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遲鈞,你有空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我說完這句話,便掛了電話。</br> 靳遲鈞像是發了瘋似的,開始不停地給我打電話,最后我忍無可忍將他拉黑了。</br> 不過我開始擔心我爸,他已經到了y國,如果見到了于一凡,我打算讓他早點回來。</br> “沒事,現在小于一個人在這邊,我也不太放心,等他手術完過兩三天,沒什么大事我再回來。”我爸接到我的電話后,卻堅持慢兩天再回來,因為他心里非常愧疚,總覺得對不住于一凡。</br> 我爸媽一輩子就沒欠過別人人情,可是在于一凡這里,他們確實是心里有愧。</br> 包括我也是。</br> 裴珩幫我,我尚且可以自我安慰,當做是對我的補償,可是于一凡不欠我什么,他付出的一切太多了。</br> 雖然很多時候是他自愿的,但是我良心上過不去。</br> “好吧,你不是有甜甜的號碼嗎?有任何事你打給她,她應該可以幫到你。”我只好叮囑道。</br> “好。”我爸應道。</br> 于一凡手術那天,我爸給我報了個消息,手術還算成功,但是恢復情況還得看后續。</br> 我正在和他聊著,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傭人前去看了一眼后,回來問我,“許小姐,有位姓裴的先生說要找您。”</br> 聽到這句話,我心跳快了一拍,裴珩?</br> 他怎么回來了,而且沒有告訴我?</br> “讓他進來。”我吩咐傭人,這兩天我都沒有和裴珩聯系,國外那邊什么有什么進度,他都會告訴我,不需要我催問。</br> 他突然回來,讓我感覺有些不安,之前他說那邊需要一點時間,怎么會……</br> 難道是昊昊的事情沒有希望了?</br>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和裴珩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他從門外進來,隨手將身上黑色的大衣外套脫下來,交給了傭人。</br>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我緊皺著眉頭問。</br> “那邊的事情需要暫緩。”裴珩的眼瞼處有一抹淡青色,應該是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但是整體氣色還算精神。</br> 他來到我面前坐下,眼眸深邃地看著我,“恢復得怎么樣?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嗎?”</br> 我關心的是昊昊的事,但他首先關心的是我的身體恢復情況。</br> “還好,陶雪針上的毒被衣服摩擦掉了不少,如果她當時是從我的脖子這里扎入,那我們得下輩子再見了。”我抬手摸了摸脖子,有些心有余悸。</br> 裴珩聽著我的話,擰眉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br> 我想問問昊昊的事情,又怕自己顯得只在意這件事,于是干脆從裴母問起,“阿姨呢?和你一起回來了?”</br> “沒有。”裴珩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br> “沒有??”我驚訝地問,裴珩都回來了,裴母還留在國外干什么?</br> 裴珩點點頭,“她現在住在福利院旁邊不遠的地方,每周可以定時去探望昊昊兩次,昊昊在那邊不太適應,如果受到不公平待遇,需要有人處理。”</br> 我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裴母竟然對昊昊那么在意嗎?</br> 還是說,他們都是因為我,而選擇對昊昊這么好。</br> 我不好詢問這個問題,心底默默地感激了一下。</br> 這時洛洛和明初突然爬了出來,兩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戲,在地上像兩只小狗似的,你追我趕,時不時跌倒了還咯咯笑。</br> 看到兩個孩子,裴珩的眼里覆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br> 明初爬的快一些,他一邊回頭看洛洛,一邊飛速爬到了裴珩的腳邊,小腦袋撞到了裴珩的腿以后,他“啪嘰”就倒在了地上,四腳朝天,頗有些碰瓷的味道。</br> 裴珩嚇了一跳,立馬伸手想去扶小家伙,誰知道小家伙竟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似乎覺得自己被撞倒了很有意思。</br> 洛洛見狀,也模仿明初,故意爬到了裴珩腿邊,小腦袋“碰瓷”一撞,然后就和明初一模一樣四腳朝天,咯咯笑起來。</br> 小寶寶的玩鬧看似很無厘頭,但是卻莫名感染其他人的情緒,裴珩的唇角已經不自覺地勾了起來。</br> “爸爸!”</br> 洛洛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翻個身趴在地上,仰頭看著裴珩,小奶音干脆地大喊了一聲。</br> 裴珩一怔,眼中的神色明顯激動了起來,但是礙于我在旁邊,他忍著沒有回應,之前他答應我的事,他還記得。</br>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記性也挺好,他如果應了這一次,就有下一次,次次這樣,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樣了。</br> 我彎腰把洛洛抱了起來,然后叫來了傭人,把兩個孩子抱走了。</br> “他們還不記事,你怕什么?”裴珩有些不悅地問我。</br> “主要是打擾我們兩個談事。”我找了個理由,總不能承認我是害怕兩個孩子太親近他。</br> 萬一長大了,非要找裴珩這個爸爸怎么辦?</br> 裴珩冷哼一聲,“許知意,你就是這么感激我的?”</br> “昊昊的事是一回事,洛洛和明初的事又是一回事……”我解釋道。</br> “如果陶雪不說出來,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一輩子?我對你已經足夠信任,你對我卻處處防備。”說起這件事,裴珩的臉色越發的不爽起來。</br> 我一怔,“什么對我足夠信任?”</br> 他皺眉反問,“如果我真的想辦法和兩個孩子做親子鑒定,你覺得能查不出來?”</br> 這倒是,我一直覺得在這一點上,裴珩出乎意料地相信我。</br> 還不等我回答,他垂眸不再看我,“或許也是我在害怕,如果不做鑒定,我一直可以抱著一點幻想,我怕事實就如你所說,孩子不是我的,那么鑒定結果只會讓我更煩更難以接受。”</br> “你不知道,當陶雪把孩子的事情公布于眾時,我知道了這個消息,有多激動。”</br>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后,我嘆了一口氣,“裴珩,有一點我得承認,在我們第一個孩子出現時,我是動搖過的,如果她能順利生下來,我也許會告訴你,但是偏偏她走了,我沒有留得住,這就是天意。”</br> 裴珩冷笑一聲,“那不是天意,是你瞞著我一個人面對的結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