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婆給我們搬來了馬扎，我們幾人一邊坐著喝茶，一邊等鬼來。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鬼婆婆問青爺。
    “這茶水都換兩壺了，這鬼啥時候來？”
    青爺看了一眼招魂幡，回答道。
    “快了，很快了。”
    他剛說完，遠(yuǎn)處傳來呼嘯的風(fēng)聲。
    青爺站起了身，問站在我身邊的郝浪。
    “你看看，是你的船員嗎？”
    郝浪瞪大眼睛，往遠(yuǎn)處的天空看去，只見十幾道鬼影結(jié)伴而來，正向鬼婆婆的院子里飛來。
    郝浪高興的喊道。
    “對對對！是我的船員！”
    他話音剛落，十幾道鬼影已經(jīng)落到了院子里。
    這些鬼渾身濕漉漉的，不少人的身上，還掛著海草，他們雖然是鬼魂，身上卻散發(fā)著一股濃厚的海腥味。
    郝浪高興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激動的喊道。
    “我終于又見到你們了……”
    誰知他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一只水鬼就沖了上來，對著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郝浪疼的大喊。
    “松口！快松口！”
    然而咬他的鬼不僅沒有松口，相反，其他的水鬼也蜂擁而上，將郝浪撲倒在地。
    這些水鬼的眼中，滿是對仇恨，他們這要把郝浪撕成碎片！
    郝浪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怎么給馬向陽刻神像。
    我正準(zhǔn)備放出長舌女鬼和苦藤，把郝浪救出來，就在這時，鬼婆婆冷哼一聲。
    “在我家里動手，得到我的允許了嗎？放肆！”
    她怒喝一聲，幾只惡鬼從房間里飛了出來。
    這些水鬼都很兇惡，但和鬼婆婆養(yǎng)的鬼打手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
    不到十秒鐘，水鬼全部被放倒在地。
    郝浪滿身是傷，魂魄都變得透明了，再晚一點(diǎn)，他就死定了。
    郝浪又驚又恐的喊道。
    “你們干什么！我好心把你們從海里救上來，你們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恩將仇報！”
    最先撲向郝浪的水鬼聲嘶力竭的喊道。
    “如果不是你自大，我們也不會死！”
    另一只鬼掙扎著想要再咬郝浪一口。
    “我一家老小，就指望著我一人養(yǎng)家，我死了，你讓他們怎么辦！怎么辦！”
    其他水鬼紛紛附和，一人一句，說的郝浪臉色慘白。
    胡眉忽然問了一句。
    “郝浪決定留下捕魚時，你們有誰反對過？”
    剛剛還嘰嘰喳喳咒罵不停的水鬼們，同時閉上了嘴，很顯然，沒有人反對過。
    一只水鬼不甘的說道。
    “那是我們信任他！但他辜負(fù)了我們的信任！”
    胡眉反嗆道。
    “信任？你們都是在海上混飯吃的人，難道不知道在大風(fēng)大雨中捕魚有多么危險嗎？你們肯定知道！
    然而你們沒有一人反對，為什么？因為你們也覺得，這是一個發(fā)財?shù)暮脵C(jī)會。
    我不是說郝浪沒有錯，然而事實是你們所有人都被金錢蒙蔽了眼睛，憑什么把責(zé)任都推給一個人？”
    胡眉一番話，把一眾水鬼說的是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鬼婆婆問我。
    “你打算怎么解決？”
    我平靜的說道。
    “他們之間的恩怨我不管，我要的是完成郝浪的執(zhí)念，好讓他給我扮神。”
    鬼婆婆笑道。
    “在陰行，不管閑事兒是個好習(xí)慣，很多人撞到頭破血流都沒明白這個道理，你很好。”
    說完，她招來一張空白的畫卷，竟一股腦的把所有的水鬼都裝了進(jìn)去。
    我驚訝的問道。
    “畫卷不是只能裝一只鬼嗎？”
    鬼婆婆瞥了我一眼。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我當(dāng)然得留一手。”
    鬼婆婆這話并沒有讓我覺得意外，我并不是她的正式傳人，鬼婆婆自然不會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給我。
    我并不貪心，鬼婆婆能教我畫卷封印惡鬼的陰術(shù)，我已經(jīng)非常感激了。
    從鬼婆婆手里接過畫卷，我問郝浪。
    “是不是我把他們都超度了，你的執(zhí)念就消了。”
    郝浪垂頭喪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的出，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和船員們再次見面，會是這番情景。
    青爺問我。
    “剛剛你親眼看到了，水鬼怨氣極大，尋常的方法，根本沒辦法將他們超度，你打算怎么做？”
    我笑著說道。
    “我的確沒本事超度他們，但我認(rèn)識一個人，她有辦法做到。”
    青爺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他見我沒有繼續(xù)往下說的意思，也沒有追問。
    我把買郝浪的錢給了鬼婆婆，尋常的鬼是五萬一只，郝浪是鬼婆婆從同行那里借調(diào)過來的，費(fèi)用要高一些，收了我七萬。
    帶著郝浪回到酒館，我把童謠拉到?jīng)]人的地方，把封印水鬼的畫卷遞給了她。
    “幫你增加業(yè)績。”
    童謠把畫卷展開，看到被封印在里面的水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不錯，這些惡鬼能換不少陰德，我收了。”
    聽到能換陰德，我心中生出一股遺憾，童謠從地府換到的陰德，會直接加在她的身上，無法像我超度惡鬼得到的陰德金幣一樣流通，否則我真想跟她要點(diǎn)抽成。
    童謠當(dāng)著郝浪的面，把他的船員全都送去了陰間，郝浪的執(zhí)念消了，一切準(zhǔn)備就緒。
    我給馬向陽打了電話，告訴他因為成本上漲的原因，神像的要價要翻一倍，十萬變成了二十萬，如果他覺得沒問題，今晚帶著錢來酒館找我。
    晚上十點(diǎn)，我正在幫著黑哥收拾酒客們用過的杯子，馬向陽來了。
    和上次見面一樣，他依舊自卑靦腆，還沒開口，我就看到了他眼中的膽怯。
    “陳老板，我來了。”
    我請馬向陽坐下，問道。
    “喝點(diǎn)什么？”
    “不喝了，我開車來的。”
    我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到他的面前。
    “謝謝。”
    胡眉聽到動靜走了過來，坐到我的身邊，緊挨著我。
    馬向陽看到她，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
    胡眉挺翹的小鼻子動了動，她好奇的問馬向陽。
    “你身上有花香味，是去花店了嗎？”
    馬向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胡眉八卦道。
    “去給喜歡的女孩子挑花嗎？”
    馬向陽的臉一下漲的通紅，他似乎是不敢承認(rèn)，低下了頭。
    胡眉夸贊道。
    “你有這份心就很不錯了，不像某人，就從來沒給我送過花。”
    我假裝沒聽到，問馬向陽。
    “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馬向陽終于是鼓起勇氣承認(rèn)了。
    “嗯！我在公司看上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還有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公司組織大家給她過生日，我……我想……”
    他頓了好久，面露懇求之色。
    “陳老板，我就是不敢追求她，才來您這買神像的！請您一定要幫幫我！錯過了她，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以馬向陽的姿態(tài)，我別說要價二十萬，就是要三十萬，四十萬，他也有可能答應(yīng)下來。
    不過我的鬼匠生意還在起步階段，我還指望著前期的客戶給我?guī)Щ仡^客，因此并沒有加太大的利潤。
    鬼加陰木加染料，成本就達(dá)到了十一萬左右。
    如果算上我的人工和為這一單生意搭進(jìn)去的人脈，說真的，二十萬真的不貴。
    我直截了當(dāng)對馬向陽說。
    “我已經(jīng)做好了給你雕刻神像的準(zhǔn)備，今晚你就能拿到神像。”
    “真的嗎？”馬向陽激動極了，他趕緊從口袋里掏出銀行卡，迫不及待的說道，“陳老板，我付錢！”
    我讓胡眉拿來了pos機(jī)，很快，我便收到了銀行發(fā)來的到賬短信。
    馬向陽付了錢，才想起問我。
    “陳老板，您要給我刻什么神像？”
    我向他解釋道。
    “我給你刻的神像，是人神像，所謂人神，就是在歷史上非常有名氣的人物。
    這個人，是一個書生，他非常自信，自信到什么程度呢？有人向他炫耀自己考了狀元，他很隨意的說自己明年也要參加科舉，同樣考個狀元玩玩，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第二年，這個書生隨隨便便考了個試，就擊敗了那些寒窗苦讀十載的考生，真就拿到了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