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我爸心里,我的命比他的命更重要。</br> 他自己生病了會因為心理障礙難以克服,而拒絕配合治療,但是關系到了我的安危,他就動搖了。</br> 這一招果然有用,我心里其實是很感動的。</br> “可是我不想去……”我還在故意刺激我爸,讓他越急越好。</br> “必須去!我已經讓人給你收拾東西了,馬上就出發(fā)。”我爸的態(tài)度十分強硬,口氣不容拒絕。</br> 我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在沙發(fā)上坐著不動彈。</br> 直到阿姨替我收拾了幾件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后,我爸過來拉住我的胳膊,“走,去醫(yī)院。”</br> 我半推半就地跟著我爸出了門,上了車,至于洛洛和明初則是在家里,不好帶去醫(yī)院、</br> 今天我媽也一起去,她和我坐在后座,我爸則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然后她問,“今天怎么忽然想通了,不想讓我當寡婦了?”</br> “不想了,你要活到九十九,日子還長著,哪里忍心讓你當那么久的老寡婦?”我爸說的話真是直男典范,老寡婦都出來了。</br> 我媽的臉色一變,差點就開罵,只是看在有司機在的份上,她得保持一下形象,忍了下來。</br> 反正我爸答應了去住院那就是好事,暫且不計較這些,他可是病人。</br> 到了醫(yī)院后,我和我爸準備辦理住院手術,這時候我之前找過的醫(yī)生,又派上了用場。</br> 當著我爸的面,她向我推薦了另一家醫(yī)院,說是那一家醫(yī)院的更擅長乳腺癌的治療,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br> 我爸當即表示,“那我和我女兒一起去那里!”</br> “別急,我們醫(yī)院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針對肺癌治療,有專門的研發(fā)機構合作……”醫(yī)生按照我的交代,開始源源不斷地介紹起來。</br> “不對啊,你不是乳腺科醫(yī)生?怎么對肺癌這么了解?”我爸打斷了醫(yī)生的話。</br> “專業(yè)知識了解不多,但是對我們醫(yī)院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醫(yī)生很淡定地答道。</br> 于是我媽做出了決定,讓我和我爸分開住院治療,我爸有些茫然,他本來是想要和我一起住院,不讓我感到害怕。</br> 結果到了醫(yī)院,我們得分頭行動。</br> 好像對,又好像哪里不對。</br> 事已至此,我爸不好再反悔,只能現在醫(yī)院住下,我則是去了另一家醫(yī)院,實際上并沒有住院,只是到了那邊給我爸發(fā)了一個視頻,免得他不相信。</br> 搞定了我爸以后,我便先回去了,而我媽放心不下我爸,要在醫(yī)院陪著。</br> 剛回到家里,我的手機就鈴聲大作起來,看著屏幕上亮起的“于一凡”三個字,我猶豫了一下才接了電話。</br> 說起來現在我身邊一堆病人,抑郁癥的裴母,肺癌早期的父親,白血病的昊昊,斷了腿的陸璽誠,和中了槍的于一凡。</br> 而這些人和我都有牽扯。</br> “你難道最近都沒有做檢查嗎?”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于一凡嚴厲而充滿了責問的聲音。</br> “什么檢查?”我問。</br> “你的乳腺問題應該沒那么嚴重,怎么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惡化成這樣?你沒有好好吃藥治療?”于一凡本來就是醫(yī)生,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是顯而易見的。</br> 好家伙,他也知道我得了癌癥?</br> 于一凡是知道我的乳腺有問題的,而且他是醫(yī)生,之前就提醒過我一些事項,所以這么短的時間內,得知了我發(fā)展成了“癌癥”,確實是有點震驚。</br>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你的槍傷好點了嗎?”我詢問道,畢竟是因我而受傷,我還是要關心一下。</br> 說起來我現在對于一凡確實是足夠疏遠,這些天都沒有關心過他的傷勢如何,總之在醫(yī)院,有醫(yī)生護士還有護工,應該會照顧好他。</br>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壓下了消息,他受傷的事情并沒有傳出去,可能就身邊幾個人知道。</br> 作為于家剛上任不久的新任總裁,于一凡前不久因為和裴珩的紛爭,已經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如果又傳出他受傷的事情,恐怕會讓公司那些股東人心惶惶,覺得他會給公司帶來大災難。</br> “我這只是皮外傷,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于一凡回答得輕巧,然后話題再度回到了我的身上,“你現在在哪里?我去找你。”</br> “不用!”我立馬拒絕了,“你還是在醫(yī)院里好好地待著,我真的沒事,不是癌癥,那只是一個謊言,為了我爸。”</br> 于一凡那邊沉默了一下,“說清楚。”</br> “我爸得了肺癌,早期。”說出這一句話,我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雖然我爸已經去住院了,醫(yī)生也說是早期,痊愈的可能性大,但是癌癥不是小事,隨時都有可能出變故。</br> 于一凡的語氣瞬間有些不同了,“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沒有告訴我?”</br> 這件事是我們家的家事,告訴誰都沒有用,我甚至都沒有主動去告訴鄧晶兒她們,還是她們聽說我得了乳腺癌,打了電話過來,我為了解釋清楚,才告訴她們的。</br> “早期還好,就是他一開始可能是害怕,不愿意住院配合治療,今天終于去了醫(yī)院住院,應該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回答于一凡。</br> 在H市的時候,是于一凡和我家關系最好的時候,我爸媽幾乎就是把他當作女婿來對待,可是現在我爸生了病,甚至都沒人告訴他。</br> 我想于一凡也感覺到了我們一家人對他刻意地疏離。</br> 這是必然要發(fā)生的事情,他會習慣的。</br> “所以你就假裝你自己也病了,逼著他去配合治療?”于一凡分析了一下。</br> “對,只有這樣他才會答應住院。”我也很無奈,不然我哪里舍得讓我爸擔心,他還是病人呢。</br> 關于我爸的病情,于一凡和我聊了一會兒,沒想到他對肺癌方面的了解不少。</br>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就過去了,因為洛洛哭了起來,所以我想要結束通話,于一凡卻忽然問了一句,“他們兩個會爬了嗎?能自己坐穩(wěn)了嗎?”</br> 聲音很輕很溫柔,就像曾經他抱著洛洛和明初時,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