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她沒有病,裴珩,你也不必因為這個原因而來找她。”我媽見我似乎有些遲疑,便替我說了出來。</br> 裴珩聽完我媽的話,眸光一閃,看著我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的味道。</br> 說我不心虛是假的,但是人生總有幾個尷尬的時候,需要拿出畢生的演技去應對,我對上裴珩深邃探究的眼眸后,淡定地勾起了一絲笑容,答道,“嗯,我媽說的沒錯,醫院誤診了。”</br> 我爸媽對視一眼,估計在想什么誤診了,明明是我的苦肉計。</br> 但是好在兩人沒有在個問題上糾結。</br> “你還有什么事?沒事的話先走吧,我要休息了。”我爸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他像個小孩子似的,一躺下來就蓋著被子,開始假寐。</br> “裴珩,有什么事你和我說吧,我們先出去。”大概是心里的愧疚和尷尬在作祟,我開口對裴珩說道,不想讓他在這里繼續被我爸媽針對。</br> 裴珩點點頭,神情淡然,似乎并沒有被我媽剛才說的話震驚到,他很從容地對我爸媽打了個招呼,轉身就走。</br> 我爸媽見我要和裴珩出去聊,立馬就急了,開口想要叫住我,我對他們使了個眼色后,他們兩個有些不情不愿地作罷。</br> 走廊上人不多,這一層都是高級單人病房,所以比較安靜,只有幾個護士在來來往往。</br> 我跟裴珩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直到確定我爸媽他們聽不到我們的聲音后,才停下腳步,“抱歉,誤診的事情我本來應該早點告訴你,但是有點忙,就忘了。”</br> “這一次不再是誤診了嗎?”裴珩反問我,他眼中的情緒不明,我一時摸不準他的意思。</br> “嗯,這次不是誤診,如果你覺得是被我騙了,那么之前你答應我的那個條件……”我有意無意地提起了這一點,這才是我最想要談清楚的問題,我要裴珩一個承諾,關乎到以后我兩個孩子的歸屬。</br> 依照現在這個情況下去,我感覺洛洛和明初的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情。</br> 裴珩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打斷了我的話,“算數,不用擔心。”</br> 我松了一口氣,隨即裴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對我來說反而是個最好的消息,你不懂?”</br> “嗯?”我有些啞然地仰頭看著裴珩,因為我心里正在想其他的事情,并沒有想到這一點。</br> “只要你好好的,沒有任何事,就很好。”裴珩答道,言語間有種慶幸的感覺,讓我無言。</br> 他現在把我的生死看得這么重嗎?</br> 對比上一世,真的是截然不同,重生久了以后,似乎漸漸忘記了那些痛徹心扉的記憶,新的生活逐漸覆蓋,我的目光追逐著前方,回頭看到次數越來越少。</br> 我略微尷尬,迅速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剛才找我爸媽有什么事?”</br> 裴珩這才說起今天前來的目的,原來是他替我爸找到了一家國外的醫院,如果我爸答應出國去治療手術的話,他可以立馬安排。</br> 我和我媽剛才還在商量要另外尋找合適的醫院,關系到我爸的病情,我們兩個自然是無比謹慎,不說找一個100%有把握的醫院,起碼要找一個有80%的把握能夠替我爸手術成功的醫院。</br> 裴珩會這么上心,直接替我們找到合適的醫院,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br> “裴珩,你現在應該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家的事情你不需要浪費時間來幫忙,真的。”原本我就覺得有些心虛,沒想到他沒有計較我的誤診是不是真的,反而是選擇繼續幫我。</br> “我花在你身上的時間不能說是浪費,雖然我現在確實事情有些多,但是不影響我為你做些事情。”裴珩頓了頓,補充了幾句,“你可以當做是我為以前犯的錯而補償你,也可以當做是我想要我挽回你而付出的努力。”</br> 前面兩句還好,聽到“挽回”這個詞的時候,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挽回我?”</br> “嗯,之前我以為昊昊是我的孩子,不管是為了他,還是出于對你感受的考慮,我都必須要放棄你,但是現在這個因素消除了,我不會放棄的。”裴珩坦白地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br> 他的眼神也變得灼熱了幾分,有著我熟悉的征服欲。</br>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因為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裴珩,我們之間沒有可能,已經發生了那么多事,當朋友才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br> “現在你爸的情況比較麻煩,我不想給你造成心理壓力,所以先不談這個問題,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那家醫院。”裴珩沒有因為我直白的拒絕而生氣,而是很平靜地提醒了我一句。</br> 還不等我回答,他已經轉身離開了,似乎不想再和我繼續這個話題,畢竟以他的性格,能夠容忍我的拒絕已經很有耐心了,要是繼續聽我說下去,恐怕他那點耐心會瞬間耗盡。</br> 看著裴珩離開的背影,我沒有追上去,只是回了病房。</br> 我媽一見到我回來,立馬就追問,“意意,裴珩和你說了什么?”</br> “沒什么,就是他給我推薦了一家國外的醫院,我爸的情況如果送去那里治療,接受手術的話,可能更有保障。”我避開了裴珩想要挽回我這個話題,挑重點說了一些。</br> 我媽愣住了,她估計沒想到裴珩過來,竟然是為了這件事。</br> 之前我媽生病昏迷,我爸坐牢,家里公司也出了事的時候,裴珩就幫了我不少的忙,現在又一再地幫我,我爸媽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br> 我爸心里對裴珩的意見很大,他臉色不太自然,語氣僵硬,“我不去,不用聽他的,我就一個要求,你不要再和他有來往,一個蔚藍走了,又來一個陶雪,現在和陶雪出了問題,又準備回頭找你不成?”</br> “意意,你是什么想法,和我們說說行嗎?”我媽的態度要稍微緩和一點。</br> “爸,媽,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我爸快點好起來,所以我們先去調查一下裴珩說的那家醫院行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我嘆了一口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