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于一凡在我爸媽面前確實有一套。”</br> 我干脆就不反駁了,順著裴珩的話附和了一句,結果裴珩的臉色直接由陰轉暴雨,仿佛我說了什么天理難容的話。</br> 昊昊見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便開口對我說,“許阿姨,謝謝你今天來看我,但是現在我想要睡覺了。”</br> 這是在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先走,免得在這里繼續和裴珩發生口角。</br>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我對昊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后給了裴珩一個眼神,就當是打了個招呼。</br> 但他此時正在氣頭上,一點禮貌也不講。</br> 病房外面,陸璽誠還在和傅杰聊天,見到我出來了,兩人立馬就閉了嘴,還交換了一個眼神。</br> 我沒有理會這兩人,準備回我爸那里,結果傅杰湊了過來,他臉色有些不好意思,“許知意,我能問你個問題嗎?”</br> “什么問題?”我淡定地反問。</br> “不對,是兩個問題。”傅杰伸出手比了個耶,神色很認真。</br> 陸璽誠在不遠處,像個特務似的緊盯著我們這邊,發現我看了過去,他立馬就收回視線,一會兒摸摸墻壁,一下子摸摸盆栽。</br> 直覺告訴我,傅杰的兩個問題里,一定有一個是替陸璽誠問的。</br> 我微微一笑,“你問。”</br> 傅杰干咳了兩聲,然后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那個……你知道鄧晶兒現在住哪里嗎?璽誠他那個倒霉孩子想老婆孩子了。”</br> “等一下,什么老婆?那是前妻。”我糾正了傅杰的錯誤用詞。</br> “好好好,他想他的前妻了,他想要挽回那段失敗的婚姻。”傅杰忽然就開始對著我發誓,“你放心,這一次你要是給他這個機會,幫他找到鄧晶兒,以后我一定好好監督他,要是他再做出什么豬狗不如的事情,不用你們動手,我第一個閹了他!”</br> 陸璽誠在不遠處打了個噴嚏,一臉狐疑地看著我們這邊。</br> 傅杰對自己的朋友確實真心實意,又心狠手辣。</br> 可惜我沒辦法答應他這件事,鄧晶兒辛辛苦苦搬家遠離陸璽誠,我怎么可能會出賣她?</br> 陸璽誠想要追妻火葬場,那也得他自己去火葬場的位置,我又不是專門出租靈車的。</br>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告訴你,因為連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我聳聳肩,擺出了無奈的神情。</br> 傅杰欲言又止,他回頭同情地看了一眼陸璽誠,隨后問出了第二個問題。</br> “你能再給珩哥一個機會嗎?”</br> 他的話音剛落,裴珩從病房里走了出來,恰好聽得清清楚楚,本來就不爽的神情,此時就跟潑了墨一樣,烏漆嘛黑。</br> 傅杰尷尬地扭頭,假裝自己剛才的問題是空氣。</br> “誰讓你來問她這些問題的?”裴珩的火氣還沒有下去,厲聲質問,“一個和我離了婚,又和其他男人有了孩子的女人,你覺得我那么稀罕?”</br> “珩哥珩哥!哎呀珩哥!”一聽到裴珩的話,傅杰頓時拔高了聲音,趕緊將裴珩拉到一邊去,似乎是覺得剛才那些話太過分了一點。</br> 我攔住了他,裴珩的話雖然帶刺,但是我的心情很平靜,“沒事,他說的對,你珩哥是什么人?想要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多了去了,沒必要在我這里耗費時間,你們別誤會他了,也別再為了他和我之間的事情來操心,我先走了。”</br> “不是不是,他絕對不是這個意思,許知意,你聽我說……”傅杰是想來替裴珩說話,畢竟裴珩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是個人都看得出是為了我,他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好兄弟那么卑微,所以來問個明確答案。</br> 現在好了,答案真的很明確。</br> 陸璽誠見這邊情況不對,也跑了過來,滿頭問號地看著傅杰,“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事了?”</br> “沒什么事。”我回答完了陸璽誠以后,便離開了。</br> 傅杰還想要拉住我,但是沒成功。</br> “讓她走!”裴珩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冷冷的帶著怒氣,我毫不猶豫地加快了腳步離開。</br> ——</br> 昊昊進移植倉的時間,恰好在我準備出國的前一天,進去以后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出來。</br> 他很勇敢,進去之前握著我的手,向我承諾,“許阿姨,你放心吧,我是勇士,我不會怕的,等我出來了你帶我去游樂園玩!”</br> “好!”我摸了摸昊昊的小臉,一陣心疼。</br> “許阿姨,你別再生我爸爸的氣了,他其實就是還喜歡你呢,他看到你和那個于叔叔在一起,所以不高興了。”昊昊看了一眼旁邊的裴珩,湊到我的耳朵旁邊小聲說,“以后我會跟著我媽咪離開這里的,許阿姨,你再給我爸爸一個機會吧,我不會成為你們之間的阻礙的。”</br> 我聽得心里很難受,卻也沒有解釋什么,這幾天我每天都會來看看昊昊,但是和裴珩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人不在a市,卻有很多事要處理,大部分時間都是遠程處理,也沒太多時間來和我糾纏。</br> 反倒是陸璽誠和傅杰這兩個臥龍雛鳳,見到我就想要給我洗腦,每次換來的都是我的冷眼相待,以及裴珩的眼神警告。</br> “爸爸,我想親你一下!”進倉的最后時候,昊昊向裴珩提出了一個要求。</br> 裴珩的臉色明顯僵了一下,昊昊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現在所作的一切,不過是做好人好事一樣,其中少不了有我的原因。</br> 沒有血緣關系,自然就少了那種天然的親昵,面對昊昊要求親一下的要求,裴珩有些遲疑。</br> 昊昊的眼神從期待漸漸地變成了失望,但他還是很懂事地替裴珩解圍,“好吧,等我出來了再親。”</br> 說著他環視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找人。</br> 大概是在找陶雪的身影吧,她應該不知道昊昊進移植倉的時間,所以不會來的。</br> 昊昊失落地收回了視線,一個人跟著醫生護士準備進去,裴珩還是拉住了他,蹲下身子,在那張小臉上親了一下,“我們會等你出來,勇敢一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