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主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很難過。</br> 嬌兒甚至覺得,為了讓蘇墨活下來,讓這個高高在上的蘇家主跪下求人,他也是會跪下的。</br> 拜托她什么,拜托她讓蘇墨活下去嗎?她當然想讓蘇墨活著了,難道她會想要蘇墨哥哥去死嗎。</br> 可一直以來,嬌兒從來沒有想過,她的靠近真的會讓蘇墨哥哥活不下去,她沒有先天火石,她沒辦法救蘇墨。</br> 蘇家主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神情帶著遺憾又有幾分憤怒。</br> “當年墨兒其實也有一顆先天火石,但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在五年前他說他送人了,這可是他保命的東西,他就這么送人了。</br> 墨兒和我不一樣,他天性純良,即使這些年我給他灌輸了很多人性的黑暗,他依舊是一心向善。</br> 今天我跟你說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墨兒,如果他知道,他肯定寧愿死。”</br> 后來說蘇家主說了什么,嬌兒什么都沒聽到,他只聽到了那句,蘇墨曾經(jīng)有一塊先天火石,但是在五年前送人了。</br> 蘇墨哥哥的蘇,竟然是五年前那個蘇家的蘇。</br> 五年前,她和張玉在找先天火石,得知的唯一一塊先天火石,在蘇家。</br> 她不想張玉去冒險,所以她獨自去了,但她也沒有冒險,因為她在叔家遇到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因為她需要,就把先天火石送給了她。</br> 可是那個小男孩身體健壯,甚至有點胖,看起來和現(xiàn)在蘇墨目哥哥完全不一樣,以至于嬌兒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br> 當初送她先天火石的那個人,竟然會是蘇墨哥哥。</br>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沒了先天火石的蘇墨,這些年是怎么和這寒癥抗爭,是怎么讓一個健壯微胖的小男孩,逐漸變成了蘇墨這虛弱蒼白的模樣。</br> 原來啊,這些都是她欠蘇墨哥哥的。</br> 當年她欠了蘇墨哥哥一條命,現(xiàn)在,她難道要在一次讓蘇墨哥哥錯過活下去的機會嗎?</br> “好,我答應你。”嬌兒茫然的這么說道。</br> 嬌兒一手捂著胸口,像是覺得哪里在痛,但又不知道哪里在痛。</br> 她只是緊緊的咬著牙,一直在強調(diào)自己不能哭,嬌兒你不能哭。</br> 以前她不愛哭,覺得不能哭這件事兒,也不是多大回事兒。</br> 可現(xiàn)在她卻突然覺得,連哭都不能隨心所欲的哭,實在是有些悲慘。</br> 嬌兒慢吞吞的走回了擂臺邊,不知道蘇家主派人把蘇墨引到哪里去了。</br> 周圍圍了好多人,這些人都是想看看,這最后一場比賽的勝利會花落誰家。</br> 嬌兒呆呆的站在人群中,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打量著她,她目光呆呆的,心里一直在強調(diào)不能哭。</br> “嬌兒,你怎么了?剛才去哪兒了,我沒找到你。”蘇墨快步朝著嬌兒走過來。</br> 之前父親擔心寒癥會突然發(fā)作,讓隨行而來的醫(yī)生,給他檢查了一番,轉(zhuǎn)身就找不到嬌兒了。</br> 回來蘇墨就看到嬌兒一個人呆呆的站在人群中,莫名的覺得,她像是在難過。</br> 嬌兒扯出了一個像是在哭的笑容,“沒事,我是想青山試結束之后我們就要分開了,覺得有些難過。”</br> 蘇墨溫柔的笑了笑,“小丫頭難過什么呢?我過些日子會回來找你的。”</br> “嗯,我也要回家了,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樣的人,有點擔心。”</br> “別擔心,他們不會讓你失望的。”</br> 嬌兒雖然看起來有些反常,但蘇墨并沒有多想,他以為這只是嬌兒要和他分開然后回家,情緒有些不對。</br> 最后一場比賽開始了,嬌兒對上白洋,嬌兒心想,反正自己又不用爭奪什么青山試的榜首了,也不打算努力了,就讓面前這個青年順利的獲得榮譽吧。</br> 白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一頓飯的功夫,面前這個斗志昂揚的小姑娘,突然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懨懨的。</br> 白洋進攻,嬌兒也沒有還手,只是一個勁兒的后退躲閃。</br> 面對她最拿手的近身搏斗,嬌兒一直在后退。</br> 再這么退下去,可能就會被直接逼下擂臺了。</br> 郎殤在房間里關了好幾天了,傅寧的離去,打亂了他情緒的平衡,讓他整個人都焦躁起來。</br>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一向認為無關緊要的人離開,會對他造成這么大的影響。</br> 但郎殤總算還沒有完全昏頭,知道今天是青山試最后的比賽了。</br> 煩躁的郎殤還是出門了,雖然有蘇墨在,他并不是多擔心嬌兒會受欺負,但也得去看看。</br> 郎殤到現(xiàn)場的時候,就看到嬌兒一直不停的退后,然后在退后的過程中,一不小心挨了一下,并不多重,但郎殤看到嬌兒完全不還手,一臉悲戚的模樣。</br> 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下意識的覺得有人在欺負嬌兒。</br> 然后在看到嬌兒的對手,郎殤黑著臉吼道,“白洋,你敢傷了她。”</br> 白洋雖然看不清人影,但聽出了郎殤的聲音,沒有任何猶豫就突然收手。</br> 勇往無前的陽光少年白洋,突然就像是一個做錯的孩子一樣,乖乖的站著,整個人局促不安。</br> “阿殤哥哥,我……我沒有傷她,她……她是誰,你認識她嗎?”</br> 白洋被郎殤嚇了一跳,但他真確定不認識面前的小姑娘,他眼睛不好,聽過的聲音絕對是記得,他沒聽過這小姑娘的聲音。</br> “她是姐姐的女兒。”郎殤看著嬌兒臉上的傷痕,硬冷著一張臉道。</br> 能讓郎殤叫姐姐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白靈汐。</br> 白洋像是被郎殤的話嚇到了,心想幸好剛才沒真的出手傷到小姑娘,不然的話,他大概要后悔死。</br> “啊,白姐姐的……女兒,啊……我剛才打到你了嗎?有沒有傷到。”白洋激動得不知所措。</br> 嬌兒莫名其妙,她這舅舅終于出現(xiàn)了,一出現(xiàn)卻打斷了擂臺賽,嬌兒心想,這如何是好。</br> 這擂臺早些結束,然后她就和蘇墨哥哥分道揚鑣,讓蘇墨哥哥早些回去治病,而她也回到自己父母家,這樣的結果應該就是皆大歡喜吧。</br> 可眼前是什么狀況,“我沒傷到,你是誰?”</br> “我……我叫白洋,是白姐姐當年收養(yǎng)的孤兒院孩子。”白洋手足無措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才突然想起,朝著裁判喊道,“這場比試,我認輸。”</br> 青山試的主辦方傻眼,這最激動人心的最后一場,結果大家最看好的白洋直接認輸了。</br> 嬌兒的表情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她之前努力想要拿到榜首,是為了能做一個能配得上蘇墨的強者。</br> 可現(xiàn)在不需要了,蘇墨哥哥要回去娶親生子,她不需要這個榜首了,可卻莫名其妙的拿到了,真是有點諷刺了。</br> 嬌兒突然想起了蘇家主說的話,要讓蘇墨徹底死心,回去娶妻生子,她答應了。</br> 這突然而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看著半路冒出來的郎殤,心想感情青山試的第一第二名,是認識的呀,感情這孤身一人的小丫頭,或許是有背景的呀。</br> 周圍的人都在想什么嬌兒不知道,她眼睛里只有一個蘇墨,這個對她很好的人。</br> 今天的青山城,天氣不太好,太陽早就被烏云遮住,像是快要下雨了,卻一直沒有下。</br> 就像是嬌兒的情緒,通紅著眼眶,卻就是沒有哭。</br> 蘇墨離擂臺很近,他一直就站在離嬌兒最近的地方,確保在關鍵時刻,能護住嬌兒。</br> 此時郎殤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這擂臺賽,蘇墨第一時間站到了嬌兒身邊,確定之前白洋的攻擊并沒有真的傷到嬌兒。</br> 低頭卻看到面前的嬌兒一臉快哭了的表情。</br> “嬌兒,你怎么了?”蘇墨心中有些不安的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