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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最殘忍的直播

    這是要干什么?
    向晚看著白慕川冷繃著的臉,心不斷往下沉。
    “她難道要輕生?”
    白慕川沉默,看她一眼。
    然后,他拍了拍前方座椅,“快一點!”
    警車拉著警笛,路上車輛行人紛紛避讓,行走的速度非常快。可向晚看著直播視頻里的謝綰綰,還是覺得這條路……那么長,那么長,那么長。
    向晚跟謝綰綰不熟,然而人性本能,讓她心急如焚。
    “怎么這么傻啊?到底為了什么?有什么坎是過不去的?她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她嗎?要事業有事業,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真是瘋了!”
    白慕川不話。
    沉默時的他,面色冰冷。
    車廂里的氣氛,越發緊張。
    向晚摳手心,“你怎么不話?”
    “不知道什么。”
    “她為什么要這樣?”
    “我不是她。”白慕川揉著太陽穴,“每個人有不同的選擇。”
    向晚突然有點奇怪,“你咋這么淡定?”
    白慕川轉頭看她,“我不淡定,她就會沒事嗎?”
    向晚:……
    狹的車廂,突然安靜。
    夕陽的霞光從玻璃窗照進來,無數的汽車,無數的人群,從身邊來來去去,白慕川一動不動,被金黃的陽光雕刻成一尊嵌著金邊的雕像,光華耀眼。可那雙眼卻在陽光的暗影里,成了與世界隔絕的一部分……
    向晚懷揣著緊張忐忑,以及某種微妙的恐懼,就那樣怔怔看他,直到警車抵達現場。
    幸好,謝綰綰還沒有跳。
    她一個人坐在樓頂的臺邊,拿著手機,半個身體懸在臺外,默默注視著樓下的觀眾。
    平淡冷靜。像個女王。
    這一刻,她不像輕生者,高傲的姿態像要與這個世界宣戰。
    現場的秩序有點混亂,明星直播跳樓,引來的是群體性的狂歡。
    警戒線外,隔離著大批圍觀群眾,消防員在樓下鋪設了救生氣墊,民警在現場拿著大喇叭勸以及維持秩序……
    不過,這幢樓不是居民樓,而是商業大廈,四周沒有障礙物,謝綰綰選的位置又刁鉆,加上手機攝像頭的輔助作用,但凡有人接近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娛記們蜂擁而至,要不是那一條長長的警戒線,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沖上臺去采訪……
    即便有警戒線,他們沒辦法進入大廈,可手上的擴音器卻響亮地傳遞著他們的問題。
    問她輕生的原因是不是跟葉輪的矛盾?
    問她那打葉輪的巴掌是有私人恩怨還是真的看不起他?
    問她直播跳樓是不是另一種方式的炒作,或者為《灰名單》做宣傳……
    問她出道多年不接大尺度的劇,也從來不談男朋友,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更有甚者,直接問她與剛剛死亡的女助理是不是戀人關系?為什么女助理會為她擋手,而她又是不是因為戀饒亡故,才產生了輕生的想法……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謝綰綰此刻就坐在臺上。
    她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可他們的問題,沒有絲毫委婉,毫無顧忌……
    向晚下車就看到這一幕,一顆心頓時冰冷。
    為了搶新聞,為了爆點,為了生存,其實只要不違背共情,不踩到道德的底線都可以容忍,但在一個求死者的面前,他們還在拼命刺激她,向晚實在看不下去。
    “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生命?難道你們真的希望她摔死在你們面前?”
    她性格向來溫溫糯糯的,不是太喜歡出風頭的人。
    就這么沖上去對著那么多鏡頭懟人,頭一回,她也稀罕自己的勇氣。
    “人人都有為難處,何必非要在人家的傷口上灑鹽?要是真的逼死了人,你們就不怕晚上做噩夢嗎?”
    幾個記者愣了一下,對視一眼。
    “這位女士,你是謝綰綰的朋友嗎?”
    在他們眼里,她只是一個新聞點,一個熱點嗎?
    “我不是她的朋友。”向晚冷笑一聲,勾了勾唇,“請叫我雷鋒!”
    她的冷幽默,并沒有起到喜劇效果。反而讓這些為了挖新聞削尖了腦袋的娛記看出點貓膩。正常情況下,看熱鬧的人只會嫌事情不夠大,像她這樣出面制止的人,肯定跟謝綰綰的私人關系不一般。
    挖掘八卦的心,讓一個身形微胖的男記者從記者群里擠了過來,用揶揄地語氣問向晚。
    “我聽綰粉里有很多les,這位女士……”
    “les是什么?我不懂。”向晚打斷他,不屑地挑眉,“我只知道你要是再胡襖,我當場撕爛你的嘴,讓你自己上熱點頭條,信不信?”
    “……”
    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一個女孩子,突然飆狠話,那記者愣住了。
    “唐元初!”白慕川走過來,冷剜一眼這群自嘟高潮的娛記,“警戒線,拉后三米。把警犬調過來,聽不懂人話的,讓警犬來招呼!”
    “是。老大!”
    現場出動了消防特警,可警力多,也沒有吃瓜群眾多。
    人群原本喧囂,被白慕川一吼,瞬間安靜不少。
    白慕川黑著臉,拍了拍向晚的肩膀,直接帶著她穿過警戒線。
    看到他,特警支隊的負責人就過來了。
    幾方面對接一下情況,決定從三個方面展開援救。
    一是救生氣墊與救生網,由消防負責。二是特警帶安全繩,從大廈后方三個點位攀爬接近,伺機救援,第三,當然是勸謝綰綰放棄輕生地念頭,并配合特警救人了……
    “白隊,第三個任務,就看你們的了。”
    白慕川點點頭,看了向晚一眼。
    “跟我來。”
    這幢大廈,共有四十二層。
    兩個人坐電梯到達四十二,然后走樓道到達臺。
    臺的門剛推開,冷風就呼啦啦吹過來,向晚鼻子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這一響,謝綰綰的頭,猛地轉過來,連帶她的身體都在風中顫抖了一下,嚇得向晚馬上捂住嘴,生怕自己一個噴嚏帶出來的風把她給噴下去……
    “白,你來了。”謝綰綰沒有意外白慕川的到來,低頭捋一下發,平靜地把面前的直播關掉,竟輕笑出來,“沒想到,咱們會在這里見最后一面,我還真的有點無地自容呢……”
    樓下,哇一聲驚叫!
    直播突然關閉,讓樓下的圍觀人群發出一聲巨大的喧鬧。
    不過,有多少人是在乎謝綰綰的生死,又有多少人只在意看不到樓頂的情況?
    白慕川越過向晚,面無表情地朝謝綰綰走過去。
    “你就這樣走了,我才無地自容。敢情我這么多年的警察白干了…”
    “不要過來!”謝綰綰指著他的腳,雙眼突然冰冷,像兩把鋒利的刀子:“你們不肯讓我好好告別這個世界,那我只能選擇跳下去了……”
    白慕川停下腳步。
    遠遠的,站著,看著她。
    “告訴我原因!完之后,如果你還認為這個世界再無留戀,活著比死亡更痛苦。那么,我不攔你。”
    謝綰綰一怔,失笑。
    “是的,活著比死亡還要痛苦。很痛苦…看不到亮,也沒有黎明,只有無盡的黑暗,黑暗……好多次,我都想墜下去,墜下去……與其一生徘徊在深淵邊沿,不如干脆墜下深淵,一了百了……”
    到這里,她突然又扭頭,看著樓下。
    “你看,他們多快樂……我不認識他們,但他們卻可以因為我的死而得到快樂。白,這算不算我為這個世界做的最后一件公益……”
    謝綰綰以前是很愛做公益的。
    少兒老人殘疾人重大疾病患者,但凡是民生領域,她都盡可能去幫,捐錢捐物,甚至親力親為。網絡上還曾經博出過她在敬老院里為孤寡老人洗床單的照片……
    當然,網絡回饋她的并非善意。
    該抨擊她的人,一樣要抨擊。
    鍵盤俠們嘲笑她做秀,嘲笑她炒作,嘲笑她不要臉……
    向晚看到過那些新聞,無從辨別真假,但那時的她,潛意識里其實與大多數人一樣,認為炒作的可能性較大。畢竟一個非常有錢的女明星要幫助饒方式很多,也根本用不著親自去洗床單……
    可這一刻,她有些汗顏。
    為自己,為人性之惡……
    “我用了一個晚上,想好了,也想通了。你看,白,我現在是不是很好。”謝綰綰喃喃地,表情淡漠輕松,真的沒有絲毫的痛苦,“誰能死亡不是真正的解脫呢?就像我曾經過的那樣,如果媽媽不生我,我就無從感知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對于我來,就從來不曾存在過……”
    “我死了,世界也就消失了。也就不曾存在了。一切又都回歸到最初的狀態,不是很好嗎?白,你會為我高心,是不是?我終于要解脫了。”
    白慕川站在風中,發絲微揚,一臉凝重。
    “你死了,世界不會消失。而且,那些狂笑著看你去死的惡魔,還好好地活在人間,你為什么要選擇死?”
    謝綰綰輕笑,“善良要死,惡魔也要死。沒有區別。其實很多人都沒有想明白,死亡,只有死亡,才是老對人類真正的公平。”
    她完,微微一笑,就要回頭。
    而這時,向晚看到了從她背后攀爬上來的特警,揚起的一只手。
    “謝綰綰!”她突然喊了一句。
    聽到她突兀的喊聲,謝綰綰果然重新被吸引過來。
    她不話,看著向晚,像在傾聽。
    向晚輕咳一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些什么,因為我沒有過你的經歷,也無從感知你的痛苦。我只是認為,生命是老給我們的最大恩賜。不可逆轉,不能重來。在我們選擇放棄之前,一定要慎重……”
    謝綰綰不話。
    向晚接著:“沒有什么難關是過不去的,你可以出來,讓我們為你分擔,或者再勇敢一點……”
    謝綰綰突然笑了。
    “人這一輩子,不要試圖了解別人。因為你,永遠理解不了。”
    “我知道。”向晚努力找話題,這一刻,卻嘴笨得可以,“其實我也不太怕死,可但凡這個世上還有我們牽掛的人或者牽掛我們的人,我們的生命就不僅僅只屬于自己。你想沒想過,你不在了,你的親人該多難過?”
    謝綰綰怔然。
    “我沒有親人。”
    呃?沒有嗎?
    網傳她出身富貴家庭的啊?
    向晚潤了潤嘴唇,看一眼白慕川,“你還有朋友。”
    謝綰綰看著她,突然瞇了一下眼,“是。我還有朋友。可我連唯一的朋友,也都失去了……”
    失去?
    向晚心里咯噔一下。
    那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搶了別饒東西被人指責似的。
    但她來不及解釋,也無法表示尷尬,只能想方設法地拖住她,讓那幾個特警可以慢慢靠近……
    “怎么會?朋友是一輩子的,哪能失去就失去?”
    “我真羨慕你,可以活得這么簡單。”謝綰綰慢慢地閉一下眼,視線掠過向晚,又看向白慕川,“白,我已經失去了幸福的能力。請你一定要多幸福一點。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過去……?
    向晚聽著她的話,看著白慕川冷沉沉的臉。
    他跟謝綰綰之間,有什么樣的過去呢?
    她滿心疑惑,謝綰綰卻是疲憊了。
    “你們走吧。我也快要走了……”
    謝綰綰輕聲著,又望住向晚,眸底有一股落寞的溫柔。
    “你們很般配。你要……多多包容他。”像交代遺言似的,她淡淡對向晚著,“也許他會比別人更倔強一點,更固執一點,還有一絲壞毛病。但他的心也一定比別人更柔軟,更容易受到傷害。他愛上你,就會義無反顧。如果你也恰好愛他,請珍惜緣分,多給他一點時間。守著他,任何時候都不要拋棄他。”
    “……”
    向晚無言以對。
    “謝綰綰!”白慕川沉聲,“不需要你來安排我的人生,有種你留下來喝我的喜酒啊?”
    謝綰綰垂頭,“我沒種。我活不下去了。”
    白慕川沒有向晚那么情緒化,即便這一刻,他依舊冷靜。
    “是誰?那個逼你死的人是誰?你要死,先告訴我。”
    “沒有人。什么人也沒櫻”謝綰綰抿了抿嘴,又微笑著看白慕川:“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白……”
    “嗯?”
    “我死后,你應該會收到一個快遞。”謝綰綰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那是我的娃娃。你收到后,就把它跟我葬在一起吧。”
    “你在胡襖什么?”
    白慕川又往走一步,目光極冷。
    “你當初的勇氣哪里去了?你就這樣去死?值得嗎……”
    “不值得吧。”謝綰綰一笑,“可我接受了交易。”
    “混賬!”白慕川咬牙,“到底是誰?!”
    “白。你不要過來……”謝綰綰到這里,猛地又回過頭去,“還有你——”
    她的背后,有一個特警剛剛準備挪近,被她一瞪,頓時愣住。
    謝綰綰弱弱一笑:“我拍了那么多片,怎么會不懂你們的套路?白,不要救我。我過的,不要救我……”
    到這里,她看一下時間,再次打開直播,調好角度,對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像平常發自拍照片那樣做了一個嘟嘟唇,突然仰望空,“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朋友們,這里是謝綰綰,謝綰綰的告別人生演出……”
    “啊!”
    樓下一陣尖叫!
    “她站上去了!”
    “她要跳了!”
    “快看!快看!”
    喧嘩,尖叫,一陣強似一陣。
    謝綰綰就好像沒有聽見。
    她站在臺邊,看著這個城市,漸漸浮上笑容。
    夕陽很好,暖暖的,像媽媽的懷抱…
    “再見了!這個美麗殘酷又腌臟的世界……”
    她張開雙臂,閉上眼睛,突然縱身一跳——
    時遲,那時快!兩個壁虎般潛藏在她左右兩側的特警突然伸手,一邊一個突然抱住她的腿,白慕川也沖了過去,一把勒住她的腰,奮力把她拽了下來。同時,那個之前被謝綰綰發現的特警也跳下平臺,合力摁住她……
    “啊!放開我。放開我!”
    眾人氣喘吁吁。
    謝綰綰的雙眼,呈死亡一般放大。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救我,不要救我……”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他不會放過我……不會放過我的……”
    謝綰綰嘴里喃喃著,宇宙突然爆發,張嘴就開咬……
    一個特警手臂中招,嘶了一聲,痛得額頭都冒了冷汗。
    “松手!松手!”
    好歹受過特訓的人,他強忍著疼痛,很快把身上的安全繩脫下,拴到謝綰綰的身上。
    “嗚……放開,放開……”
    “別鬧了!”白慕川突然低吼,雙眼通紅地看著她,“你不要這么自私好嗎?你沒有人愛了,你怕,你想逃避,可你知不知道,為了救你,多少人將自己的性命拋在腦后?”
    他抬著幾個為了援助她而高空攀爬的特警。
    “他們欠了你的?不欠吧?他們為了什么?當然,不是為了你口中的愛,他們為的是大愛。是你這種人,活一輩子也想不明白的大愛……”
    謝綰綰愣住。
    “白……我只是……”
    “沒有只是。”白慕川雙眼冰冷,如映赤陽,“不要怕。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要怕!”
    謝綰綰雙眼灰暗,身體軟軟癱下……
    幾乎同一時間,向晚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機突然有了聲音。
    她還打開著那個直播頻道。
    可謝綰綰就在她的面前,被兩個特警禁錮著,為什么她的聲音會從里面傳出來?
    向晚有些奇怪,條件反射地拿起手機。
    “我是謝綰綰,可謝綰綰并不是我……”
    低沉沙啞的女聲,怔住了向晚,也讓謝綰綰蒼白的臉,瞬間僵硬。
    “快!掐掉直播……慕川!掐掉直播!”
    白慕川雙眼沉沉,“勇敢一點。不要怕!”
    “不——”
    臺上,響起謝綰綰撕心裂肺地叫聲。
    白慕川轉過頭,不去看她,而是迅速打電話到刑偵隊。
    “迅速定位!把這個王鞍給我揪出來!”
    ……
    這一,夕陽很好。
    世界卻充斥著一種無辜的悲情與破碎。
    幾乎所有的社交媒體,都在同步播放一段錄音。
    沒有畫面的聲音,一點點挖掘出那些陽光下的罪惡。
    “從媽媽將你帶回來那起,從你叫我第一聲姐姐開始,我就把你當成我最親最親的妹妹了……除了你,我心里的話,也找不到人了……”
    是謝綰綰在自言自語。
    像內心獨白,又像痛苦陳述。
    沒頭沒腦的話,讓向晚第一時間就想到那個娃娃。
    那個對她很重要的娃娃,那個會話的娃娃。
    原來娃娃是謝綰綰的媽媽送給她的,一個會槳姐姐”的娃娃……
    它不僅會叫姐姐,它有錄音的功能。
    她記錄了謝綰綰從幸福到破碎,無望的煎熬……
    ……
    謝綰綰確實出生在富貴之家,父親超級有錢,所以也超級容易劈腿。在她的童年時期,父母關系還能勉強維系,真爛漫的她,并不懂得大人之間那些恩恩怨怨,在母親的悉心呵護下,成長得無憂無慮。
    直到父親把三公然領進家門,母親終于不堪忍受,在一場大病后,撒手西去。
    那個會槳姐姐”的娃娃,就是母親離世前為她買的。
    母親告訴謝綰綰,以后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就告訴妹妹,妹妹會代替媽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長大……
    然而,母親還是太善良了。她以為三與父親“海枯石爛”的愛情,足以讓她善待自己的女兒,讓她繼續衣食無憂的生活,卻不知道,母親死后,這個老是跟“阿姨”做對的女孩,又怎么討得了父親的歡心呢?
    男人對待孩子遠不如女人那么有感情,不是身上掉下的肉,哪來的痛?堅持不到幾年,在三的攛掇下,她這個“調皮搗蛋沒心沒肝的白眼狼”,就被父親送到了一個問題少年培訓學校,接受管教。
    那是一個暗無日的地獄牢籠。
    那里的人,打著“糾正孩子的不良習慣,為家長分憂,為社會獻愛心”的旗號,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現,帶給那些孩子的卻是徹徹底底的噩夢,終身無法逆轉的傷害。
    精神的摧殘,肉體的懲罰。
    在那個不見光的地方,謝綰綰整整渡過了生命中最殘酷的三個年頭。
    對有些孩子來,挨打挨罵,沒人格,沒尊嚴,可以漸漸成為習慣,哪怕像狗一樣乞食,麻木了也就過去了,聽話了就被父母接走了。可她不一樣,她生得漂亮,青春少女白白的身體,就是一種原罪……
    那里的老師,不是老師。那里的管教,不是管教。當正常饒行為約束力不受控制,當道德被狠狠撕裂,當法律成為隔離的真空,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受到的是超越人類極限的摧殘與踐踏……
    “我為什么還沒有死?為什么還可以醒來?”
    “妹妹,原來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呢?他們不肯讓我死,每次都要把我搶救回來。可我的父親,卻一無所知。我想不通,他可以每月定期給學校轉錢,為什么就不肯來看我一眼,為什么要聽他們的話,以為我不乖……”
    “我現在活著的唯一希望,就是為了有一可以親眼看到……看到他知道真相后的痛苦。或者,看他痛哭流涕……”
    “我想看嗎?我應該也看不到吧。他才不會哭。這個世界的顏色是黑的,爸爸的心也是黑的……”
    “他每次都擺出一副為了我好的樣子,像個父親一樣大聲訓斥我,好像那樣,他就很占理似的……其實,他從來都不敢看我,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他心虛……”
    “他知道,他是錯的,他知道我沒有錯,錯的是他,他不敢面對我……因為我知道,媽媽為什么死……”
    “妹妹,我好想媽媽,如果媽媽還活著,我是不會來這里……我好后悔,妹妹……我為什么沒有留住媽媽……媽媽為什么要離開我……她難道不知道嗎?除了媽媽,再沒有別人會像她那樣善待她的孩子了……”
    “他坐牢了。妹妹,我今剛剛知道,他倚靠的那棵大樹倒了,他也被株連了,受賄罪,他終于遭了報應,那個女人也離開了他……”
    “可是,我也斷了經濟來源。因為我沒有錢,所以……他們,我只能用身體來抵債……”
    “嘀!”
    直播被掐斷。
    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匆匆來電的唐元初,聲音急促不安。
    “老大,找到了,找到了!”
    ~
    ------題外話------
    心里好沉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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