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劍童便闖入了別院小樓,將一盒早餐丟在了古木餐桌。冷冷的立在門邊,一言不發,等待護送郭樵去劍谷。
郭樵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時間,想整一下這個冰冷的怪物。
“請用餐!”劍童臉色一寒,劍光一閃,餐盒已開啟,一個白饃已挑在劍尖,逼在郭樵嘴巴上。
“你送來的早餐,會不會趁機下毒?”郭樵伸手摘下白饃,故意防在鼻子下面,拼命的嗅了幾下。
“我若殺你,舉手之間,不必那么麻煩。”劍童一臉冷傲,鄙視了郭樵一眼。
“少吹牛皮,你師傅西門吹雪已是我手下敗將,難道你的劍術比西門吹雪還要高那么一點點?”郭樵咬了一口白饃,一邊吃,一邊故意調侃。
“西門吹雪的劍只殺名動江湖的頂級劍客,從不殺狗。那些挑戰他權威的江湖小狗,都會交給我來處理。”劍童臉色露出一絲挑釁,言語冰冷而刻薄。
“小白是一位不錯的女孩,挺適合你的。十日之后,我就會離開,你要好好善待她。”郭樵不想跟他死磕,試著主動化解彼此之間的誤會。
“想要離開神劍山莊,除非你殺了我。”劍童面色陡然變得陰寒,一絲殺氣直刺郭樵心口。
“為什么?”郭樵一臉驚愕,完全搞不懂眼前這個怪物。
“因為你已是小白的未來夫君,我絕不會讓你傷害她。”提起小白,劍童眼神深處泛起一絲溫柔的憐愛,一閃即逝。
郭樵如墜云霧之間,一時摸不清狀況,趕緊埋頭吃過早餐,在這個冰冷的怪物守護下,直奔劍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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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小煙她怎么樣了?”利用練劍的空閑休息機會,郭樵關切的詢問起葉小煙的傷勢。
“只是劃破面容,皮外之傷。受傷第二天,她便不辭而別。”西門吹雪一臉淡然,卻難以掩飾心中愧疚。
“劃破面容,那豈不是毀了容?”郭樵緊張的追問。
“你喜歡她?”西門吹雪見他如此緊張,反問了一句。
“沒有,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在神劍山莊浪費了最美的青春年華,還被毀了容。”郭樵緩緩抬頭,目光與師傅對峙一起。
“你該關心的人,應該是小白。”西門吹雪慌亂的躲避了郭樵的目光,急忙改變了話題。
“她毀了大師姐,我絕不會原諒她。”郭樵語氣冰冷而堅決。
“你錯了,毀了小煙的是你,不是小白。如果你不挑逗小煙,不觸犯小白的嫉妒之火,小煙絕不會被毀容。”西門吹雪轉回了逃離的目光,再次占據了心理優勢。
“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我做什么,關她鳥事?”郭樵針鋒相對。
“在小白心里,你已經是她的一切。”西門吹雪放緩了語氣。
“所以你已決定將我留在神劍山莊,想用劍童阻止我離去。不過,這一次你又錯了,劍童根本無法阻止我,期限一到,我就會擊敗他。”郭樵挺了挺腰板,吹牛的感覺讓他倍感舒爽。
“劍童想阻止你離開,那是他的決定,于我無關,我也不便干涉。”聽到劍童私自威脅郭樵,西門吹雪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他就是你養的一條貼身小狗,沒有你的指示,他敢亂咬?”郭樵見師傅不誠實,心中涌起一絲氣憤。
“他已經跟了我十七年,的確是忠心耿耿。”西門吹雪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苦笑。
“十七年?他看樣子也不過大我幾歲,最多不超過0歲,怎么可能跟了你17年,難道他是你收養的孤兒?”郭樵驚疑的猜測。
“你該練劍了。”西門吹雪停止了話題,開始督促郭樵練習那一招逆天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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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西沉,一天的修煉也已結束。
劍童已守候谷口,等待著護送郭樵回別院。見郭樵從劍谷出來,劍童居然擠出一絲尷尬僵硬的笑:“你該去一下藥王宮,小白想見你。”
郭樵并不理他,只顧大步踏上回別院的小徑。
“你答應過她,過幾天會再去看她。你是一個守信用的人,應該說話算話。”劍童見他不給面子,冷冷的丟下一句,轉身直奔藥王宮方向。
郭樵停止了腳步,猶豫一下,遠遠的跟了上去。
他曾經當面給過小白一個看望她的承諾,他現在已把自己定位成一個頂天立地的未來劍俠,怎么能出爾反爾?
劍童停在了藥王宮門口,守候門外。
郭樵硬著頭皮,一臉陰郁的跨入了藥王宮,不得不再次面對那個可憐又可恨的刁蠻女孩。
“嘻嘻,郭哥哥,你終于來看我了。”小白趴在藥鼎邊緣,調皮的嬉笑著。
郭樵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兌現了看望她的承諾,黑著臉轉身直奔藥浴小樓之門,沒有半分逗留的意思。
“等一下。”西門小白厲聲呵斥。
郭樵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等待著她的下文。
“小白一時沖動,傷害了大師姐,惹得郭哥哥生氣,小白現在就賠給她一張臉。”小白語氣冰冷而殘酷,接著便是一聲金玉摩擦。
“住手,你干什么?”郭樵反應神速,立刻飛身閃電出刀,擊落了西門小白劃向自己蒼白面容的劍鋒。
饒是他出刀如電,卻還是慢了一點點,劍鋒已在劃破西門小白的臉,一絲鮮血緩緩滲透出來,不過傷口很短,也很淺。
如果不是郭樵反應神速,她的臉已經徹底毀容。
“嘻嘻,謝謝郭哥哥出手相救,原來你心里還是關心我的。”小白露出一絲開心爛漫的笑,撲閃著大眼睛,調皮的看著郭樵。
“哼,害人精。”郭樵冷哼一聲,不等她反應過來,身影飛馳而出,眨眼間便穿出了藥王宮,站到了劍童面前。
他知道,只有他在她面前,她就會各種花樣折磨自己。一旦他徹底遠離,她沒有了要挾的對象,會乖乖的泡在藥鼎里。
夜長夢多,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郭樵突然坐了起來,腦袋里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趁著夜深人靜,偷偷離開神劍山莊。
他與劍童之間的差距,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差了至少九個層次。他一時熱血貫頂,立下了十日之約。現在十日之約已經過去三天,只剩下了七天。與其七日之后落敗被困,還不如提前偷偷溜走。
反正師傅那一劍的精髓已經傳授了自己,只是自己功力淺薄,無法殺出那一招的威力。而內丹修煉,并非一朝一夕的事,雖然師傅每天在他練習逆天一殺之時,都會暗中替他注入內力,可是要想達到一飛沖天的境界,至少也得修煉三五年。
莫說三五年,就是多呆三個月,一定會陷入神劍山莊的漩渦,無法脫身。
說走就走,郭樵飛身而起,順手操起床頭柴刀背在背上,一個俯沖已穿出小樓窗戶,落在了小院墻頭。
左右張望一圈,飛身落地。就在落地一刻,一絲殺氣撲面而來,郭樵急忙抽刀出手,攔截了那一絲殺氣。
叮!
一聲清脆的撞擊,殺氣撞擊刀面,郭樵已被那一絲殺氣彈起,飛越了別院圍墻,飛越了小樓小窗,跌回了那一張松軟的大床。
殺!
郭樵脊背借軟床一彈,再次從窗戶飛縱而出,飄然而起,飄然而落,凌空殺出了一招天外飛仙。
傲立院外一顆古樹陰影之中的劍童,隨手殺出了一招逆天一殺,劍尖點中了郭樵凌空刺下的刀尖。一股強勢倒逼,郭樵再次被彈飛,跌落小樓之頂。腳下瓦片一滑,身體失去平衡,連滾帶翻跌落在小院之內。
郭樵觸地反彈,騰身而起,再次飛越圍墻直殺樹影之下的劍童。
眼見刀尖飛刺而來,劍童身影一飄已落在數仗之外,郭樵一刀刺空,差一點再次撞落地面,急忙收刀斂氣,腳下踉蹌了幾步,勉強穩住了飛撲跌落之勢。
劍童面無表情,沖著他輕輕勾了一下食指,身影幾個起落,飄向了劍谷方向。
郭樵已被這種輕而易舉的戲弄徹底激怒,在一股惱羞成怒的情緒驅使之下,倒拖巨型柴刀,飛步追蹤著劍童背影,直奔劍谷而去。
自從逃離無憂谷,進入小江湖,一路順風順水,被兩個頂級劍客視為武學奇才而輪番搶奪,郭樵身上已多了一份天才的傲氣。現在被比自己略長一兩歲的劍童像耍猴一樣戲弄,一種噬骨的屈辱感蔓延升騰,不顧一切的追殺而上,一副要與劍童一拼生死的狂暴氣勢。
劍童飛身一飄消失在劍谷深處,郭樵聚集全身之氣,一路拼命狂奔,跟著劍童的背影撲入了劍谷深處。
一絲夜風撲面,郭樵狂躁的情緒頓時清醒了許多。
劍谷之內,幽深昏暗,劍童已蹤跡不見,只剩了獨立劍谷之底的郭樵。半輪月掛在谷口,灑落一身冰冷的清輝。
伴隨著籠罩他的清冷月光,一股殺氣已籠罩了他。
郭樵凝神聚氣,緊握手中巨型柴刀,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用目光搜索躲在暗處的對手,不但無法面面俱到,而且會分散心神。
最近一段時間,耳力飛躍提升,他已學會用耳力捕捉信息,用心感受危險。
靜立守候的郭樵,突然感覺頭頂一絲刺痛,急忙身影后退,手中巨型柴刀橫空而起,攔截了那一絲自九天之外殺下的劍勢。
自懸崖之巔飛殺而下的一柄細劍,在郭樵被劍風刺痛一刻,已距離郭樵頭頂不足三尺,憑借本能的身體反應,郭樵臨機一擋,刀鋒截斷了那致命一殺。
強大的劍勢將郭樵連人帶刀擊翻在地,連滾帶爬跌出了幾仗之外。郭樵感覺胸口熱血翻涌,一口鮮血已噴薄而出,而依然緊握刀柄的雙手,虎口劇痛,已有血緩緩滲透在冰冷的刀柄。跨入寂靜無人的劍谷,劍童已不再戲弄,開始痛下殺手。
吐血的郭樵,剛剛平息的狂性立刻再度暴發。刀鋒點地,身影凌空而起,身負重傷的他居然再次主動殺出了一刀。
劍童一臉寒霜,手中的劍閃電一擊,郭樵連人帶刀再次被彈飛而起,撞向了十幾仗外的絕壁。
脊背撞到石壁,劇痛鉆心。
狂暴的郭樵在劇痛刺激之下,借著懸崖撞背的反彈之勢,凌空閃電般又殺了回來。
劍童皺了一下眉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手中的劍閃電般再次凌空一點。
郭樵再度被一劍殺飛,這一次卻飛的更高了一點,背撞懸崖,以更高的角度閃電般回殺而下。
顯然輕功不足的郭樵,是在巧妙的利用對手的劍勢,一步步攀升自己的出刀高度。一劍飛殺的天外飛仙,飛得越過,速度越快,劍勢越猛,殺氣越凌厲。
劍童也看出了郭樵的意圖,收起了輕慢之心,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眼神深處閃出一絲亢奮的火焰。顯然他已經很久沒有遭遇真正的對手,寂寞的劍道路上終于有了一個對手,一個值得他全力比拼的對手。
劍童表面僵硬不動,卻在暗自凝聚內力,面對郭樵新一輪刺殺,凝聚全部力道,閃電般出劍一殺,劍尖與刀尖碰撞,激射出一點燦爛的火星。
劍童的這一劍暗暗蘊含了一股上挑力道,郭樵照例卻一劍彈起,卻不是撞向背后的懸崖石壁,而是一沖而起,撞向了橫在崖頂的那半輪明月。
在郭樵身影與明月重疊一刻,凌空絕頂之上的郭樵一個空中反轉,自半輪明月之間飄然而下,筆直的刀鋒化作一道閃電,射向傲立谷底的劍童。
這一次劍童沒有佇立原地,被動迎接,而是騰身而起,殺出了一記凌厲的逆天一殺,劍尖再次與九天之外飛殺而下的刀尖碰撞。
劍鋒一觸即撤,劍童飄然落回了原地。
郭樵手中的刀被一股強大的氣流卷裹,幾乎脫手,郭樵死死抓住刀柄,隨著被氣流彈飛的柴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跌向了懸崖腳下。
這一次碰撞,他已在劍童的幫助下,完美的施展了那一招天外飛仙,也完美的敗在了劍童的逆天一殺之下。
一劍破了天外飛仙的劍童,已緩緩轉身,直奔劍谷口,留給郭樵一個永遠無法超越的清瘦背影。
殺!
輸得一塌糊涂的郭樵,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強行忍住一口噴薄而出的熱血,拖著那把漆黑厚重的柴刀,朝著劍童遠去的背影飛殺而上。
狂奔百步,凌空而起,又一招絕望版的天外飛仙從低空劃出一道笨拙的弧線,殺向了那一個漸漸遠去的背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