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將一軍。
    朱雪艷氣得瞪大眼，哪能信他？
    “你哄三歲孩兒呢，你不打算爭，你爭走的東西還少嗎？如果不是老太太私下給了你，你憑什么在京都買房買車，又憑什么在錦城買房買車？不要告訴我，那都是你自己賺的哦？白慕川，這些年，我一直忍著你，你不要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啊，就是一個不念恩情的白眼狼！有本事，把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還回來啊？”
    肚子里有火，腦子里有氣，朱雪艷一口氣就都罵出來了。
    白慕川靜靜聽著。
    末了，冷笑。
    “不瞞你，我還真沒花老太太的錢。我的房，我的車，每一分都來自我的手，全是我自己賺來的。跟我扯這個，你恐怕是要失望了。”
    “你？你自己？呵！呵呵——大家聽聽，好不好笑？”朱雪艷冷笑不已，抱起胳膊鄙視白慕川，“你有多少收入？你當我們傻？就憑你那點工資，別買車買房，恐怕連你自己都養(yǎng)不活。”
    這些年白慕川的生活水準是相當高的。
    那些開銷，如果單單靠他的工資，當然是不能夠的。
    可是，朱雪艷不了解白慕川的地方太多。
    包括他的，包括他做的事，她一無所知。
    在她眼里，白慕川就是一個靠著程白兩家的二世祖，夾帶走的錢全是“老太太的私貨”，所以，她心里一直生氣，窩火，覺得不公平，就差氣出病來了，卻聽白慕川否認，一分沒拿，她哪里管得了場合，當即就要跟白慕川辯上一辯。
    可惜，白慕川懶得理會她。
    到是白慕軒，實在聽不下去了。
    “媽，二哥的都是真的。”
    “你閉嘴吧你！”朱雪艷今快被兒子氣死了，“你知道什么，就在這胳膊肘兒往外拐……”
    “媽，二哥是賺了很多錢。他也確實比我有出息，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承認呢？為什么就不能以他為榮呢？”
    “我……以他為榮？”朱雪艷反問著拔高聲音，像聽了一個大的笑話，“我告訴你。我以他為恥——一個不知道哪來的私生子，不要臉的三生的野孩子……我呸！”
    一字一頓，極盡侮辱。
    白慕川當即變了臉色。
    白振華大步進來，“都給我出去吵！”
    一聲怒吼，靈堂安靜了。
    白振華指著冰棺，冷著臉，“老太太就在這里，你們就當著她的面撕扯遺產(chǎn)，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滾出去！”
    最后這句話，他是指著朱雪艷的。
    朱雪艷氣得漲紅了臉。
    她想爭辯，可接觸到丈夫厲色的目光，終是蔫了下去。
    自打嫁入白家，她就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家庭婦女，以夫為可能有點過，但如果離開白振華，她真的不知道一把歲數(shù)的自己能去哪里，還能做點什么，人生價值還剩下什么……她這一生已經(jīng)耗在白家，她更愿意在白家死去，有一跟白振華合葬在一個墓地。這就是她的圓滿。
    為了這份圓滿，這些年她已經(jīng)忍受了太多的不圓滿。
    她默默地走了出去。
    ……
    一場鬧劇在白振華的吼聲里收場。
    遺體告別儀式定在明上午，今晚上還得通知親朋好友，白振華和朱雪艷早早走了，白慕軒也跟著離開，工作人員遺體就放在殯儀館，他們會照顧，讓家屬不用守靈，白慕川和向晚待了一會，也只能離開。
    走過那一片竹林，聽著風吹來的沙沙聲，向晚心里沉沉的。
    “你人死了，會去哪里？”
    白慕川：“不知道。死了，就沒了。”
    “晚上奶奶一個人留在這里，會害怕嗎？”
    “不會吧，奶奶膽子很大。時候，她常給我講鬼故事……”
    “以前聽人，如果有親人過世，就再也不怕鬼了。”
    “為什么？”
    “親人會在那個世界保護自己啊。”
    向晚到這里，突然一笑，“可是我記不得爸爸的樣子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另一個世界保佑過我……”
    “別想了。”白慕川輕輕捏她的手，“來這種地方來的人，都會思考人生，但離開這里，滾滾紅塵，我們該怎么活，還得怎么活。”
    “嗯。”向晚認可。
    “這里就是一條生死的界線，連接著生死的兩端……”
    “……讓我不要想，你又想上了。”
    “呵！”白慕川嘆氣，“所以，其實人們應該常來。往這兒走走，一切就都豁達了……”
    “因人而異吧。”
    朱雪艷剛剛不就在那里爭遺產(chǎn)嗎？
    白慕川苦笑，“也是。”
    兩個人走得很慢。
    這地方很陰涼，路上似乎都盛滿了憂傷。
    向晚心里怪難受的，頻頻回頭。
    逝去的人，會在這里與親人告別，去向另一個世界。
    可那個世界在哪里？
    靈魂離開身體，會找另一個宿體嗎？
    他們還能不能看到這世間的一切？
    玄學的東西想多了，向晚一直有點悶——哪怕，她兜里也揣著一本結婚證，一本應該用來慶祝的結婚。
    “我們今去哪里？”她問。
    “你想去哪里？”白慕川反問。
    “我無所謂……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嗯。”白慕川輕輕抿唇，突然停下腳步，看她片刻，將她緊緊擁入懷里，抱住，久久，在低嘆一聲，“向晚，我只有你了。”
    向晚心里一窒，摟緊他的腰，一句話都不出。
    ……
    兩個人最終回了隊里。
    這里人多，熱鬧，可以驅(qū)散一些負面情緒。
    隊上的人都知道白家奶奶的事，紛紛向白慕川表示慰問。
    白慕川只讓大家不要擔心，沒有更多。
    晚上的時候，黃何來找白慕川，他明上午會代表隊上的兄弟去悼念。
    人情往來的事，白慕川從來很少理會，但他沒有拒絕黃何的好意。不別的，就向晚和方圓圓的關系，黃何去也是應當?shù)摹?br/>     “帶上方圓圓一起。”
    “我曉得。”
    有方圓圓在，向晚比較不會胡思亂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