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答于一凡的話,只是沉默地替他包扎傷口,我的技術也就那個樣,只要看得過去就行。</br> “怎么不說話?”見我不再吭聲,于一凡反而追問我,似乎想要和我把這個話題談清楚。</br> “沒什么好說的,你當初做出選擇的時候,就應該猜到了現在會發生的事情,裴珩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先破壞了你們之間的關系。”我冷淡地答道,然后拿過車鑰匙,“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你住院期間所有的費用我來負責,到時候你發個賬單給我,多退少補。”</br> 說完我轉身就走。</br> 于一凡卻再一次叫住了我,“現在很討厭我嗎?”</br> 我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幾秒鐘,心里的滋味很復雜,只言片語無法詮釋,我應該不是討厭于一凡,我是深深的失望和忌憚。</br>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傷人,于一凡收回了視線,他微微垂著頭,我看不到他此時臉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烏黑濃密的頭發,似乎比以前長了一些,垂落在額前和耳畔,隱隱露出的肌膚很白,與發色對比分明。</br> 這么好看的皮囊下,怎么會藏著一顆那么灰暗的心呢?</br> 我不太懂,也不想懂了。</br> “一開始我想和你當個朋友也好,后來我覺得你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不能喜歡上你,是我的損失,你要相信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我只是對你的期望太高,全部落空了。”我說完這些,頭也不回地離開了。</br> 外面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就像我此時的心情,晦澀不明,帶著隱約的冰冷。</br> 我在醫院門口站了幾分鐘,看著黑夜中的雨幕,薄薄的一層,隨著風吹過來,打在我的身上,細小的雨珠帶著微微的涼意,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雨幕中,找到了我的車以后,返回市中心的醫院。</br> 等我趕到醫院時,意外地看到了裴母,她撐著一把傘,站在醫院大門口,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去。</br> “阿姨?”我很是驚訝,走過去叫了一聲。</br> “知意,你怎么又回來了?”裴母看到我,同樣的很驚訝,她好像還不知道我回來了醫院,隨后臉色略微尷尬,“是來照顧昊昊的?”</br> “嗯,您怎么大半夜來醫院了?”我走到大門口,裴母則是將傘移過來一些,遮住了我的頭頂。</br> 裴母嘆了一口氣,沒有立馬回答我,而是繼續問我,“你呢,你不是回去照顧洛洛和明初了嗎?裴珩說你比較忙,應該不會再回來繼續照顧昊昊,他會找人來照顧。”</br> 我笑了笑,“沒有,我回去陪了洛洛和明初幾天,就返回來了,昊昊老是打電話給我,說想我了。”</br> “對了,他還說也很想您和叔叔。”</br> 我補充了一句。</br> 裴母的神色明顯松動了幾分,眼眶略微發紅,她再一次地嘆氣,哪怕沒有回答我,我都能感覺到她此時心情的低落復雜。</br> “昊昊他這幾天怎么樣,骨髓的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嗎?”裴母終于再度開口了,卻是關心昊昊的病情。</br> 裴母是個心軟的人,昊昊不是她的親孫子,可是好歹之前也叫了她那么多次奶奶,她對昊昊的疼愛不是假的,昊昊對她的喜歡也不是假的,不可能說不是親孫子,就能立馬像個陌生人一樣,毫不在意。</br> 我答道,“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他的身體比較虛弱了,因為化療,畢竟還那么小,最重要的是,他感覺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都不要他了,心理上的打擊也是很大的。”</br> 聽到我的話,裴母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絲心疼,發現我在盯著她看以后,便掩飾了下去,然后同情地說,“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攤上陶雪那種當媽的,可惜,他和我們裴家無緣。”</br> “嗯。”我點點頭,我自己心疼昊昊,所以選擇陪著他,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可能因此來道德綁架裴母,要她也因為心軟就繼續把昊昊當親孫子似的對待。</br> “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沒想到裴母又來了一句。</br> 她的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她其實是想要去看看昊昊的,可是不知道找什么理由。</br> 我立馬邀請她,“應該睡了,我今天也忙到現在,很累,阿姨你要是不忙的話,今晚上能和我一起陪一晚嗎?我需要好好睡一覺,萬一有什么緊急情況,怕應付不過來。”</br> 這種牽強的理由,恰好是裴母需要的,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行吧,我本來是來找裴珩,但是他好像不在醫院,應該明天會過來,我正好在這里等他。”</br> 我微微一笑,然后率先走進了醫院,裴母收起傘,跟在我身后,兩人徑直去了住院部,來到了昊昊的病房門口。</br> 保鏢還在盡職盡責地守著,我和裴母進去后,卻沒有看到昊昊,反而是洗手間那邊傳來了嘔吐的聲音。</br> 裴母神色一急,想要開口喊昊昊,我卻立馬制止了她,然后放輕了腳步去了洗手間門口。</br> 只見昊昊正在嘔吐,吐完后,他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大概指甲大小的黑色丸子,掰下一點往嘴里塞,剛塞進去又開始吐,看起來非常難受。</br> “昊昊,你在吃什么?!”我這才開口,沖進去將昊昊手里的黑色丸子搶了過來,一股濃烈的重要味道從黑色丸子上傳來。</br> 昊昊見到我和裴母以后,小臉一白,很明顯是做錯了事以后心虛的樣子,他囁嚅著不敢說話,眼神在我和裴母身上來回轉。</br> 裴母從我手里拿過那顆黑色丸子,嗅了嗅以后嚴厲地問,“昊昊,這是什么?誰給你的?”</br> 這一看就不可能是醫院給的藥。</br> 昊昊小聲地答道,“這是……我……”</br> 他根本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心虛不已,哪怕是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奶奶,都不敢直視。</br> “是不是你媽咪給你的?”我想起了那天陶雪來過一趟,而陶雪確實精通中醫。</br> 一聽到我提起陶雪,昊昊立馬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不是,不是媽咪給我的,是我自己以前買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