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川眼神聚然一涼。
    站在那里，他如同一尊雕塑。
    一個個片斷，一個個畫面，
    就在這突然之間，涌入腦子。
    收拾好行李的母親，惆悵地站在床前，輕輕撫摸他的頭，對他著話。
    被裝入塵封卷宗里的母親，身上浸染的鮮血……
    像留存的記憶，又像某個午夜時的一場夢。
    隨即，向晚白皙的面孔，醉饒笑，還有那一聲聲嬌軟的“白慕川”，也入了腦海……
    交替著，畫面不時重疊，不時被替換，讓他頭痛欲裂。
    “川兒？”
    電話那頭的老太太，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緊張地喚他好幾聲。
    “喂，乖孫啦？你話啊，別嚇奶奶啊！”
    “川兒，你在聽我沒有?。俊?br/>     好半晌，白慕川回過神來。
    “我在?！?br/>     “你這是怎么啦？叫你不應。”
    老太太到這里，頓了頓，“難道他們的，是真的？”
    白慕川眉頭皺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他淡定地告訴老太太。
    “不是。他們胡的。就是為了破壞我和向晚的感情。”
    “哦哦哦。”老太太聽到這里，也松了一口氣。
    她不高胸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嘛，他們全都不是好人。乖孫啦，你不要怕，奶奶會護著你的。奶奶活著一，就不會有人再欺負你?！?br/>     白慕川苦笑，“謝謝奶奶?！?br/>     “那你快點回來吧，回來吃餃子，奶奶都包好了……”
    到這里，老太太又突然停下，猶猶豫豫地：“你一個人回來就好。你談的那個對象，先就別帶回來了吧，免得那些壞人，些什么不好聽的，把對象給你氣走——這樣，你可就沒對象了，我也就抱不到曾孫子了?！?br/>     這邏輯……
    白慕川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奶奶的世界，褪去了一生的經歷，變得單純而美好。
    這樣是不是會比較快樂？
    ……
    白慕川收了線，默默地坐在那里。
    向晚收拾好買回來的東西，哼著歌走過來，看他臉色不太好看，奇怪地怔了下。
    “怎么突然就黑了臉？誰來的電話??？”她偏了偏頭，研究著白慕川臉上的表情，玩笑：“難道是有人欠你錢不還？”
    “奶奶打?！卑啄酱ǖ此谎邸?br/>     “哦?！毕蛲硇α似饋恚骸澳隳棠踢@人特別逗，像個孩兒似的，太好玩了。不過真的，這老太太可是你們家的大寶貝，沒她在，你那個家真是一點溫暖都沒有！”
    提到老太太，向晚一臉的快活。
    她是真心喜歡那老太太的。
    話時，上揚的唇角，淺淺的笑容，在唇邊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讓白慕川實在不忍心，也做不到對她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慢慢站起來，語氣輕松了很多。
    “好玩什么啊？逼我回去吃餃子呢，怎么辦？”
    向晚一怔。
    對白家那些人，她是打心眼里喜歡不來。
    去白家待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著過來的。
    不過，為了白慕川，她覺得這些都可以忍受。
    “那……需要我陪你回去嗎？”
    “不用?！卑啄酱ㄐα诵?，低下頭，抬腕看時間，“我們先做午飯吃。吃完了，我還要去一趟隊里，然后順道回去看看她。你啊，就別折騰了。乖乖在家休息，我晚點回來陪你?！?br/>     向晚捕捉到他眼里一掃而過的光。
    像在逃避。
    轉眼，又掩入黑暗的眸底。
    向晚沒有問，對他展顏一笑。
    “好??！我在家碼字。你不在，剛好沒人打擾。”
    白慕川嗯一聲，輕輕攬住她的腰，低頭在她鬢角落下一吻。
    ……
    中午飯是兩個人一起做的。
    系著圍裙，著話，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
    時事要聞，娛樂八卦，兩個人三觀一致，有不完的話……
    久違的時光，靜謐而溫暖……
    向晚心里暖烘烘的，像被塞滿。
    吃完飯，白慕川驅車離去了。
    這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向晚一人。
    她是宅習慣的，對于獨處，并沒有什么抵觸。
    唯一不踏實的是安北城接到那個電話后的表現。
    有什么事，讓他心不在焉？還不肯告訴她呢？
    向晚其實很好奇。
    而她之所以沒有問，是因為她發現，白慕川這個人骨子里有濃重的保護欲，他希望她的女人活得輕松愉快，開心無憂，最好不要去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社會陰暗面，他有強大的臂膀和羽翼，愿意把她護在懷里……
    極致的寵，所帶來的另一面就是——有什么事，他都喜歡一個人杠。
    這樣的他，給了別人安全福
    可他自己的內心呢？
    會不會早已千瘡百孔，疼痛難愈？
    向晚是在這種情緒下打開文檔開始碼字的。
    也是在這樣的情緒下，被白鷺找上門來的……
    ……
    白慕川去隊上轉了一圈，花了兩個時做事，回到家時，老太太在樓上午睡。
    客廳里，只有一個白振華。
    他雙眼通紅，像是一宿沒有睡好，茶幾上的清茶里裊裊升騰的煙霧，將他漸漸蒼白的面容映在空間里，手上夾著的煙，讓他更顯憔悴……
    白慕川站在那里，不動。
    “回來了？”白振華滅了燃燒的煙頭。
    “嗯?！卑啄酱▽④囪€匙往兜里一塞，隨意地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半點也不忌憚地看他，“你在等我？”
    白振華沒有正面回答，端起茶杯，隨意地問：“案子怎么樣了？”
    白慕川淡淡剜他。
    半晌，揚起唇角，帶一點戲謔地笑。
    “你還關心起我的工作了？”
    “我聽程為季了一下，你手頭上的案情很刺激，很復雜。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白慕川聲音淡淡的，就事論事地：“我的工作，我自己可以處理好。”
    白振華點頭。
    又點頭。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兩個人似乎都找不到話。
    白振華喝了好幾口茶，清清嗓子，又抬頭問他。
    “你那個對象呢？怎么沒跟你一起過來？”
    白慕川眉心皺了起來。
    他冷眼看著白振華，大概沉默了半分鐘的時間，突然呵笑一聲，“你想問我什么，就直接問。不必顧左右而言他。這不是你的風格?！?br/>     白振華與他對視，目光漸漸乏涼。
    “你了，那我就問了。”
    “我不，你就不問了？”
    白慕川話很嗆。
    白振華怔了怔，無奈地哼笑一聲。
    “向晚的家庭情況，你還沒有告訴過我?！?br/>     呵！
    白慕川懶洋洋地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諷刺。
    “這個事情，你會關心嗎？”
    “我當然關心！”
    “可你從來沒有問過?！卑啄酱ㄌ裘?，斜視著他。
    “我以為你會主動告訴我?！卑渍袢A。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白慕川冷笑，“我是成年人，我自己的感情我會處理。我懂得自己在做什么。”
    “你懂？”白振華雙眼危險地瞇起，像有尖利的刀子插過來，“你如果真懂，就該明白，你跟她不合適……”
    “不合適？”白慕川慵懶地哂笑，掌心輕撫著膝蓋，“我和她的感情合不合適，難道你會比我還了解？”
    “白慕川?！卑渍袢A一字一頓，眸底似有火苗燃起。
    白慕川迎著他的視線，目光冷厲，并不認輸。
    終于，白振華抿了抿唇，撐著額頭無奈地一嘆，敗下陣來，“我原來以為你事先不知情的，結果你……什么都知道?！?br/>     空氣凝滯。
    白慕川冷哼，“是的，我知道?！?br/>     “知道還這么固執？她究竟給你吃什么迷魂藥了？”
    看白振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白慕川心里突然有一種極為解氣的感覺。
    “我以為你是最能體會我的感受的？”他挑挑眉，帶著一種惡意地審視白振華，“自己的感情自己都做不得主，不是很悲哀嗎？”
    白振華面色一僵。
    那表情，像被強行吹了一只蒼蠅。
    白慕川慢條斯理地笑：“我今回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她在一起。所以，不要背著我搞什么動作?！?br/>     白振華目光漸漸轉冷。
    “你可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就是她——不?！?br/>     ……
    ……
    ……
    －－－－－－題外話－－－－－－
    人在外面，碼字特別不方便……
    惆悵??！不過故事一直在推進。
    嗯，一個個坑都會填滿……
    你們要的糖，也總是會發，甜文，寵文，甜絲絲的文……
    金魚們，冒泡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