但是我的初衷不是為了害他,而是陶雪那時候已經懷孕了,苦苦哀求我,我動了惻隱之心,才幫了她那個忙,裴珩要因此記恨我,我無所謂。”</br> 我覺得這個解釋非常牽強,因為于一凡真不像那種別人懇求幾句,他就會做出如此重大決定的人。</br> 我漠然地看著他撒謊,而他也看出了我根本不信,便繼續說道,“我說過,一開始陶雪喜歡的人是我,雖然我對她沒有什么感覺,也能接受她和裴珩在一起,但是裴珩太讓我失望了。”</br> 裴珩讓他失望?我不由地皺眉。</br> “他怎么讓你失望了?”我問。</br> “你追了他那么久,他明明那時候不喜歡你,卻還是會因為家里的壓力,而選擇娶你,放棄了陶雪,讓那個女人懷著孕假死,你不覺得這一點他很懦弱嗎?”于一凡的眼眸里閃爍著寒光。</br> 我怔了怔,所以于一凡是覺得裴珩懦弱,所以才答應幫陶雪的嗎?</br> 那時候裴珩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家里的反對,更重要的是他爺爺病重時的囑托,他可以為了陶雪,和家里人對抗,可是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爺爺走得不安心,他做不到。</br> 這一點我能夠理解,因為我媽也病過,如果在那個時候,她能醒過來逼著我嫁給于一凡,在我不知道她是否能熬過去的時候,我肯定會答應的。</br> 我反問于一凡,“那你呢?你之前不也是因為家里的壓力而選擇和涂詩瑤訂婚嗎?結果怎么樣?她因為你而自殺了。”</br> 于一凡對于涂詩瑤的死,其實是非常淡漠的,就是這一點,足以讓人感到可怕。</br> 可是此時他的情緒有了波瀾,不是因為涂詩瑤的死,而是因為我拿他和裴珩做了對比。</br> 他清冷好看的容顏上,染上了一絲偏執的怒意,“是,所以現在我連我自己都恨,我沒想到我會面臨和他一樣的困境,然后做出一樣的選擇!”</br> 于一凡真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擁有著一個什么樣的靈魂,內心世界似乎遠遠不如他外表看起來那么干凈。</br> 情緒激動之下,于一凡的身子動了動,立馬右肩的傷口崩裂了,有血將紗布染紅,他的眉心也皺得更緊了。</br> 我立馬制止他,“你別動,傷口需要靜養!”</br> 于一凡躺好了,沒有再動,他隱忍得看著我,“那件事,我承認我后悔了,我沒有想過陶雪還會再回來,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br> “這些話你不應該對我說,你和裴珩那么多年的友情,他知道你做的事以后,心里有多么失望,你應該想象得到,你應該去跟他說。”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br> 于一凡克制著自己恢復了平靜,他的雙眸沒有再看我,而是盯著病房天花板上的燈,“跟他說也沒用,我和他已經不可能再和好如初。”</br> 我欲言又止,他說的沒錯,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鬧矛盾,而是關系到了許多方面的大事,鬧翻了以后,就再也無法破鏡重圓了。</br> 無論是愛情友情還是親情,都經不起這樣的摧殘,心里有許多刺無法拔出來,不是解釋幾句就可以讓那些刺消失的。</br>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裴珩打來的電話。</br> 我看了一眼于一凡,然后走出了病房接聽電話。</br> “許阿姨,是我,我是昊昊。”昊昊的聲音傳來,又是他拿裴珩的手機聯系我。</br> “昊昊,怎么了,又想我啦?”我的語氣故作輕松。</br> “嗯嗯,許阿姨你什么時候回來?”昊昊跟我撒嬌起來,“你不在我覺得不好玩,我想聽你給我講故事。”</br> 我這邊過去大約一個小時左右,于一凡沒有大礙的情況下,我應該能趕去昊昊那里,只是到時候我需要兩頭跑,會比較累。</br> 如果我現在拒絕昊昊,那就可以一直留在這里,先照顧于一凡。</br> 我有些猶豫起來,昊昊則是和我說起了他各種想法和一些最近玩的游戲,聽起來興高采烈。</br> 想起裴珩說還沒有找到適合昊昊的骨髓,我的心再度揪了起來,最后還是答應了下來,“我等下就去你那里,你等我。”</br> “真的嗎?太好啦!我等你!”昊昊一聽,開心地在那邊嚷嚷起來。</br> “嗯,大概一個多小時。”我聽著昊昊那么開心,不知不覺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br> 下一秒裴珩的聲音響起,“一個小時?你已經在a市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