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吃完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既然裴珩非要用這么離譜的形容,那我就順著他回答了一句。</br> 裴珩的臉“唰”地就冷了下來,翻臉如翻書。</br> 我埋頭吃飯,所需要的情報已經(jīng)知道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要梳理一下。</br> 見我不再說話,似乎言盡于此了一樣,裴珩又開口了,這次帶著濃濃的幽怨,“于一凡幫你一點小忙,你就左一個還人情,右一個不好意思,到了我這里,你好像壓根不在乎,怎么,我做的沒他好?”</br> 我手里吃飯的東西停了下來,誰家的醋壇子打翻了?</br> “我這不是也請你吃飯了嗎?”我抬眸看著裴珩,他連筷子都沒怎么動,就是看著我,眼里的不滿和控訴在叫囂。</br> “你這不是請我吃飯,你是怕我去見你爸,影響到了他的情緒,加上想要知道迪倫的事情,所以拉著我躲到了飯店里來。”裴珩言簡意賅地分析了一番我的心路歷程。</br> 還別說,挺對的。</br> 就是不太好意思承認。</br> 我干脆就不解釋,直言不諱,“裴珩,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于一凡起碼沒有得罪過我爸媽,你讓我怎么做?難道再次為了你和我爸媽作對?”</br> 一時口快,說到最后我停了下來,好像不對勁,我為什么要說“再次”?</br> 正是因為之前那一次,去了我半條命,而且讓我后悔無比,我才會說出這番話,不僅否定了裴珩在我爸媽那里的地位,也否定了自己曾經(jīng)那么多年的感情。</br> 裴珩的臉色果然更加黑了,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還被我間接地貶低了一頓。</br> “是,我是沒有于一凡那么討喜,那你這一次怎么不是叫他幫你去調(diào)查迪倫?”裴珩冷笑一聲,端起酒杯又喝了兩口酒,然后問,“是不是因為信不過他?”m.</br> 我沉默了,先不說找于一凡幫忙行不行得通,光是之前他設(shè)計過我的事情,我心里的隔閡就沒有消失過。</br> 況且他還和陶雪認識,盡管我相信在我和陶雪之前,他很可能會選擇我,但也只是很可能。</br> “不說這件事。”我避開了這個話題,看著裴珩還在繼續(xù)喝酒,我提醒道,“你是自己開車,還是帶了司機?或者等一下有人來接你?”</br> 裴珩沒好氣地答道,“不需要你管。”</br> “我怎么能不管?我是獨生女,十分珍愛生命,你是獨生子,也得為你爸媽著想,千萬不能酒駕,知道嗎?”我扯出一個敷衍的笑容,“怎么樣,現(xiàn)在感覺到我的關(guān)心了嗎?”</br> “感覺不到。”裴珩無情地否定了我的演技,他這人有一個特異功能,就是能輕易地看穿我在想什么,他勾勾唇問我,“是不是因為還需要證據(jù),所以關(guān)心我一下?不然你應(yīng)該見都不想見我。”</br> 很有道理,因為迪倫和陶雪的證據(jù)還沒拿到,我相信就在裴珩手里,不然他這一趟白跑了。</br> “雖然我們之前鬧得很不愉快,但是裴珩,我不得不承認,你其實很了解我,有時候我心里有些什么小心思,一點都瞞不過你。”我坦誠地開口,“而且在昊昊這件事情上,只有你幫得上我,其他人都幫不到,你應(yīng)該知道。”</br> 其他人就算可以幫我找到陶雪虐待孩子的證據(jù),甚至現(xiàn)在查到了陶雪不是昊昊的親生母親,我也沒有辦法就憑這兩件事,拿到昊昊的撫養(yǎng)權(quán)。</br> 而裴珩,只要他一天沒有向外界否認自己和昊昊的父子關(guān)系,而陶雪也不肯說出真相,那么他就很大幾率拿到昊昊的撫養(yǎng)權(quán),到時候……他就當個冠名父親,我當個實際上的媽媽,也行。</br> “我也就這點價值了,是吧,等到昊昊的事情解決了,你還會和我一起吃飯?”裴珩似乎在這件事情商開始糾結(jié)了起來,他不是這么小心眼的人。</br> 那么多人想要和他一起吃頓飯,他都不當一回事,現(xiàn)在卻眼巴巴地想和我這個前妻吃頓飯。</br> 我沒有說話,如果昊昊的事情解決了,我應(yīng)該真的不會再找裴珩,說我是利用也好,沒良心也成,我一直把裴珩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當做是他曾經(jīng)的報應(yīng),我心安理得。</br> 一頓飯吃下來,我沒有拿到裴珩手里的那些證據(jù),反而吃得有點撐。</br> 裴珩一口飯沒吃,酒倒是喝了不少,但是他酒量很好,屬于千杯不醉的人。</br> 千杯不醉不是說真的一點不醉,只是不會達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酒勁自然還是有一點的。</br> 結(jié)賬時,裴珩攔住了我,“算了,你下次再請我吃飯,這頓飯算我請的。”</br> 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他是意猶未盡,想再和我一起吃飯,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幾乎都是我吃的。</br> 裴珩絕對不是奔著吃飯來的。</br> “我說是我請就是我請,以后有其他機會再說。”我也反過來攔著裴珩,一定要付了這頓飯錢。</br> 裴珩身上還有著濃濃的酒味,說話也蠻橫了幾分,“你不是想要證據(jù)?總不可能讓我那么輕易地就給你,乖乖聽我的話就行,ok?”</br> “為了一頓飯錢你就威脅我?有必要嗎?”我實在難以理解。</br> “不然呢?我現(xiàn)在還能要求你什么?”裴珩說著說著好像來了氣,他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手里的手里拿了出來,塞進了我的口袋,“收好點,別讓我打電話找你時又找不到。”</br> 說完,他先一步離開了包廂,我無言以對地看著門關(guān)上,過了兩分鐘才跟了出去。</br> 我是坐裴珩的車過來的,所以我還得坐他的車回醫(yī)院,反正是順道。</br> 問題是他今天喝了不少酒,最后是我負責開車,他則是坐在副駕駛閉目養(yǎng)神一言不發(fā),渾身都散發(fā)著冷淡,心情一看就很糟糕。</br> “先送我回去。”他吩咐了我一聲,理直氣壯。</br> “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住哪里。”我答道,裴珩在這邊肯定有住處,但是我沒有問過,也沒有去過。</br> 裴珩睜開眼睛,冷著臉打開了導(dǎo)航,輸入地址后就繼續(xù)躺尸,似乎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